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能背下了。”孟勻易專注地凝視著白抒凡。


    “很喜歡你空間裏的這首詩,為什麽大美大善都注定蒼涼?”說話時,白抒凡的雙眸是寧靜的、悠緬的。


    孟勻易:“從《舍易子詩集》中摘錄的,是一首緬懷革命先烈的詩句。一直以來,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也會視他為事業燈塔。看來,我和很多人一樣,都忽略了他也有脆弱也有患病的時候。”


    “你說的是你們雷總雷誌森嗎?”


    “是的,他的成功,讓大家崇拜迷信,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整個企業,所有的人,都圍著他一人轉。說的誇張一點,大家完全像一個個沒有頭腦的陀螺,他怎麽抽就怎麽轉,他忘了抽,甚至就不轉。”


    “一直不理解,為什麽你要在空間裏摘錄這樣的詩句,乍一看有點像出土文物。今天終於解開疑惑了。”


    白抒凡微微一笑,放鬆表情,繼續說到:“你今天聊聊數語能把他說透,也算是對他足有用心。”


    “成功的人,都容易躺在過去功勞簿中沉迷和自信。其實,一個管理者,有人掣肘並非壞事,怕就怕一股獨大一人獨尊,拍腦袋決策,自我膨脹。”一字一句,孟勻易還沉浸在那股憂患的沉湎之中。


    “莫讓愁雲遮望眼,淡定功名靜心田。喝口茶清清腦吧,對麵的文人騷客。”白抒凡經常乘坐孟勻易的車,早已通曉他車上常備茶水的習慣,她已倒了半杯水到小紙杯當中,遞到孟勻易麵前。


    麵對著白抒凡清秀婉約的笑臉,孟勻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竟沒有伸手去接紙杯。


    “愣什麽神呢?”隨著話音,白抒凡那隻溫潤如玉的手,正在自己眼前輕晃。


    “哦。”孟勻易緩過神來,接過杯子,冒冒失失說了句:“發現近處看你更勝遠觀。”


    “判若兩人啊,本以為的經綸之才,怎麽一下子變得拙口笨腮了。”白抒凡頭微微一傾,大大方方盯著孟勻易,不停地詭笑。


    “誇你呢。”孟勻易隨即調整著表情“頻道”,故作委曲。


    “我怎麽沒聽出來呢?誇獎還是詆毀?這話裏不是有語病就是你的審美出了故障。什麽近看勝遠觀,我遠觀難看嗎?”白抒凡做出不肯輕饒的樣子,詭笑的神情增添了一些小嬌蠻。


    “因為近,讓審美才真切。很多女子或僅有粉黛修飾之美,或雖然的確貌美如花卻隻空有其表,語不三句即見鄙俗。你不同,那種美,是由內而外秀外慧中,靜柔溫婉渾然天成,唯近處方能品鑒。”孟勻易理了理思緒,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雖滿嘴褒貶、讚美之詞,但聽起來卻頗有中肯準確客觀嚴謹之風範,絲毫沒有恭維討好奉承愛昧的輕飄。


    孟勻易的認真,還有他的那種侃談風度,讓白抒凡近距離感受到他的與眾不同。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在嘴上,她依然還是“俏”了起來。


    “沒想到,你誇人也這麽客觀主義,聽起來比起教授治學還要嚴肅。”


    “不科學能行嗎?誇你美若天仙吧,你一定會說是油嘴滑舌,形容你閉月羞花呢?沒準你又會說陳詞濫調俗不可耐。”


    說話間,孟勻易望著白抒凡的眼神顯得十分淡定。


    此時,兩人目光正巧相遇,如同兩輛迎麵交會的車,他們都沒避讓,而是停下,直直地注視著對麵。


    不一會兒,兩個人又都會心地笑了笑,一個和風細雨,一個笑靨如花。


    “那個人就是房東,回來了。”兩人相視而笑之際,一輛車在前方不遠處停住,走下一人,白抒凡認出了是房東。


    等到房東從視線消失。


    “那我先去找房東談一下,你一人悶著,就在車上聽聽音樂吧。”


