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躲起來就找不到你了嗎,沒有用的。你是那樣迷人的妹子,不管在什麽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你那憂鬱的眼神,掩麵的亂發,神乎其技的筆法,還有那個鋁合金掉漆的保溫杯,都深深地迷住了我。不過,雖然你是這樣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規,不管怎麽樣,你要付清今早的代筆費啊,叫人幫你寫作業不要錢的麽?”葉慎單手撐著桌子,目光中略帶痞氣注視著自己的同桌林婉瑤。


    林婉瑤聽了葉慎的話後,停下了在自己指尖起舞的中性筆。麵對調侃,她似是有氣,又好像未惱,隻是將頭更深地埋向桌子,躲避著葉慎灼灼的目光。


    “我以為憑我們兩個人的交情可以講點感情,想不到還是一筆買賣!”林婉瑤雖然無言,可是坐在葉慎和林婉瑤前桌的伍米卻回頭替她接上了這段經典台詞。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他一個一米八十幾虎背熊腰的大漢竟然模仿著女聲,以一種無比嫵媚又淒怨的聲音講出了這句話。


    “嘿!葉神,我這配合的溜不溜,我就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伍米接完話後,好像邀功般興奮地說著,然後極為默契地與葉神擊掌一次,看兩個人的表現,好像是經常這樣調侃林婉瑤。


    葉慎在與伍米擊掌時,偷偷看著林婉瑤的反應,但失望的是,這次她仍然沒有多大的反應,別說憤怒了,葉慎甚至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出悲喜。她的眼睛裏似乎有太多傷感而淒婉的故事,多到你永遠無法從她的眸子裏看出其它的情緒。


    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如此,林婉瑤仿佛一個自閉症患者一樣從不願與人交談,而葉慎則想出了各種方法去吸引林婉瑤的注意,哪怕是作醜。


    就在葉慎以為這次也會無疾而終的時候,林婉瑤突然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喂!彎腰姐,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葉慎一驚,剛想叫住對方,卻發現兩個人的距離已經,對方根本不可能聽到,便連忙麵帶愧色的追了出去。同一時刻,伍米也是滿臉尷尬,轉回身去,在桌子上隨便拿起一本書輕快地翻著以掩蓋自己的尷尬和愧疚。


    葉慎不知道為何單單這一次林婉瑤會有如此劇烈的表現。原本以為她會就在教室外等著自己道歉,可沒想到這一追竟然追到了操場上。


    在操場看台的最角落裏,林婉瑤停下了,回過頭正視著葉慎,頭發在風中搖曳,眸子裏突然露出了葉慎從來沒有見過的仿佛要擇人而噬的凶光。


    “葉慎,收起你那些小把戲吧,我不想有人影響我的生活。這,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結果。”林婉瑤眸子裏的凶光稍縱即逝,又變成了往日那種無悲無喜的狀態。


    葉慎將林婉瑤的眼神變化看在眼裏,但是毫不在意,一攤手說道:“我們本來就是同桌,如果一天連話都不說一句會不會顯得怪怪的?”


    “葉慎,欺負一個自閉症的病人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欺負我可以讓你覺得你自己比別人高一等麽?”麵對葉慎無所謂的態度,林婉瑤終於惱羞成怒,大聲吼了出來。


    “no!no!no!”葉慎直接伸出食指擺了擺表示否定,他略帶笑意的自信讓林婉瑤剛剛高漲的氣勢消弭於無形,“第一,你根本不是自閉症,第二,你剛才的表演實在是太過拙劣了,你根本就沒生氣。”


    林婉瑤在知道自己騙不了葉慎的那一瞬間,麵部的表情從極端的憤怒變得波瀾不驚。“葉慎,記住我的話,離我遠一點,尤其不要和我說話。”林婉瑤說完轉身準備回去,卻被葉慎接下來的話驚在了原地。


