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翊攥緊了拳,堅定地看向沈後,“那又怎樣?母親你強求一生,又得到了什麽?”


    “如果我真是你口中所說的人皇,又何須搶別人的氣運,強行改命?如果我真是你口中所說的人皇,沒有這些氣運,我照樣能行!”


    “這麽多年來,我的氣運愈盛,薰兒的氣運便愈衰。她所有的不幸,病痛,都是因為我…我並不是大薑的唯一選擇。薰兒更沒有理由為您的一己私心而犧牲。”


    沈後憤怒,“我的一己私心?你以為我的是誰?!


    宗政翊歎氣,“是為了我。但是,母親,我從頭到尾就不想當皇帝。”


    “或許,物歸原主,這才是我的宿命。”


    沈後聽到最後,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已然崩潰。


    透過靈境看到這一切的姬晚螢恨不能立即將它摔碎!


    這都是什麽劇情?!


    怎麽會變成這樣!


    強烈的不祥預感席卷著姬晚螢,她勉強平定了自己的心神,將神識注入靈鏡,再次去尋找梵洛塵。


    她的神識化作靈影透過靈鏡追蹤到了天教院。


    然後,她就看到了在鬥靈台上對梵洛塵出劍的李卿瑤。


    李卿瑤手持長劍,輕風吹拂而來,少女發絲飄動,散發著一股驚心動魄般的美感。


    她的長劍斜指,藏青色長裙貼合在柔軟的身體上,將那誘人的曲線盡數的延伸了出來。李卿瑤的容顏很出色,尤其是那一對琉璃般的眼睛,最是動人,清澈得纖塵不染。


    她的戰意與劍意其實並沒有姬流玉那麽淩厲可怖,姬流玉是冰,是雪,是天上永不可觸及的月光;李卿瑤是水,是雲,是一場引人意動的穿堂風。


    而她呢?


    她算什麽,夜晚叢林裏那幽若的螢火之光嗎?


    姬晚螢隱藏在鬥靈台下,眼睜睜地看著李卿瑤敗於梵洛塵劍下,她好像有些怔愣,也有點沮喪,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麵對強者躍躍欲試的興奮。


    梵洛塵指點她時十分耐心和細心,他溫柔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仔細檢查她手上的傷口,臉色似乎不太好看。李卿瑤則是輕聲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梵洛塵原本略有緊繃的臉,才逐漸溫柔了起來。


    他看她的眼神怎麽能如此珍視呢?


    這是連自己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姬晚螢愣愣地看著眼前相視而笑的兩人,這一幕,好像把她打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為什麽會是她?”


    為什麽會是李卿瑤?誰都可以,哪怕是姬流玉都可以,可為什麽偏偏是李卿瑤啊?!


    姬晚螢想不明白。


    李卿瑤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裏,更不該出現在梵洛塵的眼裏。天書裏根本沒有她的存在,她早就已經死去,她的軀體,也早已與草木同朽!


    “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姬晚螢眼中隱隱泛起淚光,她看著李卿瑤嘴角清淺的笑容,心中痛苦不已。


    隱隱約約,姬晚螢又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早知道你這麽厲害,我就不應該去青雲宗拜師,直接拜你得了。”


    “拜我為師?”梵洛塵看向她的目光極為深沉,複雜,“可是我不想。”


    “誒?”


    “比起做我的徒弟,其他身份更合適吧。比如道侶,你考慮一下。”


    李卿瑤紅了臉,她避開梵洛塵認真炙熱的視線,“不準再這麽看我了。”


    梵洛塵不恥下問,“為什麽?”


    “…我有點受不住。”


    梵洛塵被她的回答逗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你的意見我聽到了,但是,不可以。”


    姬晚螢見到這一幕,渾身冷透。


    她從前覺得,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入梵洛塵的眼。因為在這個男人的眼裏,你永遠都找不到自己。


    他那麽淡漠,總是把一切事情安排的極有分寸,但是在李卿瑤麵前,他卻沒有分寸。


    好可惜,好可恨,明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發展的如此順遂,可等她醒來,卻早已翻天覆地。


    姬晚螢失神地想要伸手去觸碰梵洛塵的衣角,但還未觸及到,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俊眉微蹙下,一陣悄無聲息地精神壓製卻直接讓姬晚螢的神識受到反噬。


    砰——


    姬晚螢吃痛一聲,手裏的靈鏡驀地掉落。


    她被嚴重的反噬擊倒在地,痛苦的扶額,後背不自覺地冒出了一層冷汗。


    過了半晌,無聲的淚水滴濺在她的手背,姬晚螢死死咬唇,心中幾欲崩潰。


    騙子,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世界!


    這明明是她的噩夢!


    “不,不…”她喃喃道,“不能再樣下去了!”


    天教院這邊,李卿瑤似乎也察覺到了周圍氣息的不同尋常,但她並未感覺到有哪裏不舒服,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無礙,隻是驅走一些討人厭的毒蟲罷了。”


    梵洛塵說著,又道,“仔細算來,你的瓶頸也要到了。”


    李卿瑤點頭,“我正想和你說呢,近幾日通過與你的操練,讓我別有體悟。接下來,我想閉關一段時間。”


    梵洛塵頷首,“去吧。我會守著你。”


    夜晚,天教院外的森林。


    姬晚螢降落人間,她正欲去尋李卿瑤,但沒走幾步,就見到了一道清冷絕塵的身影。


    梵洛塵倚在樹上,餘光冷淡地掃過她,“你還敢來。”


    見到他這個驚心動魄的眼神,姬晚螢驀地心虛惶恐起來,她努力裝作鎮定,梨花帶雨,“師尊,弟子錯了…”


    梵洛塵不為所動,看她的眼神猶如一具屍體,“別裝了。”


    見到那雙如雪色般冰冷的眼睛,姬晚螢忍不住打了個寒磣。


    這樣的梵洛塵,與以往不同,他不像是從前的那個師尊,更像是…


    觸及到某個念頭後,姬晚螢的臉色驀地變的蒼白,“師尊何出所言?弟子即便有錯…”


    “弟子?”梵洛塵怒極反笑,冷嗤,“你是夢做太久了,醒不過來了是嗎?”


    “好好回憶一下,本尊的弟子,到底是誰。”


    轟——


    這句話使得姬晚螢如遭雷劈,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眼前的梵洛塵,渾身都開始顫抖。


    “你、你…”


    在極度緊張之下,姬晚螢根本難以說出一句順口的話。


    梵洛塵手中結印,鋪天蓋地的殺氣頓時向她奔湧而來,令得被波及的玩物都無處可逃!


    “姬晚螢,你壞本尊大計,早就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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