次日,頭天夜裏到三更才入眠的鍾承止與重涵,自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倆人換上官服,一起去往翰林院。不過下了馬車,重涵進了翰林院,鍾承止則去了大內。


    趙丸丸這樣一川派的尋常門人,孫煦肯定不清楚。不過鍾承止想,還是得給孫煦打個招呼,要個名頭,再去提人。


    這會兒剛過午,鍾承止估計孫煦正有空。但鍾承止的官位也還沒到能主動覲見皇上的品,於是鍾承止采取了——飛簷走壁。


    京城午後依然炎熱。孫煦暑季都住在延福宮,此時正在花園裏納著涼,重林也在一旁。鍾承止直接落到了他們坐著的水榭裏麵,驚得周圍士兵與小包子全是一亂。


    孫煦已經被鍾承止與霞融派來送信的人驚了好多次,都習慣了,懶洋洋地直起身:“下江南回來得給你加個官。省得老這麽來,沒病都給你嚇出來病來。”


    孫煦轉頭看著重林:“沒嚇著吧?”


    重林顯然是被嚇著了,不過搖搖頭,對鍾承止問道:“涵兒也回來了?”


    鍾承止點頭:“涵兒去翰林院了。”


    孫煦把周圍的下人與士兵遣走,鍾承止便在重林身旁坐了下來。


    鍾承止沒與重林客氣,詢問了下身體情況又替重林把了把脈:“聽涵兒說你愛吃茶、吃河鮮、吃鹹菜,產下龍子前,都要適當忌口。”


    重林愣了會,一揮手裏的團扇:“這涵兒,真是什麽都與你說,得把他叫來罵一頓。”


    鍾承止笑了笑,對孫煦問:“白礬樓如何?”


    孫煦:“不查還不知,一查下來,安幫與李家的關係千絲萬縷。這白礬樓裏李家也牽扯了不少。白礬樓作為京城酒肆之甲,每年京城酒曲近三分之一都是白礬樓買走。還有生礬從南往北的重煎貨賣,白礬樓也占著一大頭。若陡然把白礬樓的所有營運都停了,不單朝廷損失不小,還得考慮著上千百姓的生計問題。你們陰府的人把那地道給封了後,又讓他們開張了。”


    白礬樓下通往大內的地道,鍾承止覺得還是暫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為好。於是士兵清空並包圍白礬樓後,由範無香與謝常帶著陰兵在白礬樓內尋找地道。


    白礬樓西樓的一個房間裏有一條往下的暗梯,再往下走便是地道。地道內牆壁的情形來看,這地道並非是百年前徽宗挖掘,而是早就有之。並且此地道有著盤根錯節的結構,不僅僅隻通往大內,但多處已坍塌堵塞,不知通往何處。唯一還勉強相通的是到南山的一個洞穴,但中間路段已近乎掩埋,隻有老鼠兔子這類的小動物才能穿過。


    範無香、謝常將地道細細探究一遍後,便把地道的白礬樓、南山、宮內三處尚能連通的口,都嚴密封堵住,避免萬一有知道的人再擅自入內。


    鍾承止:“那白礬樓現在誰在管事?”


    孫煦:“要俞掌門派了些人替代了安幫早前的位置,而李家這部分,暫沒動。”


    鍾承止點點頭。這事俞瀚海也對鍾承止說過,有他在中間,用大華總商會的名義,沒人能有異議,還能對李家與其他人做監管與製約。至於李家,鍾承止也認為,先放著,看看裏麵能否找出點別的線索來。


    鍾承止又與孫煦談了談下江南以及後麵的安排,最後說道:“雲舟上有名一川派門人,與謀反無關,我欠她一人情,想放她出來。”


    “哦?”孫煦問,“誰還能讓你欠人情?”


    “說來話長,當時便說要登門道謝,總得帶點謝禮。何況一小姑娘家,對謀反完全不知,若是被流放或充了官妓,實在是不白之冤。”


    一直沒說話的重林忍不住插道:“怎還是個姑娘?涵兒知道你要去英雄救美沒?”


    鍾承止笑道:“涵兒可沒那麽小氣。”


    孫煦沒多詢問,給鍾承止寫了一份詔命。鍾承止便又飛簷走壁地走了。


    重林看著鍾承止片刻間就消失不見的身影,扇著扇子:“涵兒真是看上了了不得的人,這種人若是有權欲……”重林瞥著孫煦,“能輪上你當皇上嗎?”


    “真有這種人當皇上,又何必我來當皇上?隻是可惜往往真正大才大智之人,便沒有尋常人的癡欲。就如同百姓都愛大紅大綠,幾人能懂文人的這般矯情。”


    孫煦指著重林的團扇,其上是所南繪的寥寥幾筆墨蘭。


    ……


    延福宮實際在大內邊上,要說也是徽宗的遺物,離著大理寺沒多遠。鍾承止疾行著一會就到了。


    許言石已轉為殿前司都指揮使,替代其的下一任大理寺少卿還未定,近段時間成淵便幹著兩份的差事。又逢謀反這種大案,成淵忙得經常就在大理寺給打發一晚上。


    今日是蔡王謀反案的最後一批處刑,成淵正給一些文書畫押蓋章。聽到鍾承止求見,成淵不由一喜,趕快要手下離開並傳鍾承止進來。


    “嗯……好像長高了一些。”成淵走到鍾承止身旁,拍了拍其腦袋。


    鍾承止見著凳子自個坐了下來:“才兩月沒見,能長高多少。”


    “嗯……”成淵點著頭,“看來是長不到我這個頭了。”


    “別得意,約莫還能長個一兩年呢。”鍾承止說著把孫煦的詔命放到桌上,“趙丸丸如何處置的?”


    成淵也坐回原位:“雲舟上的一川派門人,頭目斬首,其他一概流放。不過我想著趙丸丸你應該會管管,便把她的處刑放到了最後,並關在大理寺獄。”


    女人一旦身陷囹圄,很難守住貞潔。不過作為天牢的大理寺獄自然不會有此類事情。趙丸丸的情形,本不會關到大理寺獄裏來,也算是成淵一點額外的照顧。


    鍾承止點頭:“與孫煦打過招呼了,直接放了吧。”


    “雲舟上還有一人,約莫你也想管管,我也將他留在大理寺獄了。”


    鍾承止蹙眉想了想,便知道成淵說的誰:“……我記得他娘不是宗室嗎?也會受牽連?”


    “以臨安知府的罪狀,完全能處以夷三族,那會牽連到宗室的不少人。但株連的反正都要放活路,若是按夷三族,便等於要流放一群宗室子弟。宗族不乏人在地方有些威望,這麽不殺而流放,反而還容易造成怨氣,最後便幹脆隻處刑了臨安知府一家。不過他既然在雲舟上,也不能就這麽放了,總得受點牢獄之災,再要他爹拿點銀子來填國庫。”


    鍾承止不禁笑了,大華朝廷這重財的路子,倒是與閻王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鍾承止站起身:“那帶我去見見。”


    於是成淵便領著鍾承止一起去往大理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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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說的成淵部分的番外,發在微博了。


    這番外,或者說成淵的劇情,我糾結了一整個夏卷……


    嗯……番外可能觸雷,如果對成淵無感,就表看了,讓他在這文裏當個完完全全的配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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