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平靜的湖水裏投進一塊石頭,水麵蕩漾起層層的漣漪。


    霧裏看花在觸碰到地麵的刹那,無聲無息的綻放,黑色的煙霧瞬間籠罩住整個擂台,韓丁與鷹長空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這是什麽鬼東西,哼,沒想到你的小把戲還挺多的。”


    黑色的煙霧很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眼睛在這個時候已經幫不上忙了,隻能通過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來辨別彼此的方位。


    韓丁的精神力經過幾次的加強,現在已經有一百點,幾乎快趕上練氣後期修士的神識強度,不過韓丁剛突破練氣初期,一沒功法二沒有師傅傳授,所以還不會法術,更談不上運用神識。


    手裏還剩下十枚燕飛鏢,憑借過人的精神力,韓丁能模糊的感受到鷹長空的方位,不再猶豫,手起鏢落。


    “咻咻咻——”


    黑暗裏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擂台上的黑魚一陣動蕩,淩厲的勁風攜帶著燕飛鏢射向場外,人群中頓時傳出一聲慘叫。


    一個倒黴蛋被彈飛的燕飛鏢紮在大腿上,再往上一點就可以送他進宮服侍娘娘了。


    周圍的觀眾見狀,隻感覺下身一陣涼意襲來,非常有默契的往後退了幾步,隔著距離謹慎的觀察擂台上比武的動靜。


    “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牌,小子,你以為憑這點黑霧跟幾把破飛鏢,就能暗算到我,那今天你可就死定了。”


    韓丁沒有搭話,一擊不成毫不意外,如果沒有黑魚的遮掩,韓丁覺得剛才的那幾飛鏢,鷹長空不用格擋就能躲過去,現在對方開口諷刺,估計是想通過聲音辨別雙方的位置,為出手做準備。


    “我豈能讓你得逞。”


    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韓丁感受著模糊的方位,再次扔過去幾個燕飛鏢,又是幾道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台下的觀眾一直防備著,這次倒是沒有人再受傷。


    “小子,我就不信這些黑霧能持續一炷香,到時候看你往哪躲。”


    聽了鷹長空的話,韓丁一陣沉默,確實,黑霧的遮掩能力雖然很強,可是這裏畢竟是開闊的空間,霧氣逸散的很快,估計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霧裏看花就沒用了。


    再次換了一個位置,順手甩出剩下的燕飛鏢,趁著鷹長空格擋的間隙,韓丁從懷裏取出一物拋出去,黑色曼陀羅盛開在黑暗中,仿佛黑夜中的精靈飛舞在空中,一股淡淡的香氣朝四周擴散開。


    早在拋出黑色曼陀羅的時候,韓丁就已經用衣袖捂住鼻子和嘴,黑暗中傳來鷹長空氣急敗壞的怒吼:


    “小子,老是躲在暗處放暗器,算什麽英雄,有種咱當麵打一架,看誰厲害。”


    “英雄?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哈哈哈。”


    “你!”


    韓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噎的鷹長空啞口無言。看到對方吃癟,韓丁心裏一陣舒暢。


    就在這時,身體仿佛被人偷窺了一遍,還沒等韓丁做出反應,身後一道勁風朝腦袋襲來,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躲開,隻能架起寒冰刃擋在身前。


    “鏘——”


    匕首次在刀身上,巨大的力道震開了防禦的手臂,韓丁胸前再無遮擋,鷹長空順勢踢出一腳,踹在韓的胸口。


    仿佛擂鼓般悶聲一響,身體如炮彈般拋飛出去,擦著擂台滾出去,直到擂台的邊緣才堪堪停下來。


    “你不是很能躲麽,怎麽樣,繼續跑啊,哈哈哈。”


    沒空搭理囂張跋扈的鷹長空,四處大量了一番,空中的黑色曼陀羅已經枯萎,化成飛灰隨風而散,可是黑霧依然濃烈,韓丁的視力受到很大的限製,為何鷹長空仿佛不受影響一般。


    聽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韓丁忍著痛悄悄地變換著位置,一道嘲諷的笑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你這是要躲去哪裏,不如讓我送你一程。”


    感受到耳邊傳來的呼吸聲,韓丁立刻抽身後退,結果身體剛騰空便被鷹長空拽下來,然後一掌拍在韓丁的右手上,寒冰刃唰地一聲脫手而出,掉下擂台。


    頓時,下麵的觀眾一片嘩然。


    “發生什麽事了,這不是韓丁的刀嘛,怎麽丟下來了?”


    “這你還看不出來,我看這小子死定羅。”


    “沒想到鷹長空這麽厲害,要是我在黑霧裏肯定跟瞎子一樣,任人宰割。”


    “哈哈哈……”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韓丁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再次狠狠地摔落在擂台的另一邊,對麵的鷹長空收回右腳,伸手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塵,然後施施然朝韓丁走了過來。


    “小子,我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掉下擂台的,剛才那一腳的力道是不是剛剛好。”


    經過這麽一輪的挨打,韓丁終於可以確定,黑霧對鷹長空已經沒有影響,除了神識,目前韓丁還沒想到別的可能:


    “你是修真者!”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不過從對方的表情,韓丁已經得到答案了:


    “沒想到你一個修真者,竟然裝作凡人武者跟我比武,你違反了比武規則,我要告……”


    不等話說完,鷹長空直接拿匕首抵在韓丁的心口位置,一臉陶醉的模樣:


    “噓,別說話,再敢威脅我,立馬殺了你。”


