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普通的鐵皮門,在安寧家的左邊。


    門前,格子衫的大叔醉醺醺的坐在地上吃著曲奇“小夥子今天回來的挺晚啊。”


    “今天遇到點事情。”安寧扒開層層疊疊的草莓葉尋找著鑰匙孔。


    “恩,從你家大門就看出來了。怎麽樣今天泡到了沒?”


    “沒有。”


    “哦,不過小夥子我還是得勸你一句,你愛上的東西比你想象的還要恐怖。雖然她現在好好的,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吃了你,就像吃掉一塊曲奇。”


    “謝謝提醒。”


    “切,心意已決嗎。”


    “說起來,大叔你不回家嗎?”廢了一番周折安寧終於打開了門。


    大叔敲了敲身後的門“打不開,不過我已經叫了開鎖的了。倒是你,再這樣下去你可真是要失了智。”


    “晚上看視頻小點聲,打擾到我了。”


    “行行行。”


    簡單的晚餐後,安寧直接躺在了床上,隔壁放音樂的聲音依舊吵人。


    大概是十天前,安寧的隔壁搬來了一個人,這個日子是從安寧被音樂吵到時開始算的,然而人是哪天搬來的安寧並不知道。


    每天晚上安寧總是被吵得無法入睡,終於有一天忍無可忍的安寧敲響了鄰居家的門。


    打開門的並不是一個愛玩的遊戲男孩,而是一個滿臉滄桑的大叔。


    大叔的房間裏一片蔚藍,如大海般的藍色。


    通過交談安寧發現,大叔的文化素養很高,在他沒有喝醉的時候很有一種儒雅的氣質。


    但這樣的一個人會醉倒在自己的家門口,會在半夜唱歌到天亮,他一個人鬧的很歡卻不見有朋友來看他,也許在他的身上曾發生過什麽吧。


    窗外呼呼作響,也許是起風了。安寧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有些像墜進了深海,在胸腔外有著莫名的壓迫感。


    安寧睜開了眼,一滴水掉在他的臉上,涼涼的。天花板濕了一大片還在繼續往下滴水看起來像是樓上漏水了。又一滴掉了下來,滴在了安寧的嘴唇上,安寧舔了一下鹹中帶著苦澀,有些像海水的味道。他坐起來用手擰了一下被子,滲出了許多水。


    安寧沒有辦法,隻得起床換身衣服,又將被晾到陽台上,此時家裏所有的草莓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水泡過的狼藉,安寧已經有些懷念草莓了。


    隔壁的音樂還在繼續,安寧覺得有些煩躁,他走了出去敲著鄰居的門“大叔,小點聲,大叔?小點聲!”


    大叔毫無動靜,安寧的心裏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他回家取出一張銀行卡,順著大叔家的門縫一劃,門開了。


    安寧走了進去,房間仍是藍色,像平靜的大海,而大叔嵌在地板上,仿佛在這靜謐的大海中逐漸溶解了。地上沒有多少血跡,可以想象他事先被放了血,隨後被分為了兩半。


    一半靜靜的躺著,看著凶手將另一半切碎撒在自己的周圍。


    “啊啦,我們可愛的安寧同學陷入了沉思。”店內,林語看著低頭不語的安寧。


    “我看到大叔的家人了,普普通通沒什麽特點,好像也不是很悲傷的樣子。”


    “現實又不是漫畫哪有那麽多的童話成分。”林語吃掉了一個曲奇。


    “是嗎……”安寧的聲音有些低沉,一幕一幕的死亡讓他有些疲累。


    “悲傷嗎?”


    安寧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是誰?叫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這些事情怕是不會再有答案了。”


    “你想知道嗎?”


    安寧抬眼看了林語一眼,又搖了搖頭“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或許你可以去找出凶手。”


    “那是警察幹的事。”


    “那去幫我買罐咖啡吧。”林語遞過了十元錢。


    安寧猛地抬起了頭“我也會這樣嗎?”


