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濤表麵上是平靜的,可內心卻倍感煎熬。聲帶的變化讓他不敢在會議上做太發言,每次需要他說話的時候他都會客氣地說最近感冒了,嗓子不太好。可是感冒這個由頭不能用得太多,否則別人都會對他的身體產生懷疑。


    莫姣倩是醫生,知道*的作用是什麽,找了一些藥給李雲濤平衡內分泌,多少有些效果。李雲濤隻會在開會前吃一些,如果不開會就不吃。莫姣倩很想讓李雲濤痛罵自己一頓,可是他卻什麽表示都沒有,搞得莫姣倩懷揣愧疚卻無處發泄。


    李雲濤徹底平靜了,平靜地像一潭死水,讓你在他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波瀾。他可以很忙,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也可以很閑,閑的窩在家裏哪裏也不去,除了看書就是吃飯,大有大隱隱於市的風範。


    “如果呆在城裏無聊,就回市裏去看看吧!”兩個人在家的時候,莫姣倩說,“天眷和媽我來照顧,你不用擔心!”


    李雲濤放下手中的飯碗,看了看莫姣倩,說:“你不要老是心懷愧疚,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莫姣倩眼睛一紅,搖著頭說不出話。


    剛好,常務副市長白振寒跟和平區區書記李海濤都給李雲濤打來了電話,邀請他回去為新建的和平八中剪彩。這是個很好的由頭,李雲濤想回去看一看。


    臨走之前,李雲濤替天眷寫好了所有的作業皮,並提前一周替天眷解答了課本中的一些難題,又親自到服裝商城給老娘和莫姣倩每人買了一件夏季穿的衣服,不貴也不時尚,很傳統的樣子。


    不就是去個和平區嗎,幹嘛要像生離死別的樣子?莫姣倩心裏很是難受,跟在李雲濤後麵,好像怕他一出門就不回來似的。


    看著莫姣倩如影隨形地跟在自己後麵,李雲濤笑了笑,說:“怎麽了?我去幾天就回來,有什麽不放心的?”


    “不是不放心!”莫姣倩從後麵摟住李雲濤說,“別這樣,你越是這樣我越難過!”


    李雲濤無聲一笑,說:“這些都是我應該做到,這些年做得少了!”


    天很熱,李雲濤提前三天回到了和平區,悄悄住進了日光天湖。除了白振寒和李海濤,連市委書記也不知道他已經回到了和平。晚上,雷聲大作,不一會兒便下起了大雨。聽著窗外瓢潑的雨聲,李雲濤感覺身體好像有了某種反應,感到無比歡悅,這樣的雨聲多麽熟悉呀,小時候經常躲在母親的懷裏聽雨,或者爬在窗戶上看父親拿著鐵鍁在院子裏忙來忙去,想要把積在院子裏的雨水導出去……


    雨下了大概兩個小時就停了,李海濤接到了周家鄉的報告,說地處周家鄉的南小河因為河道淤塞,剛才差點潰堤,弄不好全鄉老百姓都會有性命之憂。


    李海濤知道周家鄉有個南小河,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那裏有什麽險情,現在倒好,一場雨都扛不住,問題來了。


    “明明知道河道淤塞為什麽不提早處理?”李海濤生氣地說,“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難道讓我去給你疏通河道嗎?”


    也難怪李海濤生氣,周家鄉離城區就業二十多公裏,地勢相對比較低,南小河像一條帶子一樣從周家鄉的脖子上繞過,平時不覺得什麽,一下雨就險情不斷,以前還好一些,後來就不像樣了,河道裏什麽都有,結果就出問題了。


    回到自己生活、戰鬥過的地方,李雲濤的心裏好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感動,先在剪彩之前到安娟的墓地去看了看,然後抽空回了一趟縣城看了看劉璐,瑤瑤不在,便給她留了一套百科全書,算是他這個做父親送給女兒的禮物。


    “當副省長了,臉都比以前白多了!”劉璐笑著說。


    李雲濤不可知否,握了握她的手,走了。


    退居二線的李鳳蓮似乎比以前稍微胖了一些,但並不影響她的美。李雲濤送給她的禮物是一條絲巾,色彩斑斕的樣子。李鳳蓮很是喜歡,圍在脖子上看了看,說:“想不到你還真會買東西!”


    李雲濤笑了笑,說:“是我讓秘書買的!”


    李鳳蓮盯著鏡子,歎了口氣,說:“以後我就是你姐姐,不能對我動手動腳了,我查過家譜了,我就是你遠房的堂姐,隻不過離得比較遠——可還是一個老祖先!”


    李雲濤心裏一緊,愣了半天才說:“不了,再也不了!”


