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抑聲在黑暗裏輕輕撫林新的臉,問他:


    “你很怕我?”


    林新枕在他胸前,肌膚相觸,喬抑聲身體微涼,很舒服,就伸出手在他側腹劃圈圈。


    喬抑聲一點反應也沒有,林新充滿挫敗感,將手隨意覆在他身上,也不再動作。


    忽然就問:


    “喬抑聲,你的那些手段,誰見識過了不會怕?”


    “我做事,有我的方式方法,你不必怕。”


    林新覺得現在這場麵實在詭異,自己靠在喬抑聲身上,跟他說話,無論是以前做朋友,還是後來視他如蛇蠍,都沒有料過會有這樣一天。


    喬抑聲輕笑: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到你。”


    林新猛地將頭微微抬起,問他:


    “重不重?這裏是心髒位置。”


    喬抑聲又把他腦袋按下去,說:


    “不重,你聽聽。”


    說著挺身,林新正好側著臉,瞬間就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不做聲了。


    喬抑聲又要把他整個人都抱到身上,林新不肯,僵持著不願意動,隻得作罷。


    林新想了想,問他:


    “喬抑聲,你仇家一定很多,得罪太多人,總是不好的。”


    喬抑聲笑:


    “是有一些,家業一旦大了,怎麽會沒有人覬覦?明裏暗裏都有,放心,我不會那麽容易死,還有很重要的事等在前麵。”


    林新歎一口氣,別過頭不說話了。


    喬抑聲輕吻他的臉,也不見任何反應,一看,昨晚折騰得太累,沒說幾句就睡過去了。


    早上林新醒過來,依舊枕在喬抑聲身上,腰身被他緊緊箍著,睡著的時候不覺得,忽然醒了,才有種窒息感。


    喬抑聲也早醒了,林新的頭擱在他胸膛上,正方便他伸手隨意撥弄頭發。一絲絲繞在指尖,又慢慢放開,有時候低頭,閉上眼湊過去輕嗅,吻一遍,愛不釋手。


    林新正抬頭,喬抑聲鬆開手。


    林新目光望過去,一時尷尬,就問:


    “你這麽早就醒了?”


    說著就要起身去拿手機,想看看時間。


    喬抑聲按住他,把他又送進懷裏:


    “既然說早,就再睡,不過5點多,別亂動,不然睡意就沒了。”


    林新沒醒完全,還透著點迷糊,聽喬抑聲低聲說話,又是一種催眠,也沒多想,又慢慢躺倒在他胸膛上,睡過去了。


    快8點的時候,林新將醒不醒,本來是左半邊臉側著睡的,無意識間轉了向,又換成右邊臉貼在喬抑聲身上。過程中唇輕輕蹭在他瑩白細膩的肌膚上,卻渾然未覺,手也隨意搭在他腰間。


    林新不做聲,隻是稍微動了動,暗示他自己就要起來。


    喬抑聲看他動作,卻忽然頓住了,林新微彎的唇角邊掛著一小片晶瑩。


    林新大概也察覺到了,自昨天被喬抑聲輕輕摸著肚子說吃得多了,就覺得窘迫,現在更加無地自容,怕他又說出什麽話來,隻好垂下眼瞼。隨後又想到,不知他身上有沒有沾到,更加尷尬。


    索性伸手,緩慢撫過他胸膛,自己緊貼過的地方,想著若是沾上了,也好給他擦幹淨,心裏卻越發窘迫,手上也發顫。


    喬抑聲難得見到他這樣的一麵,像初生的嬰兒一般沒有遮擋掩蓋,把最平常的一切都呈現在他麵前。心裏頭立刻狂亂起來,恨不得即刻拿過旁邊的被子,好好將他裹緊了,抱在懷裏,隻給他一個人接觸。


    林新一驚,話還來不及問出口,唇角就被輕輕含住了。


    喬抑聲唇舌並用,仿佛品至醇佳釀一般,一點點將他唇邊的晶瑩舔舐親吻幹淨。


    林新腦子裏轉不過來,仿佛覺得難堪又微微羞赧。


    喬抑聲並沒有進一步動作,隻是安撫地吻了他幾回,林新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鬆開了。


    喬抑聲對他說:


    “你也餓了,我下去準備東西,很快就好。”就算再想分秒不離,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緊了。


    林新稍鬆了一口氣,在他離開之後,很快脫了睡衣,床邊上放著自己早被洗幹淨的衣物,他努力站直了,很快換上,一絲不苟地解開袖扣,習慣性地將袖子卷上兩道。


    也就是換衣服加上洗漱的功夫,喬抑聲很快又上來。


    兩個人一起吃了早餐,林新不怎麽說話,喬抑聲也默默陪著他,到了尾聲,才說:


    “待會我送你回去。”


    林新想著行程將近2小時,又要尷尬,就回絕了,要打電話叫司機過來。


    喬抑聲最後折中,派人送林新回去,說這樣也快一些。


    林新道了謝,很快上車,車門還沒關,他猶豫了一下,對喬抑聲說:


