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衝見蘇昊被自己問得愣住,越發篤定此人有問題,若是自己單獨出來辦事,多半不予理會,打發走也就是了,但現在由於要護送小姐求仙,事關家族大計,萬萬不能出現意外,必須消除一切隱患,故而一狠心,握刀的手臂揚起,朝著蘇昊脖頸砍落下來。


    蘇昊自從開了識海,感知異常敏銳,滕衝揚刀的同時就感受到了殺機,心中不禁大怒,有所猜疑就要取人性命,還有沒有法律講不講證據了,草菅人命啊這是,真他麽服了,眼睛一瞪,吼道:“幹什麽?”吼完往後一蹦,竭力閃躲。


    他雖然未敢貿然修煉《天問總綱》,卻也經常研究,總歸有所得,之前無意間施展了天視地聽之後,一下子就打開了術法大門,很多沒有試驗過的招數此刻仿若都能信手拈來,一招神怒便伴隨著大吼施展了出來。


    滕衝隻覺對麵之人仿佛瞬息間化為一尊神祇,身型無限拔高,自己變得異常渺小,心神劇震下,便要跪倒膜拜,還未等他有所動作,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襲來,甲胄崩裂,血灑長空,“噗通”一聲,摔在了馬車旁邊。


    這一下變生肘腋,其餘衛士紛紛大驚,以為遇到了修仙者,呼喝連聲,就地結陣,擺出了防禦姿態。


    蘇昊沒有想到自己已然如此厲害,靠吼都能輸出,且威力如此強勁,一下就把功夫不弱的武夫幹倒,頓時成就感爆棚,接著心下一驚,很是擔憂地望向滕衝,生怕這人被自己生生吼死。


    他不認識去往淩雲派的路,還指望這些人替他導航,輕易不想鬧得不可收拾,但眼下脫離接觸容易,化敵為友卻難了,畢竟人在那躺著,血在那流著,噗呲噗呲的還挺活潑,故此感覺很是棘手,皺著眉思考如何緩解眼前尷尬的局麵。


    衛士們見蘇昊一直盯著滕衝看,以為他要趕盡殺絕,連忙把滕衝圍起來,一個個冷汗淋漓怕得要死,卻偏偏不肯後退半步。


    這時,馬車廂窗戶的布簾被人悄悄掀起一角,一隻大眼睛驚恐地朝外望了一眼,隨後刷地放下簾角,那叫環環的女孩聲音響起:“小小小小姐,有有有強,有強盜,滕叔被人打~死了,那強盜穿作農夫打扮,還背個灰色包裹,凶神惡煞的。”


    環環一開始說話因為驚嚇有點磕巴,後來慢慢順暢,聲音不算大,卻也給大家都聽了個清楚。衛士們互相遞眼神,都恨不得過去堵住她的嘴。


    蘇昊聽著很是無語,這小丫頭明明隻極快地掃了那麽一眼,觀察得竟如此仔細,那一瞬間,尋常人能夠看到滕衝躺在地上就很難得了,她卻連蘇昊穿什麽衣服,背什麽顏色的包裹都看清了,也是一絕。


    不過這凶神惡煞的依據是什麽呢?你這丫頭說話要負責任的,蘇昊有些不滿意,說道:“說誰是強盜呢?你們才是強盜好不好?我自己趕路礙著你們什麽事了?不問青紅皂白就攔住我去路,還要拿刀砍我,現在反而說我是強盜,真是莫名其妙,豈有此理。”


    “啊,他他他,他聽到了,”環環驚呼一聲,而後車廂內再無聲息。


    “唉,”蘇昊歎了口氣,左手負於身後,右手一指躺在地上的滕衝,淡淡道:“你們不救他嗎?待會流血也流死了。”他見滕衝微微動了動,知道還沒斷氣,心中不免欣喜,臉上卻未表現出來,裝出一副高人模樣,別說,在一群人驚懼的目光下,這感覺還挺爽的。


