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脫掉了僧服的許簡已完全是獵人的裝扮。就看他身披狼皮襖,束腕綁腿,腰纏寬布護帶,背後一張彎弓,手執雙頭鋼叉,儼然一副小獵戶的模樣。


    許簡出了家門,便按著叢叔告訴他的提著鋼叉爬上東山,向東奔著深山老林而去。因鋼叉在手,又有弓箭及匕首傍身,許簡現在的膽子大了許多,走入無人的山中不再像過去那麽緊張。


    許簡進入山林不久,便發現雪地上有動物的腳印,卻不知是狗還是狼。“那狼隻是皮毛還有些用處,卻沒有多少可食用的肉。”許簡想起叢叔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便不再理睬這些腳印,繼續向林中走去。又未行多久,便再次發現沿著枯草邊出現一串腳印,就見它們前後相隔較遠,左右相隔甚近。“莫不是野兔?”許簡走過去伏在雪地上仔細查看,見雪跡清晰,似是剛剛才留下。許簡爬起身,順著腳印一路追去,在翻過一座不高的山丘之後,待他跑得一身的汗,才在對麵山坡的草叢間看到那隻灰色的野兔。許簡悄悄繞到它的身後,藏在距它二十多步遠的樹林裏,從背後取下弓箭拿在手中,卻見那野兔蹦蹦跳跳向自己藏身的地方跑來,並停在距自己十步遠的地方,然後後肢著地,前肢似在捧著什麽東西在吃。許簡見那野兔的眼睛又圓又大,瞄著它不敢放箭,竟是怕一箭射到它的眼睛上,直到那野兔跑向另一邊,許簡也沒射出箭來。“野兔太小了,還是捕些大的吧。”許簡在心中自我安慰道,遂繼續前行。不多時,又發現林間山坡上出現很多蹄印,不似野豬,待俯下身仔細查看,卻不是近日所留,便起身往山上走。許簡一路上雖發現了許多動物的足跡,卻都已有時日,眼看這一日即將過去,竟沒有遇到任何值得他捕捉的獵物。


    如此許簡又走了兩日,到了第三天仍舊一無所獲,所帶的幹糧已然沒剩多少,不由在心中暗想:“若是再逮不到獵物,恐怕我就要餓肚子了。若是就這樣兩手空空地回去,難免又要被那文華恥笑。”許簡無奈繼續涉雪前行,不久,就在前方的林中發現一片蹄印,看那樣子少說也有十數頭鹿的樣子,但觀察它們留在地上的痕跡,卻又不是最近留下的。“為何我所遇到的這些足跡都是過去日子留下的?這些獵物現在都去了哪裏?”許簡蹲在那些蹄印前想,“與其每天盲目地亂找,莫不如沿著這些蹄印找下去,或許還能有什麽收獲。”許簡下了決心,決定要跟著這些蹄印追蹤那些麋鹿。接下來許簡一路翻山越嶺,風餐露宿,循著那些蹄印繼續向遠處追去。到了第五天,許簡在追蹤麋鹿途中碰到了兩隻山雞,那物在雪中跑得倒也不快。此時許簡已是饑餓難耐,再也沒有心思可憐它們,隻三箭便全部射中,然後匆匆生起火把它們烤著吃了。


    就這樣,許簡跟著那些蹄印一路追蹤下來,自己也數不清走了多少天,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覺腳下的蹄印越來越清晰。這一日,當許簡在林中看到雪地上留下的嶄新蹄印,又觀察到蹄印周圍新折的樹枝以及留在上麵的毛發,還有樹下剛剛翻出的爛草和泥土,曉是自己已追上了獵物,整個心不由狂跳不止。許簡加快了腳步,用不多時,就瞧見在前方密林中出現了一些晃動的黑影。


    許簡停住腳步,遠遠蹲在地上朝那裏觀望,見有十幾頭麋鹿正在林中覓食,每頭鹿的個頭都特別大,少說也有三四百斤的樣子。許簡四下看了看地形,見北邊有一個三尺深的淺溝,雖然沒有什麽茂密的草木,但是爬行起來依然是非常隱蔽,遂偷偷繞到溝中,並朝那些麋鹿悄悄爬了過去。


