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占”董事長辦公室,蘇天朋董事長和吳董秘的交談還在繼續。


    蘇天朋手握雪茄,對著燃起的打火機緩緩轉動,嘴裏不緊不慢地說到:


    “去杠杆,是該去呀。


    這幾年錢來的太容易了,也不管是不是真需要,一味迷迷糊糊地拿錢拿錢,可拿來的錢都去哪了?


    現在股價一縮水,這些股權質押的貸款就成了隨時要命的定時炸彈。”


    吳董秘:“蘇總,百分九十多上市公司都存在大股東股權質押融資現象,這也不是您一個人在幹。”


    “是啊,大家都在幹,可現在,大家都在難受。”


    吳董秘:


    “這幾年加杠杆你追我趕,大家都爭先恐後,誰都不會想到,現在上從中央,下到地方,去杠杆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我們還不算太糟,一些公司開始玩起股價高台跳水了,斷崖式下跌,慘不忍睹。


    這在以前中國證券市場,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蘇天朋:


    “凡是泡沫,終究要破。


    我這幾年也是膨脹了,明明公司業務和個人事業不需要那麽多資金,卻還是耐不住玩杆杠,以為杆杠在手,地球上沒有我蘇天朋撬不動玩不轉的事兒。”


    吳董秘:“蘇總,‘久度信托’這邊我不擔心,有了這兩項追加給他們做保證,再加上政策上已經開始限製機構強製平倉,不會有大問題的。


    我現在倒是擔心的是那些爛莊。”


    蘇天朋:


    “那些人是黔驢技窮了,就連市場規則都開始不問不顧、一知半解了。


    我看他們真的是亂了陣腳,竟然還跟我們叫囂要舉牌。”


    吳董秘:“是啊,我們怕股價崩盤,他們比我們更怕。但是,我們還有辦法阻止和應對平倉,我就怕他們阻止不了金主的平倉。”


    蘇天朋:“你是說他們資金鏈斷了?”


    “已經很明顯了。這兩天盤麵上,砸盤的都是從他們那冒出來的。”吳董秘肯定地回答到。


    “晨暉資產管理公司”外麵走廊上。


    孟勻易對白抒凡的反譏回之以理:“錢不夠啊,抒凡,你想想,這麽多的債擺在那,你不能全還就相當於債務沒有了結,顧此失彼的事,你做了最終還是等於白做。”


    “一時還不了,以後就慢慢還。”白抒凡不假思索。


    孟勻易瞪起驚愕的雙眼:“這不是幾十萬或者一兩百萬,數額大了去,是千萬級的債務,事情已經發生變質了,你想沒想到啊,老婆大人。”


    “那又怎樣?錢多錢少,反正道理一個樣。”


    “不一樣啊,一兩百萬的債務,我們背下慢慢還沒問題,千萬以上,對於我們沒了本錢的人,哪裏還有指望?”


    說到這,孟勻易見白抒凡沒有吱聲,接著又開始開導:


    “總之,當務之急,我們隻有先保住自己經濟上不被任何人掌控和左右,把剩下的錢先保全好,不讓它流失掉。


    然後,才有可能找機會,坐下來跟所有的債主商量一個公平的還債方案。”


    白抒凡臉上露出鄙夷之態:


    “歸根結底,你還是想讓所有的債權人替你承擔損失。


    我說過了,這個不可能,更不現實。”


    孟勻易不以為然:


    “沒有什麽事情一開始就可以談成的,也不是什麽事情一出現的時候大家一下子就會認可妥協的。


    就拿我們來說吧,一個星期以前,我們會想到我們能遭遇今天這樣的殘酷現實嗎?


    後來,這種殘酷現實擺在麵前了,一開始我們也是不能相信、不願接受的啊,可是呢,一天,兩天;再過一周,兩周……


    隨著時間沉澱,再殘酷的現實,我們不是照樣都要接受?”


