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男人蹲坐在快要斷氣的女人身邊。


    這一路走來,女人幾乎把所有能吃的都留給了男人和孩子,自己卻倒下了。


    在看看身邊幺兒哭的這麽痛苦,他一咬牙:“你說的?”


    直接把人扛起來就往方才埋鹿的坑裏走去,往坑裏一丟,女人已經眩暈的緊閉雙眼,做好了死的準備。


    “瓜娃子,你作甚?當老夫死了嗎?”


    阿九剛要上前,竟發現阿奶不知何時超在最前頭,一把將那男人推出去好幾米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人胡亂的爬起來,驚恐的看去:“阿……阿娘?”


    阿九趕緊上前將窩在土窩窩裏的大娘拽出來。


    她迷迷糊糊的勉強睜開一條縫隙:“我活不成了,不想拖累大家了……”


    一直沒吃飽的二狀哭哭啼啼,此刻一下子止住了哭聲,髒兮兮的小臉睜著碩大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阿九。


    感覺很熟悉,但是又害怕不敢認這個姐姐。


    林子裏吃飽喝足的大壯聞聲趕來:“阿娘,阿娘。”


    猛地一抬頭看向阿九的臉,她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姐姐,你……你不是死了嗎?”


    大壯此話一出,阿九後背一涼,她啥時候死的自己咋不知道?


    那邊王氏劈頭蓋臉一頓扇,引來了馬鵬這邊一圈又一圈的兄弟圍觀。


    孟少康捂著臉連個屁都不敢放:“娘,別打了……我也是沒辦法啊,本想著跟著山大王能吃上口飯,誰承想是這個結果……啊,娘!”


    “無奈?你是個啥德行,老夫知道的清楚的很。”說著上去又要扇。


    孟少康趕忙雙肘抬起護著自己的腦袋。


    阿九看著一臉狼狽胡子拉碴的大伯,被阿奶教訓也是應該的,她不插嘴,隻是掏出針囊給大伯娘下了幾針。


    隨後又掏出水囊來給她喂下。


    大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阿爹,九兒姐姐有水。”


    說著就上去搶。


    阿九手一抽多開小爪子,眼神也是看愣了,難道這就是父母啥樣孩子就啥樣嗎?


    “你娘都快死了,你還搶啊。”阿九眼裏有銳利的氣息,沒想到這麽久沒見,大伯不但沒改變,孩子也學上了。


    大壯被姐姐的眼神下的雙手無處安放,眼珠子卻死死盯著那水囊。


    阿九瞪了一眼大壯回眸繼續給大伯娘喂水。


    誰知王氏好似入戲了,拎起一根細長的樹枝兒朝著大壯的屁股就抽了下去;


    “小兔崽子,教你吃獨食……教你吃。”


    那一下,明顯牟足了勁兒,打的大壯搓著屁股一蹦老高,哭聲都岔氣了。


    周圍的人都看傻了眼,也就馬鵬看出苗頭了。


    這丫的就是九兒姑娘要找的人,不然怎麽給的揍得像孫子一樣。


    “咳咳咳……”阿九懷裏的大伯娘猛烈咳嗽起來,剛緩過氣的羅秀英,哇的一下哭出來:


    “作孽啊……作孽!”


    “大壯,給你娘磕頭,什麽好的都生下來給你們爺仨,怎麽就把人埋了呢?”


    這話也是阿九要說的,隻是在一旁一直看著的王氏先開口了。


    他一路走來知道這丫頭心柔,也說不出什麽狠話,幹脆他說了。


    一旁的大壯看傻了眼,明明她娘都沒多少氣了,此刻坐在地上哭的聲音很大。


    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倏然說道:


    “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娘,阿爹說了,你就是個廢物,活著也是浪費糧食,阿爹說能帶著你走這麽遠的路已經仁至義盡了。”


    大壯眼裏一點溫存都不在,濃鬱的厭惡像是一把把刀紮向羅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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