    待爬到距那些麋鹿還有四十步之遠,許簡探出頭來觀瞧,看到那些麋鹿毫無防備,仍然在那裏覓食,便思考如何進行下一步。“若是用鋼叉,必須要離近才可以夠得到,我這麽拿著鋼叉跑過去,很難不被發現,這些鹿一旦受到驚嚇,便會四散逃跑,我無論如何也攆不上他們。若是用弓箭,恐怕它們身上中箭後依然可以帶著箭逃跑。除非將箭射到它的腿上,它便跑不起來。”許簡想到此,取下弓箭偷偷瞄向離自己最近的一頭公鹿的後腿上,因對自己射箭的水平沒有信心,便一個勁兒地在心中祈禱:“千萬要射中。”


    可就在許簡剛想撒開手中的弓弦,卻見那群鹿突然轟然跳起。許簡不知何因,以為自己暴露了目標,忙抓起鋼叉欲跑向那些麋鹿。但就在此時,許簡眼見由旁邊的林中衝出一頭金錢豹,以極快的速度撲向那些麋鹿。受到驚嚇的麋鹿紛紛躍起狂奔,竟沿著溝壑直奔許簡藏身之處而來。許簡急忙翻身跳出坑外,並躲到身邊的大樹後麵,而與此同時,已有幾隻麋鹿從他的身邊倉皇跑過。此時再容不得許簡有片刻猶豫,由樹後衝出,並奮力用鋼叉朝後麵跑來的麋鹿腿下掃去。許簡隻覺手中一麻,眼見有兩個巨大的麋鹿先後向前撲倒在地。但很快,壓在上麵那隻麋鹿拚命蹬腿站起,並迅速向前逃去。剩下的那隻麋鹿正掙紮著想要站起,許簡衝過去用手中的鋼叉一下刺進了它的頸部。


    就在許簡用鋼叉將麋鹿死死按在地上之時,瞧見那金錢豹正站在遠處向他這邊觀望。剛才許簡從樹後衝出來的時候,那金錢豹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跑到很遠的地方,而這時,它開始一步步試探著向許簡這邊靠近。“這金錢豹看著比前些日子殺死的豹還要大,我繼續在這裏守著鹿,此處沒有任何遮擋,即使我手裏拿著鋼叉,也萬萬不是它的對手。”許簡心裏如此想著,一手拉住那麋鹿的後腿,試圖將它拖到身邊的大樹旁,不料這麋鹿的分量實在太重,一時竟很難把它從溝中拉上來。


    許簡心中實在不忍放棄剛剛到手的獵物,便想著如何製住那金錢豹,“獵人捕捉猛獸,大多都使用陷阱,而我現在該如何布置陷阱?”許簡頭腦飛快地轉著,此時摸到了身上的繩子,於是一邊盯著遠處的豹,一邊起身慢慢離開地上的麋鹿,來到隻有幾步遠的兩棵鬆樹下。許簡所選中的這兩根鬆樹,相距隻有五尺。許簡一邊緊盯著遠處的金錢豹,一邊將繩子來回從底到上繞在兩棵樹上,在自己身前形成一張網,待到有一人多高後,找到樹杈將麻繩死死係住,然後站在麻繩後麵,隻等那金錢豹過來。


    那金錢豹見許簡放棄麋鹿躲到一邊,便大膽地朝麋鹿走了過來,待它走到麋鹿跟前,先是望著許簡低吼一聲,然後低頭站在麋鹿的身邊不斷用鼻子嗅著麋鹿的身體。就在這時,許簡將弓拉滿並一箭向它射去,隻聽得“騰”的一聲正中它的頭部。就見那豹的身體向旁晃動了一下,然後趴在地上欲用前爪撥掉頭頂的箭。許簡緊忙又取一箭,再次照著它的頭部射去。著急之中弓未拉滿,射出去的箭力量太小,打到它的前腿後便落在了地上。這時那金錢豹突然擰身朝許簡猛撲過來,許簡急忙扔掉手中的弓箭,將身邊的鋼叉抓在手中。那廝旋即衝到許簡的麵前猛然躍起,張牙舞爪地朝許簡的頭上如山般直壓下來,但馬上被許簡身前的麻繩擋在空中,腹部完全暴露,未等其從上跳下,許簡手中的鋼叉已直直刺進它的咽喉。


