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姬流玉,宗政翊眼中的戾氣消散了些許。


    “我要回宮。”


    姬流玉頷首,“去吧。”


    旁邊的李卿瑤聞言有些意外,梵洛塵亦是無言。


    見她並未阻攔自己,宗政翊正要奪門而出,與其擦肩而過時,耳邊倏然傳來了姬流玉清淡的聲音,“撐住。”


    他微愣,回眸,卻見她神情多了幾分凝重,“無論回去後你要麵對的是什麽。”


    都要撐住。


    宗政翊讀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目光極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毅然決然地離去。


    望著他略顯蕭索孤獨的背影,李卿瑤有些擔憂,“他一個人不會有事吧?”


    “有事也要去。”


    該是他要麵對的,就不能逃避。


    宗政翊走後,李卿瑤對姬流玉道,“過兩天就是審判日,不日後婆娑城便會派人來此。你有對策了沒有?這件事的影響非同小可,我今天收到消息,其實這次琉璃塔試煉,有很多導師都想選你,但聽到你和姬司若不對付後,絕大部分人都決定觀望。”


    畢竟選徒是一回事,與姬族為敵又是另一回事。


    姬流玉神情自若,“這些人選我與否,我不在乎。不過你放心,這場戲既然開始了,什麽時候叫停,可不是他們說了算。”


    李卿瑤見狀,也沒有深問。與姬流玉待在一起這麽久,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對方的來曆,但又很默契地隻字不提。


    等到玉玉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想著,李卿瑤握住姬流玉的手,認真道,“你放心,有我在。”


    最差的結果,也有他們李家兜著。


    姬流玉對她一笑,“我的好師姐~”


    不遠處的梵洛塵見到這一幕,忍不住搖頭。


    這姬流玉,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深夜,姬族


    姬司若將自己獨自關在房內多日,接連的失敗已經讓她的心墜入穀底。


    她對姬流玉暗地裏所做的一切都失敗了,這段日子她甚至都不敢進攻去稟報皇後娘娘。


    姬司若自認從未這麽畏手畏腳過,直到在姬流玉麵前屢戰屢敗。


    真是恥辱啊。


    房外,姬司若的母親愁容滿麵,“司若,出來吧,去見見你的父親。有什麽事都有你父親頂著。”


    房內的姬司若聞言,冷冷一笑,並不想理會外麵柔弱的婦人。


    她的父親?


    身為姬族的家主,她的父親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本就是不擇手段上位的男人又能指望他有幾分舐犢之情?


    若是被父親得知,即使有這身鳳凰血,她都不如那個從鄉野蠻地來的姬流玉,那麽…


    姬司若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感到頭皮有些發麻。


    “司若,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娘親很擔心你…”


    姬司若煩不勝煩,“夠了!我說了要靜一靜,你別來給我添亂了行不行?!如果不是你血脈不純,天賦低微,我早該比任何人都優秀!”


    她想不明白,既然父親一生要強,為什麽偏偏娶了這個平庸的女人為妻?隨便搪塞個妾的名分不好嗎?害得她生下來雖為姬族嫡係,但在沒有鳳凰血時卻被同齡的兄弟姐妹壓的喘不過氣。


    但凡她的母親天賦好一些,她的先天也不至於如此不足!


    屋外的婦人神情落幕,轉身之際正好碰上了家主。


    美婦有些誠惶誠恐,“老爺,您怎麽來了…”


    姬錦堂眼神淩厲,“不久前,族內的大供奉為司若卜了一掛,卦象十分不吉。”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將司若當成姬族的驕傲。她若不吉,就意味著姬族不吉。”


    說到這裏,美婦渾身一抖,差點沒給他跪下,“老爺息怒,司若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姬錦堂冷漠地掃了她一眼,在姬司若房外含沙射影,“我已經給了她足夠好的資源。審判日,我不想再看她再丟姬族的顏麵。”


    “姬族必須看起來幹幹淨淨,哪怕是不擇手段。司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該怎麽做。”


    美婦心中一駭,想要上去扶他卻被後者一手推開。


    察覺出他眼底對自己那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冷淡,美婦愣在了原地。


    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為什麽他會娶平凡的她為妻,對外維持她的表麵榮光,卻自她誕下孩兒後再無親近。


    以至於,在姬錦堂說出司若是他的驕傲時,她心底卻竇疑從生。


    真的是這樣嗎?


    若是真的,他今日又何必將司若逼至於此?


    姬錦堂走後,房內的姬司若心態幾欲崩潰。


    她哪能聽不懂父親的言外之意。


    若是她想不出辦法在審判之日全身而退,那麽她就會成為姬族的罪人,被放棄!


    思及於此,姬司若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具,眼神怨恨,“明明什麽忙都不幫,明明隻是在看我笑話,憑什麽自詡是我父親!”


    她鬧了一陣,直到陳墨敲門,“主人。”


    聽到他的聲音,姬司若脆弱的神經發疼。她打開門,將陳墨拉了進來,隨後緊緊抱住了他。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見她情緒不穩,陳墨麵色複雜,最終隻能滿含歉意道,“老爺吩咐我明日啟程去北海辦事。這次相隨而去的都是族內幾位供奉,他們對北海的情況十分重視。”


    聽到陳墨要走,姬司若神情一時恍惚,“他憑什麽讓走?你的主人是我!我命令你留下來陪在我身邊!”


    陳墨犯難,“我不可能違背老爺的命令…”


    姬司若冷笑,“他就是想把我身邊的人全部支走,看我笑話,他從未關心過這個女兒!他就是個騙子!”


    “小姐,不要這麽說!”


    姬司若用力推開他,神情譏誚,“你也是。當初可以為了前途拋棄姬流玉,現在也想為了前途拋棄我?”


    “不,你隻是我養的一條狗。身為狗,你又有什麽資格談拋棄!”


    陳墨眼神一黯,無視姬司若發瘋般的叫喊,轉身退下。


    他賤,他是狗又怎麽樣?


    沒用的主人,狗都不會多看一眼。


    陳墨自始至終都很清楚自己的路在哪裏,既然跟著姬司若走不通,那換個人便是了。


    等到房內最終又隻剩下姬司若一人時,一個沙啞的陰笑聲陡然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我早說了,他們都隻把你當成一顆棋子。若是想要逃離棄子的命運,審判日當天,你就隻能贏。”


    姬司若喃喃道,“贏?我如何贏?”


    她怎麽贏得過姬流玉!


    “想要扭轉乾坤,顛倒黑白…很簡單,拿你的血來和我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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