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王朝陽被老百姓綁架和李雲濤*著幹部捐款這兩件事,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轟動一方的官場傳奇。對此,李雲濤跟王朝陽的看法是一樣的,覺得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縮小影響,盡量不要造成什麽轟動效應。可是現在是網絡化的時代,要想守住秘密確實很難。


    被郭主任從村民村民手裏贖回來後,王朝陽又羞又怒,躲進縣賓館沒有露麵,等到一切似乎平靜如常後,才又振作精神開始上班。手裏沒錢老百姓也不把你當回事,這是王朝陽在這件事上得到的深刻體會。離明年換屆還有十個多月的時間,為了確保在這期間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弄些錢來。


    兩個月後,一個億的資金進入了縣財政局賬戶。這是王朝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銀行弄到的貸款。銀行不是傻子,不會光憑著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就把錢貸給你。王朝陽用景區管理局未來二十年的收入做得擔保。


    按說景區管理局歸市上管,但是因為景區地處王朝陽所在地這個縣,同時臨縣也投入了大筆資金,為了平衡三方利益,市政府拿出了一個“三三三”的方案,就是景區的旅遊收入由三方平均分配。臨縣覺得自己的投入最大,反倒跟別人平起平坐,覺得很不公平,一度中斷了資金供應。今年年初,首長一個電話打到了鄒書記那裏,過問工程的進展情況。鄒書記不敢怠慢,讓市財政撥了一部分款,同時限令臨縣必須按以前的約定按時如數撥款。於是,工程又動了起來,景區管理局局長的位置也水漲船高,有人開始想著要到那裏去大展宏圖。


    李雲濤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管委會以外發生的事情,一門心思想著怎麽養羊,怎麽栽樹,怎麽挖煤。對於王朝陽,他的心情已經沒有兩人剛剛疏遠時那麽複雜了,於公於私,他都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做到問心無愧了。王朝陽走出綁架事件的陰影後曾經打過一個電話,一是向他表示感謝,二是拐彎抹角地向他提出了增加稅收的問題。管委會有兩個鄉在王朝陽的地盤,李雲濤覺得繳稅是應該的。自己當初開始運行的時候市委、市政府給的政策是五年內所有費用全免,雖然現在還不到五年期限,李雲濤覺得既然有能力就不應該裝窮買富,問題是王朝陽要點太多。


    “三百萬確實多了,我現在一年多營業額也就一千多萬,還有各項費用支出。”李雲濤說,“如果再過兩年的話我完全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別跟我哭窮!”王朝陽似乎又恢複往日的大大咧咧,“我早就調查過了,你不光殺羊,還在偷著開礦,還在種什麽沙棘,都快富得流油了……”


    “可是我還要替你養活兩個鄉的農民,你怎麽不算算這筆帳!”李雲濤針鋒相對地一點一點掐算起來。


    兩人在電話裏吵了半天,最後以一百八十萬成交。一百八十萬方在縣財政這個大窟窿裏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是麻雀也是肉,不要白不要,王朝陽欣然笑納。


    “老同學,我這已經是高抬貴手了!”末了王朝陽說,“要是讓稅務部門跟你算這個數怕是打不住!”


    這個王八蛋,怎麽不說我還從老百姓手裏救過他呢?李雲濤憤憤地想。


    李雲濤還是同意了周靜的那個方案,放開手讓他去幹,自己既然不懂也就不想跟著添亂。不添亂不等於不聞不問,李雲濤去過煤礦建設現場幾次,對工程進展感到滿意。王朝陽之所以說他在偷著挖煤,就是因為周靜繞過了縣裏,直接從市上弄到的開采手續。看著一台台大型機械轟鳴著從身邊走過,李雲濤突然產生了跟王朝陽一樣的感覺,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最有威力的還是錢!


    幾年不見的秋老虎讓李雲濤覺得穿在身上的衣服成了曹*說的雞肋,脫了怕冷,穿著怕熱。李鳳蓮見他中午熱得滿頭大汗,晚上又掩著衣襟吸留,抽空到城裏買了一件毛背心送給了李雲濤。自打安娟去世後自己的生活基本上就沒什麽規律了,突然接到李鳳蓮送來的毛背心,李雲濤有些感動,關上門呆在辦公室裏想哭。


    劉人人突然來到了管委會,專門找李雲濤。李雲濤做賊心虛,以為他發現了自己跟改改的事,想躲著不去,卻又在管委會院子裏碰到了劉人人。


    “俺們家門口那些樹,塌了!”劉人人手裏拿著鞭子,悶聲悶氣地說。


    見劉人人並沒有提及自己跟改改的事,李雲濤一下子放下了心,說:“怎麽塌了?你說清楚!”