    許簡將金錢豹殺死之後,就地在溝中支起了篝火,然後取出尖刀一邊收拾那麋鹿和金錢豹,一邊切下幾塊肉烤在火中。夜晚,許簡坐在自己搭建的窩棚裏,身體烤著熱乎乎的火,嘴裏麵嚼著鹿肉,眼望著那麋鹿和金錢豹,無不感到驕傲和興奮,宛如做夢一般。心想,若是叢叔一家見到自己打的這兩個獵物,一定是高興不得了,同時一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自己以後便完全可以在文華麵前直起腰來。這金錢豹的毛皮幾乎沒有任何損傷,叢叔一定會賣出很多錢,而且這兩個獵物,即使剛才去了它們的腹內之物,合在一起少說也有五百多斤,完全夠全家人食用到春天。


    “但是,我怎麽才能把它們帶回去?”許簡想到這裏,不免又望著它們發起愁來。


    第二天一早,許簡用麻繩將已凍直的豹背在自己的雙肩上,又用繩將麋鹿的後蹄係在一起,一頭做了一個繩套拉在肩頭,便往西朝黑石頭溝叢叔家返去。可未走出百步,許簡便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頭半日下來,竟連五裏都沒有走到,遇到下坡還好,若是遇到上坡,便是累得死去活來。


    與此同一天的下午,雁門關西側山中的趙莊村來了四個陌生人,領頭的老大叫肖威,還有另三人分別是老三肖鐵、老四肖冰、老五肖戰。他們中缺少的老二肖誌便是在顧家溝村被許簡撂倒後,又被寶覺住持殺死的白衣人。


    這肖家五兄弟,自小在一起習武長大,風來雨去的二、三十年功夫,個個身手自是了得。一開始,五人常在一起替人出頭打架,便也因此漸漸在渭州有了一些名聲。這些年來,兄弟五人在鳳翔府拉了幫所謂的江湖人士,除了平日裏發放高利貸、幫人催債要賬外,背地裏也免不了做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五人原非親兄弟,但在結拜後都按照老大肖威的姓改了名字。


    幾個月前,回到鄜延路做總管的劉延慶,正需要網絡一些江湖人士,為其在太原府重新布置勢力充當暗地裏的打手,有人便向他推薦了這五人。這五人聽說太原府有劉延慶這樣的人物罩著,可以更是放心地大展拳腳,便樂不得馬上答應。


    老大肖威考慮到鳳翔府那邊還有諸多未盡之事,就讓兄弟五人中處事最為妥當的老二肖誌先行一步,其它人準備隨後幾日再啟程。肖誌便帶著武家三兄弟匆匆趕至太原府,正遇劉延慶分兵華嚴寺。劉延慶便要肖誌一同前往,還特別交代肖誌千萬不要漏殺了寶覺這人,於是便出現顧家溝村的一幕。


    這邊隨後趕到的肖家四兄弟,見肖誌這一去再也沒有了任何消息,便在華嚴寺的周邊四下尋找起來,並最終在顧家村尋到肖誌等人的屍體,待探知肖誌死因之後,一怒之下將村人全部殺死,而後四人繼續向北直奔許簡殺來。因沿著官道查訪幾日,毫無任何許簡的消息,四人便走入山中,挨村搜索,經十幾日不停地奔波,這一日便走進了雁門關西側山中的趙莊村。


    趙莊村雖也在山中,但地勢相對平坦,十幾戶人家基本都是以種地及製作一些皮製品為生,同時趙莊村住有雁門關附近唯一的皮貨商在此收售皮貨。四人走入村中,一眼便瞧見那皮貨商的院中掛有各種獸皮,很是顯眼,便走進院中。那皮貨商聽見狗叫,遂迎了出來,見四人全都穿戴著貂皮大氅,內著錦服,遠非山裏人的模樣,又見他們個個腰跨刀劍,麵目凶惡,便知這幾人絕非善良之輩,趕忙向四人抱拳施禮:“四位大爺到此小店,可是想買些皮貨嗎?”


    “啊,掌櫃的,我們前些日子在這附近山中走散了一位小兄弟,四處尋他不到,便到這邊來。不知你是否見過或聽說過一個十四、五歲的陌生人在這附近出現?”老四肖冰這時抱拳向他問道。


    掌櫃的想了想,便想起前些日子那黑石頭溝的叢老三到此提到過,他賣給自己的豹皮便是他與一個新認識的年輕人一起捕獲的。想到此,卻覺得這些人還是有些可疑,便隨口問道:“你們是哪兒的人?”