    “你是你的一生中最後一個死去的人哦。”林語笑著說。


    安寧接過錢離開了。


    街道的對麵是一家便利店,店內一名少女在對售貨員撒嬌“小哥哥就給我一個麵包吧,人家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可是我也沒帶錢啊。”售貨員一臉窘況。


    “就賒給我一個麵包如何?我一定會來還的,一定。”少女看著店員一臉堅定的神情。


    “這個給你好了。”安寧拿著了一個麵包走了過來。


    “嗚哇,你是菩薩轉世嗎?”少女一把奪過麵包捂在胸前。


    “就算是吧。”


    安寧笑了。


    “你這個人好中二啊……”


    安寧笑不出來了。


    安寧結完賬後,兩人走了出來。


    “你的名字?”


    “雷鋒”


    “要真名。”


    “安寧”


    “哇,還真說了。”


    “喂……”


    “好了好了,開玩笑”少女拿出了手機“電話號?”


    “不用了,又不用你還”


    “這點不行哦,我又不是討飯的”少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快但表情卻十分嚴肅。


    “***********”


    “恩,記下了。”少女摁下了通話鍵,安寧的手機上顯示出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我叫方星,再見嘍”方星轉身消失在了行人中。


    “我回來了。”安寧回到了店裏。


    “咖啡呢。”


    “在這裏。”


    “甚遲。”林語接過咖啡打開罐喝了一半“你喝嗎?”


    “那個人也會死嗎?”安寧的臉色並不好看。


    “誰知道。”林語想要繼續喝咖啡卻被安寧搶了下來一口氣喝完了。


    林語不慌不忙的從背後又拿出了一罐“生氣了?”


    “沒有,我隻是……”


    “無力感嗎?”


    “恩”


    “不必這樣,死亡本就是無法規避的”


    “那為什麽要讓我見到他們?”


    “是啊,為什麽呢……”林語搖晃著咖啡“你真的想知道嗎?”林語突然的發問,這令安寧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安寧抬起頭,林語看到的是一雙流淚的眼。


    “回去吧,你累了。”


    安寧看向林語,對方躲閃著仿佛害怕看到安寧的眼睛。


    安寧站起身走出店門。


    “今夜要小心點。”在安寧出門前林語說道。


    月亮,如巨人的獨眼冰冷的審視著穹蓋下的一切。今夜不在有吵人的歌聲了,一切回歸了安靜的狀態,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搖晃的影子映在窗戶上。


    安寧坐在沙發上撥弄著一個破舊的手機,這裏麵隻有一個號碼,是林語的。他不記得是怎麽認識了林語,每次努力回想時隻能想到夕陽下的一段鐵軌和隧道。


    砰砰砰,粗暴的敲門聲。


    “誰?”


    “收水費。”


    “這就來。”


    “今晚要小心。”不知怎的林語話忽然越入了腦海。


    “明天不行嗎?”


    “還有一會兒我就要下班了,直接今天結完算了。”


    安寧把眼睛靠向貓眼想要看一看門外的情況,就在他即將靠上的瞬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回收了一下。


    哢,玻璃碎裂的清脆響聲。


    一根長釘從貓眼伸了進來,離安寧的眼睛不足一厘米。安寧急忙後退了一步,外麵的人是來殺人的,他是殺死大叔的人嗎?那麽他來是殺我滅口的?


    在安寧想這些問題的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那個人走了。驚魂未定的安寧走向前去想要看看情況,這時電話響了,嚇得安寧慌忙回頭看了一眼。


    一杆長釘刺了進來在眼角上畫出一道裂痕。


    “疼……”好在長釘的長度不夠,隻造成了一道劃傷。


    安寧捂住眼角,把鞋架放倒卡住門,隨後他又將沙發推了過去,凶手可能還沒走但安寧沒有勇氣去看了。他跑到廚房拿了一把菜刀防身,點著燈縮在客廳的角落。


    “所以你就在客廳裏瑟瑟發抖的待了一宿?”第二天,林語在聽安寧的敘述時差點笑叉了氣。


    “有什麽可笑的嗎。”安寧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他癱在沙發上對昨天的事依然心有餘悸。


    “你說,要不我們去抓住凶手吧。”林語看向安寧。


    “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報警吧。”


    “如果我答應你救下那個人呢?”


    安寧撥號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真的嗎?”


    “我騙過你嗎?”


    “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看不出來對你有什麽好處。”


    “因為……我不想看見可愛的安寧傷心,這個理由如何?”


    “我答應你。”說完安寧便躺在了沙發上,似乎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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