    戴雨婷已經跟蘭和平複婚,李雲濤不便去看她,買了一份禮物讓司機放在縣政協門衛室,等她有空的時候自己去取。


    還有一天就是剪彩儀式,李雲濤給田雪琴打了個電話。接到李雲濤的電話,田雪琴感到意外,但還是如約到了李雲濤說的地方。


    “沒想到你回給我打電話!”田雪琴說,“自打你當了副省長之後,我感覺我跟你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有些東西會變,有些永遠不會!”李雲濤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女人!”


    田雪琴臉色一紅,說:“這些話就別說了,濤濤都快上大學了!”


    李雲濤拿出一個精巧的戒指放到田雪琴麵前,說:“這個是給你的,就當是個紀念吧!”


    田雪琴拿起那個戒指,放在手心裏摸索了半晌,眼睛紅紅的。


    還有楊冬妮、翠琴、改改、王曉霞,該見到都得見,該送的禮物都得送。以後,什麽時候能回到這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許到死都不會回來了,所以不惜得見。讓他覺得遺憾的是無法見到汪小娟和吳桂英,這個兩個女人在他心裏是有印跡的,如果能見自然更好。至於王小娟和付菊英,她們也許已經忘記了他,不見也沒什麽遺憾。


    剪彩儀式如期舉行,李雲濤以副省長的身份剪彩,鑼鼓喧天,人山人海,場麵很是隆重。市裏的各路神仙都來握手、寒暄、合影,或者匯報工作,李雲濤一概應允。讓略感欣慰的是見到已經是副市長的付菊英。等到人群散去後,李雲濤走過去跟付菊英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了!”李雲濤說,“當副市長了都不跟我說一聲!”


    付菊英含蓄一笑,說:“你當副省長也沒跟我說過呀!”


    付菊英當年為什麽突然沒有了音訊,答案也許隻有她知道,可是任憑李雲濤怎麽問,她都不願意做正麵回答。


    “告訴我吧!”李雲濤誠懇地說,“這也許是你在我這裏唯一的秘密,聽完這秘密我對你就沒人任何要求了!”


    付菊英抵著頭想了想,說:“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跟你說過,我有過一段不幸的過去,後來遇到了你,讓我覺得很安全,我想我如果能過你這一關,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真的過了你這一關!”付菊英說著臉色一紅,“再然後我就有了個貼心的小棉襖,一直到現在!”


    “小棉襖?”李雲濤皺著眉頭,不解地問,“什麽意思?”


    付菊英從口袋裏摸出皮夾子,展開,送打李雲濤眼前。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的照片出現在李雲濤眼前。


    “這是幾年前照的,她現在可是大姑娘了!”付菊英說。


    “可真傻,應該早些告訴我,或者嫁給我!”李雲濤說,“何必這麽苦自己呢?”


    “我也想過嫁給你,可是你是個需要家的人,我卻是個閑不住的人!”付菊英說,“如果娶了我,你不會幸福的!”


    晚上,李雲濤以身體不適為由謝絕了所有宴請。白振寒和李海濤早就在日光天湖的豪華包間裏等他,無論如何他得跟這兩個家夥坐坐。窗外雷聲隱隱,看來又將是一場大雨。


    聽到雷聲,李海濤很擔心地對白振寒說:“周家鄉的南小河怕是要出問題!”


    “我到市上之前都跟他們說過了,要他們趕緊疏通河道,怎麽到現在也沒動靜?”白振寒說,“你也太大意了!”


    “這不怪我呀,他們前天才跟我說的,我以前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李海濤委屈地說。


    “算了,你趕緊安排區委、區政府所有的幹部都到河堤上去!”白振寒說,“等陪李書記吃完了飯,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李海濤點了點頭,跑到一邊打電話去了,剛關掉手機,李雲濤便走了進來。


    “海濤,你小子有什麽是瞞著我?”李雲濤笑嗬嗬地說,“還一個人跑到角落裏打電話!”


    白振寒趕緊替李海濤解圍,說:“著小子包二奶了,正跟老婆檢討呢!”


    “少來!”李雲濤說,“他連一奶都沒有呢,哪兒來的二奶?”


    白振寒沒想到自己的話除了漏洞,不好意思地說:“管他呢,咱吃飯吧,忙了一天早餓了!”


    李雲濤也覺得有些餓,叫李海濤趕緊上菜,李海濤親自跑到外麵去招呼服務員上菜。菜不多,但都是精品,其中就有王曉霞的那個寶貝猯肉。李雲濤很好奇,心想以前是個男人的時候喝酒吃肉,結果得到了王曉霞,不知道現在會怎麽樣?他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猯肉,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李書記,喝酒的時候不能吃這東西!”李海濤說。


    李雲濤笑著問:“為何什麽呀?”


