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玩笑話惹了大亂子,李鳳蓮抱著衣服走出李雲濤辦公室,一連幾個月都給李雲濤打過電話,管委會有什麽事都是派手下的人前來匯報。李雲濤後悔不迭,但也沒有勇氣向她道歉!


    都怪遲子明,怎麽能把沒有處理過的溫泉水當礦泉水賣出去呢?李雲濤很是惱火,語氣生硬地叫遲子明立即到他辦公室來。


    “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怎麽能把沒有經過處理的溫泉水當礦泉水賣呢?”遲子明剛一進門,李雲濤就劈頭蓋臉罵了起來。


    遲子明見過的大風大浪比吃過的飯都多,自然不會被李雲濤的陣勢給鎮住,雖然詫異,但也並不驚慌,不緊不慢地坐在一旁,說:“到底出什麽事了,你總的把事情說清楚吧?”


    李雲濤定了定神,說:“你不是要搞瓶裝礦泉水嗎?怎麽又當桶裝礦泉水賣起來了?那個水如果不處理是不能當純淨水賣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遲子明不慌不忙地說,“當桶裝水賣也是經過處理的,目的是先打開本地市場,比買一送一還便宜!”


    “真處理了?”李雲濤問。


    “我騙你幹什麽?”遲子明說著從挎包裏拿出一瓶水說,“我自己現在喝的水跟市場上的一模一樣,你信你嚐嚐!”


    李雲濤擺了擺手,說:“那為什麽……我喝了你賣的水……反應很快?”


    遲子明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嗬嗬一笑,說:“總不會剛喝了就有反應吧?吃偉哥也沒那麽快的反應吧?”


    “要不我怎麽會著急地見你呢?”李雲濤說,“沒體驗過我敢在你麵前胡咧咧嗎?”


    “這事可不能開玩笑!”遲子明放下手中的瓶子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馬上派人去調查!”


    “算了,都過去幾個月了,你怎麽查?”李雲濤靠在椅子上說,“跟你說一聲,馬上又要換屆了,我大概隻能陪你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了,等新書記來了你好好跟他配合!”


    “有新去向了?”遲子明打開瓶子抿了一口說,“再換屆你就得當市上領導了!”


    “怎麽可能?”李雲濤說,“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向在哪裏,不過是先給你透個風,你也好心裏有個準備!”


    遲子明低頭思慮了一下,說:“我跟誰配合都沒問題,關鍵是你得把你的真實意思告訴我,是想讓我幫幫忙呢?還是光打招呼,沒有別的意思?”


    這個遲子明,居然把自己的好心當成了乞求,李雲濤笑著說:“幫什麽忙?怎麽幫?算了,當官也就這樣,省委書記能找到的感覺縣委書記都能找得到,當得再大也就那麽回事!”


    “什麽時候變成犬儒主義者了?”遲子明架起二郎腿說,“那麽多人拚著命想做官,做大官,你倒好,剛幹了個縣委書記就滿足了?”


    “實不相瞞,大學畢業那會兒我是想做官,做大官。”李雲濤說,“沒想到居然就做上了,而且做得挺順利。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卻沒有再上一層樓的心勁兒了——也許是因為太順利吧!”


    “有道理!”遲子明像品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一樣用舌頭含著嘴裏的水說,“得到的太容易,失去的也就快!”


    遲子明要回北京過年,臨走的時候突然給李雲濤打來電話,問李雲濤有沒有時間陪他去燒香?李雲濤很奇怪,心想燒香拜佛大都在過年以後,哪有年前到廟裏燒香的說法?


    “離過年還有半個月呢,現在燒哪門子香?”李雲濤問,“再說北京的寺廟肯定比這裏的香火旺!”


    “我心情不好,你陪陪我有什麽不好?”遲子明說。


    “好吧!”李雲濤說,“誰讓你是資本家呢?”


    遲子明沒有帶司機,李雲濤也沒讓老吳跟著,兩人一起開著一輛北京牌號的車向離縣城最近的天雲寺走去。路上,李雲濤仔細看了看,發現遲子明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心情不好,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麽分別。


    “你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就心情不好了?”李雲濤問。


    遲子明笑著說:“心情不好就得哭嗎?”


    因為不年不節,寺廟裏冷冷清清的。兩人上了山,見一個穿著僧袍的老頭正端著碗吃飯,碗裏的米飯上擱著幾片肥膩的肉片。


    李雲濤用下巴指了指老頭,對遲子明說:“這你也信?”


    遲子明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說:“我信的是佛和菩薩,又不是他,再說濟公還酒肉穿腸過呢!”


