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喬抑聲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就像期待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左盼右等的,時間一長,就變成不可追尋難辨真假的夢境,現在重又出現,該以什麽心情來麵對。


    當然,對於喬抑聲來說,他不是玩具,所以這綺麗的妄想又更加令他傷筋動骨,內心愈加水深火熱了。


    喬抑聲捏著那張電話卡,指節用力,似乎要將它粉碎,這是他搜遍了機場的角角落落,得到的唯一結果,林新用這個號給他發了最後一條短信,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到林新,喬抑聲不覺微笑起來,意識到手裏的卡戳進掌心,快要扭曲變形,才鬆開手,顧不得手上的刺痛,他把卡貼向唇邊,閉上眼睛,他馬上就能見到它的主人,這種心隱隱作痛,又雀躍不已的感覺實在難以言喻。


    他不該焦躁不安的,他等了兩年,實際上遠遠不止,時間一長,他自己都忘了等待是什麽滋味,心還處在麻痹狀態,忽然間蘇醒過來,就像冰凍三尺的深海,要加速溶解,不停地灑上滾燙的熱水,淋淋漓漓的,攪在一塊兒。他的心也要給揉成了一團。


    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喬抑聲透過車窗,看到林新從車上下來,他穿著很隨意,一身休閑,顯然今天這個聚會,讓他足夠放鬆。林新走了兩步,低下頭,彎了身子,從喬抑聲的角度,看不清他在做什麽,有半邊身子給一輛車擋住了,喬抑聲隻得順著他的脖頸往下看,那一條紅繩遙遙垂下來,細白的脖子,美麗的鎖骨襯著它,真是極度的誘惑。


    喬抑聲知道,那根紅繩的盡頭,係著一塊碧綠的玉,磕破了一個小角,但是不妨礙它的美好。兩年前,喬抑聲曾經近距離打量過它,那時候林新赤身裸體躺在他懷裏,那玉也像現在這樣,掛在他脖子上,垂到心髒的位置,他含著玉,在他心口吻了很多次。


    但是林新睡著了,所以他不會知道,那些吻有多麽繾綣熱情。


    喬抑聲輕輕搖下車窗,目送林新離開。


    進入會場,因為都是生意場上的舊相識,林新也不客套,來得遲了,自罰好幾杯酒。喬抑聲稍後也進來,坐在陰暗角落處,許多人依舊止不住朝他這邊頻頻觀望。


    林新倒是沒回頭,他酒量不錯,連喝了好幾杯,也沒有一點醉態,後來看見兩個人走過來,有點坐不住了,一開始是敬酒的,大概敬出了情緒,拉著其中一位拚酒,那男人英挺俊闊,氣度不凡,喬抑聲隻是瞧一瞧,又打量起一邊攔著他倆的另一位。他的笑容溫柔和煦,喬抑聲眯起眼睛,像貓一樣警覺起來。再看看林新,一瓶酒都空了,喝的間隙也隻是偶爾用餘光去看看那人,沒有任何探尋或者打擾的意味,隻是靜靜看他。


    喬抑聲又重新回到地下停車場,半小時後林新從會場出來。


    他喝了太多,自己並不打算開車,隻是進去休息片刻,順便打個電話讓人載他回家。


    但是睡意很深,車門還沒關嚴,就已經趴在後座上睡著了。


    喬抑聲下車,將林新抱進自己車裏,讓他平躺著,頭枕在自己腿上。林新在外麵呆了一會兒,吹了點風,現在有點發抖。喬抑聲將他抱緊了,看他還是不安穩,又扶他坐起來,窩在自己懷裏,掌心托著他的雙手,輕輕揉搓,跟他臉貼著臉,希望把自己的熱度盡數傳給他。


    林新一路睡得很沉,隻是翻了幾次身,抱著喬抑聲的腰不放,似乎覺得舒適美好,把臉埋進他的腰腹,下巴癢酥酥的,他伸手去撓,無果,就仰著頭去蹭喬抑聲。


    林新從來沒有如此自覺主動抬起臉,喬抑聲要給他這摸樣逗笑了,這簡直是一隻犯春困的貓,隻是把尾巴藏起來了。


    那輕輕淺淺的呼吸還噴灑在他手邊,癢到人心裏去了。喬抑聲順手去撫他的臉,來回摩挲,又不想驚擾到他,隻得把動作放得輕之又輕,最後低下頭,帶著微笑去碰他的唇,他嚐了一點味道,甜到心裏都發酸。


    林新被抱下車,徹骨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哆嗦,慢慢轉醒。


    他眼裏並不十分清明,睜眼第一個看到的是喬抑聲,也不驚詫,隻是迷迷糊糊的,掙紮著要下來自己走。


    走了沒幾步,林新居然抱著屋外的古樹,不肯再動了。喬抑聲把外套脫下,披在他身上,靠近一看,才發現人又睡過去了,喬抑聲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扳開,林新摸到個更溫暖舒適的,立刻就抱住了,貼著他,閉上眼,一路粘著喬抑聲,亦步亦趨走回小樓。


    喬抑聲一回去就放熱水,給他扒了所有衣服,抱進浴池。林新在水裏劃了好幾下,站穩之後,喬抑聲也踏進來。


    洗完澡,喬抑聲將他用大浴巾裹好了放在床上的時候,還有點恍惚,看他許久,都忘了動作。


    直到床上的人蜷縮起來,他才被提醒一樣,有點抱歉地失笑自語:


    “冷不冷是我不好,這樣要著涼的。”


    然後拿過幹毛巾,給他把頭發和全身的濕意全擦掉。


    這是一場獨角戲,也許地久天長,隻得他一個人演下去,但凡有一點回應,他都要放在心裏一遍遍回味,把那些稍縱即逝的美妙接觸,都自己重演一遍。


    想到這裏,他不禁低下頭,狠狠咬了林新的唇,對方給他弄醒了,似夢非夢望著他,過半天,居然半眯著眼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


    喬抑聲一動不動僵滯了半天,才青澀地默默回吻過去。


    此後無論多少次親吻,這種心悸瘋狂的心情有增無減。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讓林新也投入其中。


    他一直在靜靜等待,一分一秒,經冬曆春,有生之年,全耗在這場無妄的等待追尋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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