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船?!”一直跟著我何有聲的小吏先叫了出來。接著從前院也傳來了百姓的躁動聲。


    空中的巨船並未停留,而是一路向前駛去,直到消失在眾人視野中。重涵望著巨船消失的方向,那正是鍾承止去往的方向。


    “何大人!”小吏又發出一聲大喊。重涵循聲轉過頭,一旁的何有聲癱坐在屋簷之下,腦袋低垂,一副隨時都要倒下的模樣。


    小吏地想扶何有聲站起來,卻發現何有聲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小吏一個人也扶不動,隻好轉過頭焦急地望著其他人。


    重涵看何有聲的樣子有些奇怪,走近一步,就見小吏摸著何有聲額頭說道:“何大人……何大人貌似在發熱。”


    其他人也湊了過來,幾名小吏一起把何有聲扶回了縣衙大堂內坐下。何有聲半睜著眼,目光呆滯,微喘著氣,嘴裏似乎在叨叨著什麽,但沒人聽得清。蔡聞用手背貼了貼何有聲額頭,又給何有聲把了把脈:“確有風寒,發熱嚴重,趕緊請個大夫。”


    重涵近半年一直與鍾承止在一起,從不愁診疾之事。這會需要大夫,鍾承止卻不在,重涵頗有些不習慣。但事有緩急,重涵對幾名小吏說道:“扶何大人回後衙休息,再請個大夫來看診。方才吩咐下去的事照辦,事關佛山百萬百姓,也關係著何大人仕途,不可耽擱。”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地方縣衙裏的典吏多是本地人,長任其職,而縣令卻是幾年一換。比起幾年就走人的縣令,地方百姓們更怕長年管著實事的典吏。縣令看起來是地方一把手,若下麵典吏不配合,權力經常被架空。而縣令與縣衙典吏通常都不願對方騎到自己頭上,兩者往往明爭暗鬥,關係十分微妙。但佛山卻有些不同,佛山縣衙多年名存實無,同時又有真正在管理佛山民務的大魁堂。願在縣衙任職,還在今日這種時候陪在何有聲身邊的小吏,重涵心知這不是何有聲心腹也是一根繩上的蚱蜢,故重涵特地抬高了最後半句話音量。幾名小吏互相看了看,都遠比何有聲會審時度勢,趕緊按重涵說的辦起來。


    重涵再轉頭對蔡聞說:“蔡鏢頭,我們也事不宜遲,趕緊動身。”


    蔡聞正望著將何有聲抬走的小吏們,聽到重涵此言便點了點頭,與重涵、長苑一起離開了縣衙。


    ……


    巨大的翅帆在空中旋轉,收緊,帖服在桅杆之上,接著刷一下,桅杆側向一轉,收在了在飛船船身兩側。飛船靜止在了半空之中。


    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船上,一隻纖白的赤腳從船艙中踏出,直接踩在濕漉漉的甲板上,腳踝上的鈴鐺輕輕地擺動,但鈴響被完全淹沒在風雨聲中,無以得聞。拓跋蘭赤著腳,舉著一把小傘從飛船船艙中出來,走到站在船頭的青龍身側。


    飛船靜止之處不高不低。高在空中,地上人們隻能抬頭看到一個漆黑的船底,遙遙不可及。低在雲下,從船上能清楚俯瞰佛山全城,仿佛天神觀地。


    佛山南麵無日坊火光翻騰,還有向外蔓延之勢,城東西北三麵亦有大火燃燒不滅。金色的烈焰在空中看去如同夜幕中的閃耀明星,明星四處又散落著一些細小火光,猶若滿天繁星落在了地麵之上。佛山崎嶇的水路被各種火光照成一根根零碎的金線,穿插在繁星之間忽閃忽明,好似剔透琉璃。隻是一切都在雨簾之下,顯得朦朧而迷離。


    青龍依然穿著青衣,佩戴青劍,頭頂雨笠,站立船頭,似在俯瞰佛山,卻又雙目緊閉。


    “怎麽樣?還要等多久?”拓跋蘭環視了一圈飛船之下的佛山,對青龍問道。


    青龍睜開雙眼,先望向正前方無日坊,再轉頭望了望佛山東麵:“尚隻六成。佛山為力核,起碼還需兩成,才可啟動力核。”


    拓跋蘭:“真麻煩。每次都用這麽麻煩的方法,隻有你們這些鬼腦子漢人才想得出。”


    青龍側過頭睨了拓跋蘭一眼。雨笠擋住了青龍半張臉,未讓拓跋蘭看到其麵上的淺笑。青龍未多言語,隻說:“若一切順利,不過一兩時辰的事,做好準備方可。”


    拓跋蘭鼻子輕輕哼了一聲:“那個鍾承止不知會否又給我們找些麻煩。白虎專門趕來佛山,我看不是為幹活而來,怕是擔心我們傷了他的家人。男人都是麵上裝的一個樣,心裏想著又是一個樣。”


    青龍搖了搖頭:“鍾承止隻能找些麻煩,卻阻止不了關鍵,一切乃勢之所趨,無人能阻。至於白虎,就與玄武、朱雀一樣,他們擁有得太多,才會平生出諸多煩惱與糾結。不像你我一無所有,便無憂無愁。”


    “哼,貪心不足罷了。”拓跋蘭一甩頭發,轉身走回船艙之內。


    青龍獨自一人繼續留在船頭,他跳了一步站在船舷之上,再低頭望向飛船正下方,星星點點,火光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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