    白抒凡雙手交叉放置前胸,仰頭輕歎:“活到現在,才知道什麽叫世事難料。”


    突然,她又放下雙手,期待的眼神盯著孟勻易,急促地說到:“要不這樣,勻易,我們互換角度,反過來,你來接受我提出來的解決辦法吧。”


    孟勻易稍事停頓,認真地說到:


    “抒凡,你的辦法,如果隻是涉及我一個人,我完全可以接受。


    但是,昨晚我也說過了,你那是一邊倒的解決辦法,對你的那一邊人,也許是可以完全從這個災難中解脫掉,可是,我這邊的一大片怎麽辦?”


    白抒凡:


    “你不用說了,你不能接受我的辦法,我也不能接受你的辦法。


    照你說的,那叫逃避,那樣隻會讓我在家族中留下難聽的罵名。


    你難道就不怕這些嗎?你就不怕以後前麵走著,後麵很多人朝你吐口水嗎?”


    孟勻易也有下激動:“現實,抒凡,我在跟你談現實。請你不要再這麽固執己見了好不好?”


    “我固執己見?對,你倒好,改弦更張就跟變換臉譜似的,早就做好兩手準備了吧?”


    “抒凡,發覺你說話越來越強詞奪理沒有理智,真不像以前的你。”


    “怎麽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登得了大雅,我也下得了市井,對你這樣偽善的人,隻要我手指尖一捅,就能戳穿你。”


    “冷靜,抒凡,你先冷靜一下吧,我現在不跟你胡攪蠻纏。”


    說罷,孟勻易一扭頭,甩開腳步,朝著配資公司門口走去,把白抒凡一個人,單獨撂在了走廊一角。


    蘇天朋對剛才的判斷多少還有點不放心,他瞅了瞅吳董秘,再一次反問:“你是說,那個爛莊的金主聯盟鬆動了?”


    “是的。蘇總,可以斷定。”


    “真這樣,那我們可得好好謀劃。”說話間,蘇天朋雙手的掌心緊張地對搓。


    “蘇總,幹脆也找一兩家民間配資公司,買些賬戶替我們站崗吧。花不了多少流動性,一比四就能配。”


    “那樣配是長痛,年化百分二十幾的成本,拖,都會把我們拖垮,這種事我們又不是沒有經曆過,公司的成長性跟不上,最終市場還是沒有人會買我們的賬來當接盤俠的。”


    “這一招不用,恐怕爛莊那邊一崩盤,到時候股價會一瀉千裏。這樣,最終肯定會聯動到‘久度’那邊。畢竟,政策再怎麽限製保護,可人家也是會有自己的底線。”


    蘇天朋思索片刻,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殺伐決斷:“這樣,我們賬戶裏還有一部分自己的票,我們就把這些餘糧當成對付這個爛莊的備用武器,幹脆把他們打趴!”


    “蘇總,這也不夠啊。”


    蘇天朋:


    “我還沒說完嘛,你看,我把賬戶中的其他股票清掉,騰出資金。


    另外再從公司賬上挪一部分現金出來。


    他們不是撐不住嗎?就讓他們自相踩踏,我們收發自如,等他們垮了,我們就發個公告出去,大股東開始實施增持。”


    吳董秘:“蘇總,這樣做相當於自己蒸饃自己買饃,動用資金豈不更大?以後怎麽退出?”


    蘇天朋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


    “管不了那麽多,以後的事情誰也預測不了。


    就像以前,誰能料到啊,融資標的二十元的股價,百分五十五的質押率,多保險的質押擔保啊!


    可到現在呢?股價腰斬了還不夠,還在不停向下尋底。”


    吳董秘唯唯諾諾直點頭。


    蘇天朋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接著說到:


    “說不定過一年半載以後,市場麵好起來,不用我們花錢,市場上自然就會冒出無數的抬轎轎夫。


    小吳,先做好眼前應急的事,聽天由命吧。


    你最近隻要集中精力把‘久度’的事辦好,再幫我一起看好盤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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