    說罷,白抒凡留下嫣然一笑便扭頭下車,碎步而去。


    “阿爸,外界紛紛傳聞我們繼富往收購富業的畜牧養殖場,是土地收益和豬肉漲價雙福臨門兩財並發,這接下來,又要開始發飼料廠土地收儲的大財了。”


    又到周末,家宴上,黃建立神采飛揚地麵對嶽父雷誌森。


    “是啊,股東們最近也經常打電話來詢問,外麵都傳公司正在加緊上市工作,很多人還問,能不能再增購一些股份。”雷風的話緊隨黃建立之後,一臉得意驕恣。


    “幹脆趁著大家看好,再發些股票,把園藝投資擴大。”雷正厚實的大手掌“啪”地拍在餐桌上。


    “是啊,這兩年飼料經營上雖然不盡人意,但在投資利得這方麵卻好運連連。按市政規劃,飼料廠那塊地要收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當然咯,真正落地,肯定也要等到明年。養豬場收購,對外是掛我們的招牌,實際我們也沒占非常股份,雖然會賺錢,也別指望太多。雷正說的沒錯,增加些公司資本金才最現實,但民間股份收多了,壓力也大,畢竟股東們都是奔著公司股票能上市而來的。”話語間,雷誌森也難掩心中一絲得意。


    “曾世爵總不能白養吧,讓他搗鼓、搗鼓,沒準還真可以上市,或者先上上新三板不也行?公司現在關鍵是要有現金流,借著股東們正熱,再增資一次。不然,沒錢的日子過的多苦逼!”雷正極力慫恿父親。


    “阿正講的不無道理,投資熱情往往也就一陣風,就再增發一次吧。我這個公司出納,這幾年手上沒錢數,心裏都發毛了。”雷風的雙眼,一股談錢就放光的神采。


    雷誌森表情堅決:“也是,老天不餓壞小子,想成事者就要不拘小節、收起仁心,反正再融最後一次,錢到了好好幹。做企業,說到頭有錢才有出路。”


    無獨有偶。


    正當雷誌森計劃再一次吸納股民投資資金的時候,一股企業“原始股”投資熱正又一次刮起。


    市麵上,“繼富往”的股權證開始悄悄流動交易起來,就如當年的“富業”股份持有卡的交易買賣一樣。


    有需求就會產生價差,這讓原先買到“繼富往”股份的股東們,再一次感受到了持有未上市公司原始股的神奇魅力。


    公司的門前大院逐漸熱鬧起來,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都這麽熱,企業還賣什麽產品搞什麽服務嘛,直接印股權證賣不就得了?”潘雲英記賬編報表的時間,一大半都被那些前來查詢股份份額,要求辦理過戶登記的買賣雙方給占用著,一閑下來,就會嘮叨兩句。


    “什麽時候這麽多每天進進出出公司門口的人,要都是來提貨買產品的該多好啊,隻要生產線能不停轉動起來,即便工人累,那心情也是舒坦的。”管生產的劉大漢,開工不飽和的時候,常常會坐在大門口值班室閑聊,見到如此熱鬧非凡的景象,不住地發著感慨。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一段時間,雷誌森要增資的想法,卻被曾世爵的一番“苦口婆心”給勸住了。


    “雷總,不能再增資,‘繼富往’盤子不宜再大,總股本多了,業績要被攤薄,上市會有難度。”


    “這些我豈能不懂?但眼前公司需要現金。你,大博士一個,總不能教我用一身的書生氣來運作企業吧。”這時的雷誌森,顯然對曾世爵的告誡不以為然。


    曾世爵早就有備而來:“不就是搞錢嗎?我來幫你想辦法。”


    “你能有什麽辦法?在我麵前拍著胸脯說高新補貼可以拿到一百二十萬資金,結果呢?”


    “那後麵的八十萬是因為我們項目沒進行驗收,是我們自己主動放棄。事情總要講前因後果的,雷總,別生氣,今天來找您,真的是給您找錢來的。”


    曾世爵在雷誌森辦公室足足談了一個小時,最終,雷誌森采納了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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