    掌櫃不經意的這麽一問,老四肖冰馬上就知道這人似乎知道些什麽,忙說道:“我們是從南邊過來的。”怕是說多了會漏出破綻,便隻說了這一句。


    “南邊?南邊哪裏?”掌櫃見其說話含糊,不由警惕起來。


    “南邊這裏!”老大肖威見此,拔出劍來頂在掌櫃的胸口:“掌櫃的,告訴我你知道什麽,說不出來,我便叫你死在今天。”


    掌櫃此時隻覺那劍尖刺得自己的胸口隱約作痛,便不再敢繼續隱瞞,將自己從叢老三那裏聽到的都告訴了這四人。肖威擔心這人走漏風聲,抬手一劍便將他給殺死,同時也將驚在一旁掌櫃的兒子也一並給殺了。院中的兩條狗見主人被殺,全都亂叫起來,四人趕過去,手起刀落將兩條狗殺死,卻見更多的村人出門觀看,便一不做二不休,將那些村人悉數殺盡,見再無遺漏,便奔著黑石頭溝村趕去。


    黑石頭溝距趙莊村不過十幾裏路,四人不到一個時辰便趕至那裏。站在自家院中的文華,老遠就看見有四個男人器宇軒昂地走下山坡朝這邊走來。文華見這四人身高腿長,個個身披貂氅,大步而行,看起來十分威風,不覺讓她感到有些仰慕。同時已走至叢叔家門前的肖家兄弟四人,見到在這深山老林中竟有這樣俊俏的小姑娘不免也是心生好感,走到近處,老四肖冰便客氣問她:“小姑娘,你好!請問這裏是黑石頭溝村嗎?”那文華聽此頓生好感,臉上也露出笑容,口中答道:“是。這裏便是黑石頭溝村。”又問那幾人:“你們到這裏有什麽事嗎?”


    “啊,我們前些日子走散了一位小兄弟,怕是自己迷路到這山裏來,便來尋他。”肖冰答。聽到這話文華自然就想到了許簡,便沒加思索地告訴他:“我們這裏倒是來過一個人,但他隻是一個小和尚,不大像是你們兄弟。”


    “小和尚?是不是這麽高?”老三肖鐵緊忙向前一步問文華。


    “對,就這麽高。”


    “小姑娘,他沒說他是從哪裏來的麽?”肖威問道。


    “那你們得問我爹。不過我爹現在出門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不瞞你說,小姑娘,我們那小兄弟便是一個小和尚,看來你說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不知他現在在什麽地方?”肖威問。


    “哦,是這樣啊。不過,許簡的穿戴可跟你們一點也不一樣。他十幾天前還在我家住著,這些日子自己一個人進山打獵去了。”文華自小長在山中,自然絲毫沒有對外界的警惕性,所以就這樣隨便將許簡的名字告訴了他們。


    “那許簡他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呢?”肖威問。


    “一開始出去的時候,我娘就給他準備的三天的幹糧,但是現在都十幾天了還沒有回來,我想他該不是出了事,回不來了吧。”


    肖威聽了文華的話,向自己的三位兄弟看了一眼,愁眉不展地低下頭陷入到沉思之中。這時,卻聽文華抱怨道:“我家打獵的家夥什兒全都被他帶走了,他還說豁出性命都要把它們帶回來呢,可這麽久了,估計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在哪兒了,我家的那些東西約摸著再也回不來了。”


    “哦?那些都有什麽家夥事兒啊?”肖威聽到文華剛才的話,臉上忽然有了笑容,對文華親切地問道。


    “當然都是我爹平時打獵用的,像鋼叉,弓箭,砍刀,還有尖刀,另外還有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他帶走了。”


    “小姑娘,你看這是我替我那小兄弟賠給你們的十兩銀子,應該夠賠那些東西了吧?”肖威從身上取出錢遞給文華。


    “啊呀,這麽多啊!用不了賠這麽多的,不值這麽多錢。”文華見肖威拿出這麽的多錢遂忙說道。“再說了,這與你們沒有關係,讓你們賠不好吧?”


    肖冰在旁說:“小姑娘,你就拿著吧。許簡是我們的兄弟,我們就要替他還錢,這都是應該的。”


    “這麽多,我咋好意思啊?”文華說。


    這時,叢嬸從房中走了出來,正見肖威手中拿著錢要給文華,便走到跟前問文華:“他們是誰?”