    “你並不是自閉,也沒有交流障礙,更沒有自卑等負麵的情緒,你之所以不和人說話就好像是因為有什麽條件製約著你,就……就好像如果你和人說話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葉慎一邊思考,一邊試圖表達著自己的想法,即使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扯淡。


    “在你和我說話的時候,你可能會進入一個噩夢般的世界。”林婉瑤突然轉身,一句話仿佛真的讓兩個人中間的氣氛完全凝滯住了。可是稍後氣氛就……


    “哈哈哈哈!”葉慎聽了林婉瑤的話之後,幾乎笑彎了腰,“哎我說彎腰姐,我可真是要笑彎腰了,哎我的小蠻腰!原來你還是個中二少女,也就是說所謂和別人說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完全就是你腦補出來的。你腦洞還真是大。”葉慎本來就被林婉瑤的邏輯逗笑了,再加上他故意表演的成分,使得他整個麵目表情極為誇張,林婉瑤從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嘲諷之意。


    就在葉慎努力大笑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這個世界跟剛才不一樣了,雖然具體上還說不上來是怎麽一回事兒,但是他就那樣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周圍的氣氛在一瞬間的變化。


    “白癡!”對麵的林婉瑤同樣感受到了氣氛的詭異,不過她似乎已經熟悉了這種變化,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頭發輕輕向後捋,最後輸了一個短短的馬尾辮。


    “林婉瑤,你把頭發梳起來還是挺好看的,雖然有兩個青春痘,但是瑕不掩瑜……”葉慎的話說道這裏硬生生的停住了,他突然注意到了操場上發生的詭異變化。這種恐怖的變化讓他感覺似乎有一股涼氣從他的腰椎侵入,迅速遍布全身。“喂!林婉瑤,這個操場上本來就沒有人麽?”問完這句話,葉慎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蠢,自己學校的操場哪天中午不是人滿為患。可是就在今天,就是現在,整個操場除了自己和林婉瑤之外,空無一人。


    “白癡!我叫你不要和我說話,你偏要和我說話,現在好了,活該!”林婉瑤被氣得跳著腳指著葉慎的鼻子罵道,她這副樣子與往日那永遠波瀾不驚的表情,平鋪直敘的說話語氣完全不同,就像換了一個人。就連精神大條的葉慎此時也被她變化的氣場震懾住了,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林婉瑤罵了兩句,似乎是將胸中的悶氣全都發泄了出去,然後才恢複了平時那種冷靜的狀態,隻是看上去好像多了幾分睿智和狡黠。


    “現在你和我一樣被關在這裏了,被關在與我們的世界相差不大的另外一個世界裏。”


    “被關在這裏了?”葉慎喃喃重複著林婉瑤的話。雖然眼前的景象有悖常理,但他仍然主觀上不願相信林婉瑤的話。人類往往更依賴自己的經驗做出判斷,這是本能。


    呢喃良久,葉慎突然大聲吼道:“一定是學校有什麽要求,所以今天操場上才沒人的。”葉慎吼的極為用力,額頭上的青筋都隱隱若現,似乎越用力就越能減少他心中的不安。


    “白癡,你來的時候沒注意到操場上……喂!”林婉瑤諷刺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對方抓住了。


    “他們一定都在班級裏午睡,或者提前上課了也有可能。”葉慎一邊說著,一邊拽著林婉瑤往教學樓飛奔而去。林婉瑤懶得解釋,也就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腕。


    葉慎和林婉瑤班級所在的教師在三樓,雖然葉慎可以再一樓隨便找一間教室來確認,不過他還是強忍著自己的好奇心,直接奔向了自己的教室。


    到三樓後,經過短暫的奔跑,葉慎終於拉著林婉瑤站在了自己的教室門口。葉慎深吸了一口氣,將教室門打開。


    空無一人!


    剛才還充滿生氣的教室,現在靜謐得可怕,隻有微風翻動著書桌上鬆散的書頁。此時這間教室就好像是生動歡快的鋼琴曲奏到了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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