    “就是這樣……”劉人人說著放下鞭子,用手做了一個圓弧動作,李雲濤憑感覺就知道他說的是山體滑坡。


    李雲濤心疼自己栽的那些樹,立即叫司機開車到劉人人家附近去。劉人人掏出煙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說:“俺坐你的車吧,走回去要老長時間呢!”


    李雲濤點了點頭,劉人人拿著自己的鞭子進了車,又將鞭稍從車窗裏伸了出來。車一路顛簸,李雲濤被劉人人的旱煙味熏得頭昏腦脹,感覺有些暈車。司機見狀回頭衝劉人人吼了一句,要他收起煙袋。劉人人嘿嘿一笑,眼神怪異地看了看司機,敲著鞋底子倒掉煙灰,將煙袋插在了後背。


    到了劉人人說的滑坡現場,李雲濤下車一看,立刻放下了心。事情並沒有劉人人形容的那麽嚴重,不過是山腳下一個小小的滑坡,壓壞的樹也不過三五棵幾棵樹。


    “那兒放著幾個樹,好像讓人給挖了!”劉人人下了車,用手指著遠處的玉米地說,“俺早上看了,玉米地裏有樹根!”


    李雲濤一驚,心想剛剛栽好不久的苗木,燒柴都嫌麻煩,誰會破壞呢?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劉人人陪李雲濤和司機走到半山腰,突然停了下來,說:“你們去看,俺還要放羊呢!”說完斜這放下向自己家走去。


    看著劉人人像兔子一樣敏捷地翻過幾道坎進了家門,李雲濤擦了擦汗,邁開步子繼續往玉米地放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發黃的玉米稈,不禁想起了跟改改在那裏的傾情一搏。


    “等等!”司機追上了李雲濤說,“我咋覺得這家夥不正常呢?”


    “誰?”李雲濤停下腳步問。


    “劉人人!”司機說。


    李雲濤哈哈一笑,說:“你這個老吳,他就是個放羊的!”


    判定李雲濤會到玉米地邊去,劉人人心裏忍不住激動,飛快地向家裏跑去。蓄謀已久等的就是這一天,他怎麽能不激動呢?如果不出意外,半個小時後玉米地邊就會發出一聲慘叫,等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洋洋得意地走到李雲濤麵前,扯開嗓子問他還敢不敢在玉米地裏搞別人的老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等他興衝衝地走進家門的時候卻聽見窯裏傳出了改改的叫聲:“人人,快來……”


    劉人人顧不上多想,抄起一把鐵鍁衝窯裏跑去,快到窯門的時候,見一個穿著雪白襯衣的家夥挺著肚子從門口跑了出來。劉人人徹底了,想不到有那麽多人惦記著自己的媳婦。連媳婦都包不住,他還當什麽男人呢?


    見劉人人拿著鐵鍁衝那個胖子追去,改改急得大聲叫喊:“人人回來,回出人命的!”


    說完劉人人,司機又害羞地向李雲濤提出了另一個問題,說自己都快五十了,問李雲濤能不能提拔提拔自己。


    李雲濤又一次停下腳步,說:“老吳,提拔幹部有年齡限製,原則上過了四十五歲就不能提拔了。”


    “不能就算了!”司機害羞地說,“你當我開玩笑好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突然司機指這山邊對李雲濤說:“快看,劉人人在追誰?”


    李雲濤抬頭一看,見劉人人扛著一把鐵鍁一邊叫罵一邊追著一個胖子。胖子在前麵拚命地跑,劉人人跟在後麵死命地追。看著胖子跑動的樣子很像王朝陽,李雲濤腦子裏轟然一響,又一次被*裸的現實弄得暈頭轉向。王朝陽?他怎麽會在這裏?


    沒等李雲濤弄明白反應過來,胖子已經鑽進你了玉米地,緊接著從玉米地裏發出一聲慘叫。


    “快!”李雲濤顧不上多想,招呼司機跟自己一起衝玉米地跑去。


    獵物已經到手,劉人人不再追趕,跪在玉米地邊喘著粗氣。李雲濤跟司機繞過劉人人跑進玉米地,見王朝陽正爬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腰上插著兩根細長的木簽,鮮血滲滿雪白的襯衣,又染紅了玉米地。


    “朝陽!”李雲濤再也忍不住眼淚,跪在地上,吃力地將王朝陽沉重的軀體放到自己腿上。


    劉人人緩過勁來,見李雲濤正抱著王朝陽流淚,突然舉起鐵鍁衝了過來。


    “找死!”司機一個箭步衝過去,劉人人像一片樹葉一樣在空中飄了幾下,然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手裏的鐵鍁像一支利劍一樣餿一下飛得老遠。


    “救我……”王朝陽睜開看眼睛,抓住李雲濤的手說。


    李雲濤點了點頭,跟司機一起抬著王朝陽艱難地往山下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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