    急得李海濤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行了,別冒充專家了!”白振寒說,“這東西就是李書記在和平區的時候開發的,還用你說!”


    幾瓶啤酒下肚,李雲濤很是失望,好像什麽反應都沒有。包廂外傳來雜遝的腳步聲,伴隨著急匆匆地聲音:“快走,李書記通知的,區委和區政府的機關幹部都得去……”


    李雲濤扭過頭,看著李海濤說:“這些人是機關幹部吧?你讓他們幹什麽去?”


    “沒事兒,就是晚上……開個會!”李海濤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李雲濤生氣地說:“胡說八道,這麽打的雨開什麽會?你老實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李海濤跟白振寒麵麵相覷,一個看著一個不說話。


    “李書記您放心,吃完飯我就跟海濤一起過去!”白振寒說,“周家鄉的南小河河堤有些小問題,海濤剛通知機關幹部都趕過去,也是做個預防!”


    “那還吃個屁呀!”李雲濤扔掉筷子,拿起衣服走出了包廂。


    白振寒趕緊跟了出去,李海濤拿起電話邊走邊給電視台打電話,讓他們立即派人到南小河去。


    雨很打,整個街道幾乎全被雨水彌漫,老舊的排水係統正在吃力得吸納著從天而降的大雨。


    “完了得跟市委說一下,現在的排水係統已經無法滿足城市發展的需要,得趕緊改建、擴建!”李雲濤對坐在旁邊的白振寒說,“做這個事情得下大決心,小打小鬧不行!”


    “我明天就把您的意見向市委匯報一下!”白振寒說,“城區也是海濤的地盤,如果市裏暫時動不起來,就讓他先幹起來!”


    李雲濤點了點頭,說:“海濤是匹烈馬,你得經常給他緊緊籠頭才行!”


    “我明白!”白振寒感動地說。


    事情果然比想象的嚴重,等李雲濤他們到了南小河邊上的時候,趕到河堤上的幹部職工已經忙了起來,沙袋一層一層往上摞,水勢跟著往上深,情形很不樂觀。李雲濤站在一旁看了看,覺得光靠堵是不行的,必須得找個口子把水泄出一些才能緩解大堤上的壓力。大堤兩頭是大片的麥地,隻有中間最險要的部分正對著老百姓的居住區。


    “你馬上派人去大堤兩頭挖開一道口子,把水放到麥地裏去!”李雲濤高聲對李海濤說。


    “可是那裏好幾千畝麥子呢,都快收了!”李海濤心疼地說。


    李雲濤怒目圓睜,厲聲說:“保命還是保糧食?”


    李海濤穿上雨衣,高喊著叫周家鄉鄉長把人分散開來,一部分守大堤,另外兩部分到大堤兩頭挖口子。


    李海濤負責的那頭大堤很快就被挖出了一個大口子,可周家鄉李鄉長負責的那頭挖了半天卻還沒有多大進展。李雲濤站在一旁覺得著急,踩著滿地泥濘跑了過去。


    一個人突然從自己手中奪過了钁頭,李鄉長以為是哪位鄉幹部跑過來替自己,便也不怎麽在意,蹲在一旁喘著粗氣,心裏忍不住咒罵著這個鬼天氣。突然,李鄉長感覺屁股底下一陣震動,然後便看見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塊堤壩已經鬆動,站在上麵正在挖口子的個人跟著鬆動的堤壩一下子被卷進來滾滾洪流之中……


    “小心……!”隨著李鄉長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叫,整個堤壩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市委書記、市長等市上領導聽說李雲濤已經感到了南小河,也都冒雨趕了過來,可是剛到堤壩前就聽到了一聲大喊。趕回去市委機關做動員的白振寒也剛好感到。


    “李省長!”白振寒喊了一聲,卻聽不見李雲濤的回音。


    隨著堤壩兩頭開始泄洪,中間的壓力頓時減輕,李海濤趕緊向李鄉長站著的地方跑去,見李鄉長正盯著那個大口子發呆。


    “發生什麽事了?”李海濤問。


    李鄉長指著那個大口子,哭著說:“四五個人……從這裏衝下去了!”


    這時,白振寒跑了過來,問李海濤:“李省長呢?他人呢?”


    李海濤顧不上職責李鄉長,心驚肉跳地說:“他不是跟你站在一起嗎?”


    “你個王八蛋!”白振寒產生了可怕的預感,抓住李海濤的衣領說,“我回市委機關做動員,你……你他媽*的什麽心?”


    李海濤頭皮一緊,回過頭問李鄉長:“李……李省長剛才到這裏來了沒有?”


    李鄉長搖了搖頭。


    大雨還在下,所有在大堤上的人都在找,找李雲濤。可是清查了好幾遍,到處都沒有李雲濤的影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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