    “他們是許簡的朋友,來找許簡的。”


    “這錢是?”


    “這錢是陪給咱家讓許簡帶走的那些家夥事兒的錢!”


    “啊,文華,那你快請他們進來坐吧。”叢嬸見這些人身著華貴、出手大方,竟顧不得這些人與許簡的迥然不同,便熱情地招呼四人進了門。


    “大嫂,怎麽不見你家男人?”肖威坐下來問道。


    “他去親戚家了,估計還要三天才回。”


    “你家男人是打獵的吧?”肖冰進屋後便一直四下走動,此時回過頭問叢嬸。


    “是啊,你們和許簡是什麽關係啊?”叢嬸見肖冰似乎在尋找什麽,便向他問道。


    “大嫂,你們這個村子裏一共有多少人家?”肖威沒有理睬叢嬸的問話,繼續向她問道。


    “其實,一共就五戶人家,其它兩間房子都是空著的。”


    “那總共有多少人呢?”肖威又問。


    “一共有十二個人。”旁邊文華搶先答道。


    “你為什麽要問這些東西?”叢嬸覺得奇怪。


    “啊,是這樣,大嫂,我們兄弟四人準備在這裏住一些日子,一直等那許簡回來。這段時間,這村裏任何人和物便是隻進不出。”說完這話,肖威對其它兄弟三人說道:“你們去把其它村人都叫到這院子裏來。”


    這時,叢嬸與文華才覺得事情很不正常,再重新打量他們時,卻突然感覺這四人危險得很。那邊肖鐵、肖冰、肖戰三人聽到大哥肖威的吩咐,立即走出了房門。


    不多久,村裏人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便被稀裏糊塗地帶到了叢叔家的院中,很多人竟還以為是官府派人來這裏要對他們宣布什麽事情呢。


    肖威走出房門站到眾位村人的麵前,見除了文華他爹外,其它十一人此時都已到齊,便開口說道:“各位鄉親,打擾諸位了。我們肖家四兄弟今日到此,為的是找到那小兄弟許簡。現在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打獵,我們隻好留在這裏一直等他回來。許簡因為之前與我們有點誤會,不肯與我們相見。我擔心他聽到這裏有什麽風聲而不願意回來,所以這段日子裏為了不透露風聲,就請大家留在黑石頭溝村內,任何人都不得出村。”


    站在其它人身後的劉虎剛才來這裏時,就一直不明白怎麽回事,這時聽這些人竟是為找許簡這樣的私事而要將所有人扣在村裏,以他的脾氣,哪受得了被人這樣隨便欺負,但是又見那四人絕不像是善茬,便不敢表現的太過激烈,但為了撐住自己一貫的臉麵又不得不出來喊話,於是上前一步問:“你們是什麽人?怎麽竟為一個小孩兒,便要把村裏人都扣在這裏?”劉虎雖是極力克製,可語氣中仍然難免不帶著怒氣。


    肖威認真打量了一眼劉虎,然後對他講:“任何人都不得出去,包括死人。如果誰家跑了人,其它人都得跟著死。”


    “嗬嗬,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到哪兒都說了算了?”劉虎一邊臉上帶著譏笑,一邊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瞪眼咬著下唇,擺出一臉凶相。可劉虎的話音剛落,旁邊身材高大壯實的肖戰大步走了過來,帶著刀鞘猛地一下砸在劉虎的肩頸之處,同時嘴裏罵道:“老子就他媽看不貫你那個表情!”劉虎被砸得直接坐到地上,又被肖戰一腳踢到麵上向後仰去。那肖戰依舊沒完,拔出刀來正要砍劉虎,卻被老大肖威叫住。肖威一臉不悅地對肖戰說:“老五啊,咱們以後還得住在這裏呢,別弄得哪兒都是血的。”這老五肖戰甚是殘暴,心中依然怒氣難消,走過去對著劉虎的臉又是猛打了幾拳方才住手。


    眾人大駭,無不戰栗。


    老三肖鐵對村人喊道:“你們大家盡量在家呆著,沒事不要隨便出來走動,免得引起誤會為自己遭來殺身之禍!”