    李雲濤說了一句“天子腳下的人就是怪”,跟著遲子明一起向廟裏走去。老頭見來了生意,趕緊放下碗,用袖子摸了摸嘴,撒腿趕在前麵跑進廟去,拿起一個黑糊糊的木錘衝著一個鏽跡斑斑的東西使勁敲了一下。


    兩人剛跨過門檻,就聽耳邊傳來一聲怪響,嚇得同時愣了一下。


    “二位施主是燒香拜佛,還是抽簽算卦?”老頭舉起手唱了一聲諾說。


    “燒枝高香吧!”遲子明說。


    “二位施主稍後!”老頭說著轉身向佛祖像後走去,搗鼓了半晌,扛著兩枝一人多高的香走了出來。


    李雲濤見香上麵全是灰塵,忍不住說:“能點得著嗎?”


    老頭扭過頭來嘿嘿一笑,說:“試試看吧,不試怎麽知道呢?”


    遲子明拿過一枝香衝著香案前的煤油燈點了起來,半天,那枝香才冒出了白煙。李雲濤拿過剩下的一枝也學著遲子明的樣子去點,哪想香頭剛碰到燈火就撲哧一下冒起了火,嚇得他一鬆手,差點將手裏的香掉在了地上。


    等兩人插上香,磕完頭後,老頭又敲了一下那個鏽跡斑斑的東西。奇怪的聲音彌漫了整個佛殿和山野。


    “大師不想說點什麽嗎?”遲子明突然問老頭。


    老頭嘿嘿一笑,說:“什麽大師!不過替佛爺收幾個布施混口飯而已!”


    遲子明不死心,非要老頭說幾句。李雲濤心裏暗暗發笑,心想一個愛吃肉的俗家老頭算什麽大師呢?


    “既然施主如此執著,老漢我就胡亂說幾句吧!”老頭說著轉身看著那兩枝青煙嫋嫋的高香。


    看了一會兒,老頭又轉過身對著遲子明唱了聲諾,說:“這位施主出身富貴,父輩當為王侯將相,然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凡事不可強求!”


    遲子明臉色一變,舔了舔舌頭,很久說不出話來。


    老頭又轉身看了看李雲濤,說:“這位施主香火旺盛,紅顏如溢,若心性恒久,雖根基有失,定當貴不可言,否則……阿彌陀佛!”


    老頭說完甩著袖子走下殿前台階,向自己的飯碗走去。留下李雲濤和遲子明兩人一個看著一個,四隻眼睛六神無主。


    “怪了,這老頭該不是濟公轉世吧?”半晌,遲子明開口說話。


    “我說不來,你非要來!”李雲濤說,“怎麽樣?人家讓你水滿則溢呢!”


    遲子明失去了往日的鎮定,拿下頭上的鴨舌帽撓了撓耳鬢,問李雲濤:“你說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李雲濤嘿嘿一笑,說:“說我什麽我沒聽明白,說你的話我都聽明白了,意思是提醒你們這些奸商不要胡作非為!”


    “都這會兒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遲子明說著向老頭走去。


    老頭又端起碗繼續吃米飯,肥肉加沒飯還不夠,身旁的石階上還放著幾瓣大蒜。


    遲子明靠近蹲下身,一股酸臭味撲麵而來,忍不住摸了下鼻子,說:“能不能請大師在明示幾句,晚輩對大師剛才的話……還不太明白!”


    老頭抬起頭,看著遲子明說:“我那是胡謅,施主別當真!”


    “請大師幫弟子解悟!”遲子明說著突然跪在了老頭麵前。


    老頭像被嚇著了一樣趕緊提著僧袍站了起來,對著遲子明搖了搖頭,說:“你這位施主!跟你說我就是在這兒看門混飯的,你非要把我當什麽大師!”


    “求大師給個破解之法!”遲子明又調整了一個方向對著老頭說。


    老頭歎了口氣,說:“回去吧,天子腳下熱氣騰騰,六十花甲,種豆南山下!”


    “謝大師!”遲子明說著衝老頭磕了幾個響頭。


    李雲濤站在一旁,看著遲子明跟老頭一來一往,半天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老頭打發完遲子明,又扭過頭來衝李雲濤嘿嘿一笑,說:“這位施主該不會為難我老漢了吧?”


    “大師既然給我這位朋友有所警示,對我也得一碗水平端平吧!”李雲濤笑著說,“請大師明示根基有失到底是什麽是意思?可否有破解之法?”


    “這還不明白?”老頭指著身旁的一棵樹說,“就像這棵樹一樣,沒有根就活不了,明白嗎?”


    李雲濤搖了搖頭。


    老頭拿起筷子在地上胡亂地畫了幾下,說:“我孫子剛上小學都知道愛護樹木,你這麽大人了還不知道!算了,剛才的高香一枝伍佰,跟你們倆白話了半天,一人也是伍佰,一共兩千!”


    遲子明拿出錢包,掏出一摞票子遞了過去,說:“廟裏需要什麽大師盡管說,我馬上派人送過來!”


    “不用施主*心!”老頭一邊說一邊拿筷子去掏沾在牙上的米飯,“縣裏有政策,說要大力發展文化事業,很快就會撥款的——我今兒跟你們白話的事千萬不能讓大隊支書知道,要不又得罰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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