    眼看韓丁有生命危險,看台裏的歐陽弄影再也坐不住,一股築基期的威壓就要散開,這時,蕭懷遠旁邊的英俊青年一個閃身出現在歐陽弄影的身邊。


    兩股築基期威壓短暫的接觸後瞬間冰雪消融,仿佛沒出現過一樣,除了在場幾位同級別的築基修士,其餘人沒有絲毫察覺。


    “弄影,這是比武招親,我們雖然受到蕭家主的邀請來觀看比武,但是卻不好幹涉,以免落人口舌,傳出去對蕭府千金的名聲也不好。”


    “我知道了。”


    俊朗青年麵帶溫和的解釋了一番,無論語氣還是神態都讓人無可挑剔,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不過歐陽弄影的反應卻很平淡,僅僅回複了四個字,秀氣的柳眉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北宮寒,我姓歐陽,下次叫我的時候別忘了。”


    說完不等北宮寒開口,轉身朝蕭懷遠和蕭瑩雪盈盈行禮,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剛才是姐姐疏忽了,差點釀成大錯,姐姐在這裏跟瑩雪道歉了。”


    “姐姐說哪裏的話,比武招親本是喜事,如果真出了人命,反而不吉利,瑩雪倒是要謝謝姐姐提醒,”


    二女站在一起就是最美的風景,蕭瑩雪扶著歐陽弄影的胳膊,親昵的像是姐妹一般,說完看向蕭懷遠:


    “爹,你說是不是?”


    “嗬嗬,是,是,”


    蕭懷遠寵溺的看了女兒一眼,然後對歐陽弄影抱拳道:


    “不管是北宮道友,還是歐陽道友,都是為了小女考慮,蕭某在這裏謝過二位,擂台比武是為瑩雪擇一良婿,確實不宜鬧出人命,不如這樣吧,隻要擂台上的一方認輸,蕭某馬上出手阻止,以確保萬無一失。”


    “就依蕭道友所言。”


    北宮寒微笑著點點頭,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隻是看向擂台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冰冷的殺意。


    歐陽弄影也坐回原位,隔著一張兔子麵具,倒是沒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看熱鬧的書生跟光頭和尚幾人,見北宮寒兩人沒有吵起來,紛紛露出失望的眼神,然後百無聊賴地繼續看向擂台。


    看台上發生的事情韓丁不知道,此時心口的位置抵著一把匕首,恐怕自己稍有異動,鷹長空就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哪怕認輸,別人也來不及阻止。


    “時運不齊,命途多舛,”


    韓丁有種想哭的衝動,為何自己如此多災多難:


    “第一次差點被李毅所殺,第二次差點被江小白所殺,這次又是鷹長空,下次還不知道是誰呢,呸呸呸,烏鴉嘴,什麽下次,沒有下次。”


    就在韓丁胡思亂想、精神奔潰之際,異變發生,鷹長空的身體突然一個踉蹌,噔噔噔的倒退數步,手裏的匕首直接掉在地上,滿臉慌張的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怎麽回事,難道是黑色曼陀羅起作用了?”


    韓丁捂著胸口慢慢地站起來,試探著朝鷹長空的方向前進幾步,發現對方此時的狀態非常糟糕,根本對韓丁的試探毫無反應,最後甚至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鷹長空,你不是要殺我麽,”韓丁彎腰撿起匕首,拿在手裏把玩著,本以為這次凶多吉少,哪裏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兩人的身份在瞬間轉換了過來:


    “來呀,匕首就在我手裏,來拿吧,哈哈哈。”


    此時的鷹長空意識都開始模糊,眼睛裏出現了兩個韓丁,使勁地揉揉眼睛再看,直接變成了四個:


    “啊,我怎麽中毒了,”鷹長空發出困獸般的怒吼,猩紅的眼睛看著韓丁,像是要吃人一樣:


    “是你,韓丁,你好卑鄙!”


    刀光如流星劃過夜空一般,拖著長長的尾巴,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唰唰唰——”


    鷹長空的身上多了數道傷口,有的地方深可見骨,猩紅的血液瞬間流淌了一地,感受到死亡臨近的鷹長空終於害怕了,生命隻有一次,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看破生死


    “對不起,韓丁,韓爺爺,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被人挑唆才犯下這種糊塗事,求韓爺爺饒我一命,”


    “是誰挑唆你的?”


    眼前的隻是小蝦米,大魚還藏在背後推波助瀾,興風作浪,韓丁必須要弄清楚是誰,以後才能針對性的做出防範措施。


    “這個——”


    死到臨頭還敢耍花招,韓丁直接在大腿上捅了一刀,接著作勢準備再捅。


    “啊,等一下,我說,是北宮寒,一切都是他指使我這麽做的。”


    聽到這個名字,韓丁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一個人,直接跟鷹長空驗證:


    “北宮寒是不是坐在蕭懷遠右邊第二個位置上的年輕人?”


    “是的,你怎麽知道。”


    難怪被他盯著渾身不舒服,原來一切都是北宮寒在背後搗鬼,心裏暗想:


    “到底哪裏得罪北宮寒了,竟然要置我於死地,恩怨二字無外乎錢財、權利、美色,前麵兩個跟我沒多大關係,至於美色嘛,”


    腦海裏回想起在看台上,跟歐陽弄影說話時,北宮寒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韓丁的身上,仿佛被毒蛇窺伺一般,渾身不自在,想來北宮寒這小白臉對歐陽弄影有愛慕之心。


    原來是隻舔狗,還是一隻咬人不叫的舔狗,韓丁在暗自誹腑了數遍,然後把目光重新投向奄奄一息的鷹長空。


    “嘿嘿,鷹長空,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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