    當日,肖家兄弟便搬進村中的那兩間空房,留下一人守在村中間的路上。到了傍晚,肖戰來到叢叔家將叢嬸擄去帶給了肖威。


    第二日中午的時候,黑石頭溝便來了第一位外人。站在村中的肖鐵及肖冰,眼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滿臉是淚的朝村中走來,那女孩一直走到肖冰麵前,暗自抹去臉上的淚水,柔聲細氣地向他問道:“大叔,請問,這裏哪個是劉勇家啊?”


    “我們家便是劉勇家,我是劉勇他媽,你是哪位啊?”正在旁邊院中幹活的劉勇媽聽到有人找自己的兒子,便問她。聽到劉勇媽的話,那女孩走到劉勇家院前,突然哭出聲來,對劉勇媽說:“我是趙莊村的,昨天,我們村裏人全都被殺死了,我家裏的人也都死了,我現在沒有地方去了,隻能來找他了。”說著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時,不知道文華什麽時候披頭散發地走過來,在一旁問她:“你怎麽會認識劉勇?你來找他幹嘛?”


    “仙桃?!”這時劉勇走出房門,愕然向她問道:“你怎麽來了?”隻見仙桃小步跑到劉勇跟前,倚在他的懷裏哭了起來:“我家人都死了,昨天都讓人給殺死了。”


    “誰殺了你們家人?”


    仙桃哭道:“不知道,我回到家裏時,就見村裏人全都死了。”


    肖家兩兄弟在一旁聽到仙桃的這句話,便都放下心來。


    “劉勇!”文華在一旁紅著眼大聲質問劉勇:“她是誰?!”


    “.......”劉勇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


    “劉勇哥,她又是誰?為什麽她這麽問你話?”仙桃同樣也問劉勇。


    這時劉勇媽急道:“劉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勇隻是站在當地,一句話也不說。


    “劉勇,怎麽不說話?娘在問你話呢?”


    “這不明擺著的嗎,這小子明顯是兩個姑娘都想要啊。”這時肖鐵說道。


    “你不是一直喜歡文華嗎?這姑娘又是怎麽回事?”劉勇媽指著仙桃問。


    “媽,咱們進去說吧。”劉勇對他媽講。


    “不行!劉勇,你就在這兒說,你們誰都別進去。”文華拉住劉勇的衣服大聲喊道。


    “孩子,咱們有話回屋裏講,劉勇說的對,別在外麵讓人看笑話。”劉勇媽說著拉住了文華的手。此時,就見文華一下甩開劉勇媽的手,大聲叫道:“你別碰我!我就是想讓他當著大家的麵把話說清楚,她哪點比我強,已經有了我為什麽還要找她?”說著用力牽扯住劉勇領口。


    劉勇這時也是生起氣來:“她比你溫柔,比你體貼,更比你懂事!”


    “因為你說喜歡我,我才把一切都交給你的,你現在竟這樣對我?!”文華眼中泛起淚光,嘴裏卻是依然憤怒地說道。


    “你以前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否則我也不會喜歡你。”


    正在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老大肖威走到院外衝他們大聲吼道:“都吵吵啥呢?!全都馬上回自己家去!”


    三天後,叢叔也回到家中。而就在叢叔回到家的那一晚,叢嬸又被肖威給帶走了。


    又過了兩天,就在劉才帶著叢嬸想要趁夜逃跑的時候,卻被肖鐵抓住,劉才當場就被殺死。而劉才與叢嬸之間的醜事也由原來隻有兩人之外的劉虎、叢叔知道,變成了現在村裏人盡皆知的事情。


    劉才死後的第二天,肖威當著大家的麵大聲說道:“你們想要早點好,便老實配合我們,待我們抓到許簡自然就放了你們。若是因為你們中的某個人,讓許簡那小子給跑了,你們這些人誰都別想活!”


    其實,村裏人通過仙桃已都知道了趙家莊村發生的事情,所以大家擔心這四人即使抓到許簡後,也不一定會饒了他們這些人。因此,都既是希望許簡趕緊回來,又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來。


    這時的叢叔一家三口,每個人都處在心如死灰的狀態中,三人都在等待什麽,他們的生活也似乎除了等待已再沒有了任何意義。


    而此時,許簡正帶著五百多斤的獵物千辛萬苦地朝這邊趕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誠摯天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言午金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言午金德並收藏誠摯天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