    “下周找我之前,先打個電話,我怕事多。”


    喬抑聲把門關上,望著車窗內,淡淡說了句:


    “我知道。”


    林新坐在車裏,想起這兩天的事,真是荒唐。


    偏偏遇到喬抑聲,一切就由不得自己了一般。


    喬抑聲直等到林新的車開遠了,變成小小的一點,才回過頭,一個人走到地下室。


    盡頭的一間房,是監控中心,他進去,把前天晚上的記錄調出來。


    剛剛接通幾秒的電話,林新雖然早早掛斷了,卻被精密儀器將大部分信息記錄下來。


    喬抑聲叫來jason,讓他仔細去查。


    jason乍一看,就說:


    “這號碼是美國的。”


    喬抑聲當然知道,補充道:


    “盡量查,不方便的話,你就親自回去一趟。”


    jason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離開。


    林新回去之後,手上又有一堆事要忙,直到周末,才想起答應了喬抑聲,卻沒見他過來,連電話也沒有一個。


    林新也不多想,周六回了郊區家裏,周日又趕回市區,休息了大半日,下午開始準備一周的工作。


    連孫尉也沒找他,林新才覺得不大正常。


    通常再忙,兩個人也會約個時間吃頓飯,況且孫尉現在接的戲多,合約之類的,很多要走的法律程序,都要找林新參考,以前隔三差五就通電話,這回自從喬抑聲家回來之後,不見孫尉,連條短信都沒有。


    林新再想想,可能他最近接的是大製作,去外地采景,拍到深夜,當然累得很,休息都來不及,沒有要緊事自然不會找他。


    很快這個想法被推翻。


    晚上林新做了幾道菜,吃得自在,飯後洗完碗,衝了個澡,坐在沙發上一手抓著勺,一手抱著半個西瓜,電視裏播著一周娛樂要聞。


    先是影後嫁富商,告別影壇,然後是大牌歌手涉嫌假唱,後台公然與高層調情。林新吃了幾勺西瓜,中心空了,看著新聞,覺得索然無味,很影響食欲,正要調台,他平時比較喜歡經濟類節目,或者動畫片,也能看到樂此不疲,其他的時間,基本在不斷換台。


    一勺西瓜還沒送進嘴裏,懸在半空中,林新木然望著占據了一麵牆的液晶屏,半天才反應過來,要給孫尉打個電話。


    最後一條新聞也最具爆點,新晉導演孫尉,與演員尹逸傳出不倫戀,並伴有不雅照流出。據聞,尹逸是近年來最具可塑性的演員,家世也向來是謎,一向給人撲朔迷離的神秘感,少年時期扮演了不少邊緣角色,雖然獲得極大成功,但一直沒有一部大製作讓主流觀眾記住他。這次和孫尉合作的新戲,雖然隻是男二號,但風頭明顯蓋過男主角,不那麽中規中矩,可以發揮的空間極大。


    圈內一些知情人指出,他扮演那些快要隨風而逝的憂鬱角色,並不全是演技,他本人私下裏性格也很孤僻,這個人的臉和性格一樣,驚豔得讓人隻得敬而遠之。甚至據傳,他吸毒很久,孫尉跟他在一塊,也好不到哪裏去。


    導演演員一幫搞藝術的人,抽個□□還說是尋找靈感,這類事在圈內平常,但兩個人同時深陷同性風波和吸毒門,連娛樂新聞也一改模糊口徑,表示二人前景堪憂,尤其孫尉,已經暫時停下手中的工作。外界在猜測,是公司給他施壓,還是自己太過尷尬,難以麵對,或者背後投資商不滿,要求更換導演。


    林新看完這一段,隻覺得真是娛樂至死,平時孫尉跟他吐的那些個八卦,想想隻覺得是別人的事,管他真假,聽聽就好。現在兄弟出事了,才覺得娛樂圈真是個吃人的地方,骨頭都不剩,大意不得。


    林新相信孫尉的為人,雖然平時有點不著調,但大事上還是知道分寸的,不會這麽不靠譜。再說他跟那孩子才認識幾天,就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但仔細想想,這背後的關係卻驚得他毛骨悚然。


    孫家是什麽背景,整個圈子裏的娛樂巨頭,雖然有幾股勢力互相抗衡,也不至於這麽明顯被擺一道。


    而且這種新聞,一開始就要被封的。


    孫尉那件事,就算是真的,孫家要擺平也不費力氣,更何況林新有把握,這事絕對捕風捉影。


    尹逸也是有背景的人,他大哥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讓自己的弟弟成為大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件事的幕後策劃,必定是他們都惹不起的。


    林新身上一陣陣發寒,誰會想到投資商不要好好賺錢,盡想著砸自己招牌。


    他握著電話的手筋骨畢現,胸口悶著一股氣,呼吸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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