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張林獨自開車上學,反光鏡中勞倫斯揮手告別的身影越來越遠。


    冬末春初的晨霧有些影響視線,張林不得不緊盯著前方路況,就在拐過一個彎道時,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反光鏡,勞倫斯?


    心中疑惑至極的張林趕緊踩下刹車,回身往後看去卻是渺無人煙,隻有發動機怠速的嗡響聲。


    再想繼續前行卻隱約聽見熟悉的犬吠聲,瘋狂中還透露著焦急。皮皮?


    張林左右四顧,依然不見蹤影,再聽得那聲音好像在下方傳來,“莫不是追著自己出門給車壓著了?”


    心裏一急,張林就要跳下車去,動作一大即刻從夢中驚醒。


    微弱月光從窗簾縫隙處鑽進黑蒙蒙的房間裏,張林睜開眼睛感受著砰砰狂跳的心髒,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那隻不過是個夢境,隻是耳邊依舊能聽見門外傳來皮皮的吠聲。


    “嗯?”張林心裏湧起一陣不安,連忙起身把房門打開。門口叫喚的皮皮一見張林出來就咬住他的褲腿往樓梯方向扯去。


    樓下的燈光還是和自己昨晚進屋睡覺前一樣亮著,張林很容易就看見勞倫斯靠坐在沙發上,頭向後枕在靠背上,右手伸出沙發扶手外耷拉著,腳邊躺著一個已經空了的酒瓶。


    “爺爺!”張林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回應。


    心裏的不安愈發強烈,張林忐忑著上前往勞倫斯探出的手抓去。


    入手冰涼!


    再摸向勞倫斯的頭臉,還是一片冰涼!


    張林這時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隻是不敢置信的拚命搖著頭,雙腿卻是無力地跪倒在沙發旁邊,連串的淚珠從眼眶中奔湧而出。


    腦中湧出的記憶已經告訴了張林,勞倫斯之死源於獻祭術反噬,聖騎士特有的犧牲技能,以耗費施術者生命才能施展的秘術。


    勞倫斯搭在身體腹部的左手中還拽著一張便箋,張林輕輕掰開勞倫斯有些僵硬的手指取過便箋,上麵的字跡是那麽的熟悉而又越來越潦草。


    “我最最割舍不下的孩子,請允許我這次肆意的稱呼。親愛的,當我知道即將接受主的召喚時,並不害怕、也沒有彷徨,隻有對你的不舍!


    你是個好孩子,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個好孩子。我會永遠記得你對我親昵地呼喚,更會記得今天你在爺爺額頭的親吻!


    包裏有一些文件,都是些財產轉移手續證明,我委托史密斯幫忙辦理的,有什麽問題可以找他,那家夥人還不錯。


    我可憐的孩子,無需傷心,你在這個世界並不孤獨!無盡的輪回會讓我們再次相見。請暫時把我的骨灰埋在後院吧,等返回家鄉的那天再把我帶上。


    愛你的爺爺。”


    張林的淚水不停地滴落在紙上,不舍的情緒圍繞在他的心頭,唯一感到慶幸的就是自己昨晚在勞倫斯額頭留下的親吻,否則都不知道自己會悔恨成什麽樣。


    勞倫斯的麵容很安詳,甚至嘴角還有著似有似無的微笑。張林俯下身子,擁抱著勞倫斯已經僵硬的身體,“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的!”


    勞倫斯的後事很簡單,在史密斯的幫助下手續很快辦完,骨灰下葬時也就勞倫斯僅有的幾位朋友在知訊後趕來為他送行。


    牧師的禱告聲中,張林撒上了第一鍬土,隨後其他人也都相繼動手。很快,莊園小樓後麵臨時整製出來的墓穴就被填滿,一塊青石矗立起來,上麵寫著“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勞倫斯之墓”。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張林也沒趕著去學校上課,他打算用幾天時間調整好心情,再給自己的未來好好做個規劃,孤零零的一人,什麽都要靠自己了。


    每天一小時左右的聖心訣修煉還是那樣不溫不火,心髒內涵的真元也隨著每天的修煉壯大。張林謹記不可急躁的要求,緩緩圖之。


    那張遺言便箋被裝裱在一個合頁式的相框裏,與勞倫斯的一張照片各占一邊。每次修煉時,張林都會把相框帶在身邊,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勞倫斯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努力。


    修煉時擺出的那些古怪姿勢很累人,基本上就是以心髒位置為中心,然後變著方兒的把四肢、頭部和軀幹朝這個中心位置旋轉而去,時刻以一種靜止狀態下的動感畫麵顯現。


    奇異的動作要持續擺上半天,再配合著那獨特的呼吸之法,讓張林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化作一顆大大的心髒,跳動著、起舞著,無形的能量隨著心跳汩汩的散播出去再收攏回來。


    每當感覺心煩意亂,心髒跳動頻率開始紊亂的時候,張林就會停下修煉,慢慢將動作散去,隨後氣喘籲籲的爬伏在地,任由滿身的汗水浸濕地板。


    每天倒在地板上就是張林與相框裏的勞倫斯嘮家常的時候,“爺爺,你看,咱可沒偷懶,好像今天修煉時間比上次多了兩分鍾呢,在那邊還好不?有點想你了......”


    洗浴過後,念起勞倫斯所說“你在這個世界並不孤獨”,張林摸出電話給遠在京都的家人打了過去。


    響了半天後才接通,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有人還在爭論著什麽。


    “林娃子,噯,爸媽這邊都好著呢......啊,他們在打牌,出錯了牌正吵著呢,先聊到這吧,太吵了,晚點我給你打過去啊,掛了。”


    電話那邊周敏的聲音傳來,卻是還沒聊上兩句就匆匆的掛斷了,搞得張林一陣無語,自己這邊還想尋求點安慰呢,卻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得,我去那邊房子打掃打掃,下周也要住過去了。”張林拿上車鑰匙,把皮皮叫上,一人一狗上了皮卡。


    張林家裏經濟條件不怎麽好,為了拱兄妹倆讀書,更是捉襟見肘,所以在京都的時候除了公交外,就連出租車都很少坐,更別說坐在汽車駕駛室裏,。


    皮皮一上車自然是很熟絡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張林隻能是學著電視裏演的那樣,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腳下兩個踏板卻是不知道該踩哪個,一腳一個?


    假模假樣地把手分別放在方向盤兩邊,嘴裏還故作鎮靜地哼著曲子,心裏不停的嘀咕,“趕緊出來,出來。”旁邊的皮皮有點詫異地看著主人,似乎在說咋還不走呢?


    還好,讓張林尷尬的時間沒有太長,腦海中仿佛是黑夜中的燈火被點亮一般,駕駛汽車的本能瞬間湧進他身體的每個細胞。


    張林嘿嘿笑著係好安全帶,“嗬嗬,原來是這樣!很簡單嘛,皮皮,坐好啦,我發動羅!”


    先半扭鑰匙給係統通上電,然後腳踩刹車換到n檔。一切就緒後扭動鑰匙,皮卡就如猛獸般震動著吼叫了起來,放手刹,換d檔,鬆開刹車微踩油門朝莊園外麵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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