    聞言,有個衛士如蒙大赦,連忙下馬查看滕衝傷勢,喜道:“還好,沒什麽大礙。”


    蘇昊隻見放在地球上妥妥重症監護室客戶的滕衝被人半仰扶起,灌下了一顆紅色藥丸,然後撕開衣衫,往滋滋冒血的傷口上撒了厚厚的粉末,滕衝發白的臉龐便很快恢複了血色,傷口的血也迅速凝固,不再汩汩流出,不禁感歎這裏的人真皮實。


    約莫忙活了一刻鍾,滕衝緩過勁來,在衛士的攙扶下站起身,先是小心地看了看蘇昊,眼中閃過一絲驚懼,而後抱拳道:“滕某眼拙,衝撞了仙長,還請仙長恕罪。”


    蘇昊回禮道:“好說好說,都是誤會。”


    眾人聽他這麽說,緊繃的神經一鬆,皆有劫後餘生之感。


    滕衝道:“不知仙長現在有何見教?”說完,眾人眼巴巴等著蘇昊答複。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如此發問,是服軟的表現,大致意思等同於“哥哥你說多少錢才能放過我?”


    蘇昊卻未領會精神,一板一眼道:“見教談不上,我想去淩雲派求仙,不知該怎麽走,也怕路上危險,隻想和你們搭夥同行,順便求個保護。”


    眾衛士麵麵相覷,均覺得正被人消遣,卻也不敢發怒,滕衝幹笑道:“仙長說笑了。”


    蘇昊道:“你們走你們的,不用管我,我跟著就行,若是有什麽野獸,大家一起應對,等到了淩雲派山門,大家一拍兩散,若是今後有緣再見,按朋友相處,如何?”


    滕衝點頭道:“就這麽辦。”


    當下滕衝坐了車夫的位置,車夫改騎馬,眾人重新上路,蘇昊就在車後麵跟著步行。走了一段,滕衝覺得蘇昊步行有些不妥,唯恐怠慢了仙人,惹他不快,卻又不敢讓蘇昊上車,畢竟小姐還在車上,於是多次商請蘇昊騎馬,蘇昊連連擺手表示不會,滕衝隻當他性格古怪,見他始終不肯,也便作罷。


    一路之上,衛士們的注意力多半放在了蘇昊身上,擔心他對小姐不利,如此便忽略了對周圍環境的監視,有幾次從道邊林子裏衝出吃人猛獸,都是先經蘇昊提醒,方才有所防備,就這樣還是傷了三人,萬幸的是並無人員死亡。


    連行了五六天,眾人見蘇昊竟真的是隻趕路,不圖謀其他,慢慢放下了戒心,有心思活絡的,奓著膽子上來搭話聊天,蘇昊來者不拒,與他們談笑風生,氣氛逐漸融洽起來。


    閑聊中,蘇昊知曉了車廂裏人的身份,姓唐名可,世家女子,年方十三,一年前被淩雲派雲遊在外的正通道人測出身具靈根,於是指點她過來拜師求仙。


    雖然吃喝拉撒都可以在車廂裏解決,但時間久了總歸是憋悶,偶爾也要出來透透氣,所以蘇昊見過唐可兩次,見麵時互相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認識了一下。


    唐可長相算不上多美,非常秀麗,氣質恬靜,一看就是受過文化熏陶的,書香氣息濃厚。身邊的丫鬟唐環,與唐可同齡,眼睛很大,古靈精怪的,眨眼的時候給人一種忽閃忽閃的感覺,似乎能扇出風來,個頭不高,身材比例卻極佳,出來時總是偷偷打量蘇昊,麵帶紅暈。


    一路風餐露宿,打怪吃肉,大家感情愈加深厚,烤肉時,滕衝也敢摟著蘇昊肩膀稱兄道弟了,蘇昊作為現代地球人,見識比起他們堪稱廣博,講起不存於本世界的故事和見聞,唬得這些漢子一愣一愣的,紛紛感歎仙人就是非同一般,吹牛比都比別人吹得邪乎。


    再過三天,淩雲派山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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