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奶奶的旁邊,將奶奶扶了起來,待奶奶冷靜之後,我問道:“奶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怎麽爺爺好端端的就沒了。”


    我不敢說“死”字,因為我總覺得爺爺還活著,又或者說我還沒有晃過神來,根本就不敢承認一夜過後,家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我甚至聯想到了昨天晚上爺爺說的話,難道爺爺的死和我脖子上麵的玲瓏有關嗎?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不對,因為按理來說,碰觸玲瓏的人是我,死的也理應是我。


    奶奶抹了抹眼淚,道:“小宇啊,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隻要記住你爺爺昨天晚上說的話就好了,好好活著。”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奶奶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我,從昨天晚上爺爺說話的語氣來看,他確實有些不正常,言語之中確實帶著一些留遺囑的味道。我一拍腦袋,心中萬分的自責,要是昨天我能發現爺爺的異常,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奶奶,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奶奶歎了一口氣說道:“人死不能複生,這都是你爺爺的命,你去燒些熱水,我給你爺爺打洗打洗,不日便埋了吧。”


    如此我也隻能照做,可是從奶奶的話中我還是聽出了些端倪,看奶奶的意思,是不想讓左鄰右舍知道我爺爺去世的消息,隻是我卻還是不明其中的用意。


    奶奶讓我將大木桶放在堂屋,我們倆人將爺爺放了進去,奶奶便開始給爺爺打洗起來,可是這時候我竟發現爺爺的胸口也有一個和我胸口上一模一樣的印記,在不斷的往外冒膿。


    除此之外,爺爺的身上都是一些抓痕,像是被野貓撓了一般,在不停的流著血,不久,那木桶中的水都變成了絳紅色,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酸味。


    打洗完畢之後,奶奶讓我幫忙給爺爺穿上壽衣,穿上壽衣的爺爺倒是比剛才精神了不少,隻是額頭上的那多鳳尾花也更加的明顯了。


    奶奶讓我找來草席,撲在地上,然後將爺爺的屍體放在了上麵。


    弄好了這些之後,奶奶讓我去請村頭的劉老伯。這劉老伯本名劉漢三,是當年和我爺爺摸金的同伴,也算半個拜把子兄弟,不過我們兩家往來倒是甚少,隻因這劉老伯平時的起居日常有些古怪,聽人說他是晝伏夜出,這晚上還喜歡到村頭的亂葬崗去散步。


    我本有些懼怕劉老伯,但是現在家裏都成這樣了,也顧不得那麽多,隻能硬著頭皮跨出家門,朝著劉老伯家的方向走去。


    剛跨進劉老伯家的大門,我便趕緊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院中荒草萋萋,淩亂的散落著一些枯枝敗葉,似有數年沒有打理過了。中間有一條石子小路,上麵坑坑窪窪,走起來極不順暢,院頭有一個老槐樹,上麵掛了些黒布袋,上麵纏著些蜘蛛網,看上去有些滲人。


    我深呼了一口氣,喊道:“劉老伯,你在家嗎?”


    不過除了空蕩蕩的回聲之外,便沒了其他動靜。我亦步亦趨的朝著堂屋走了過去,想看看他在不在堂屋裏麵,但是不知為何,這時候我竟感覺後背有些發涼,總感覺有人在我的背後不停的吹氣。


    我猛的一回頭,想看看身後有什麽東西,卻發現背後空無一物。不過當我轉身準備繼續走的時候,卻發現劉老伯已經赫然出現在我麵前。


    他佝僂著背,頭發淩亂,眼窩深深的陷了進去,甚至看不到眼珠子的什麽地方,臉上溝壑縱橫,布滿青筋。嘴是歪的,露出枯黃且僅剩半截的牙齒,咕噥著煙鬥,嘴角露出詭譎的邪笑。


    劉老伯自喉嚨處發出嘶啞的聲音,“小子,大白天你跑來我家幹嘛?你不知道打擾到我休息了?”


    這聲音聽得我一顫,就好像是無數的鐵葉子在地上摩擦發出的聲音,讓人聽了之後渾身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道:“劉老伯,那個,我不是故意打擾你休息的,隻是我爺爺不在了!”


    聞言,劉老伯瞪大了眼睛,眉頭微微一簇,道:“小子,你說什麽?你說劉老二那家夥死了?”


    劉老二是我爺爺的外號,聽了一陣之後,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告訴劉老伯我爺爺今早剛走。


    劉老伯嘬了一口煙,沉吟了一會,道:“小子,說說你爺爺是怎麽死的?你們家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我沒有猶豫,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隨後將胸前的玲瓏掏了出來。


    看到我脖子上麵的玲瓏還有我胸前的印記,劉老伯的臉色立馬驟變,那滿臉的褶痕,如同千溝萬壑。


    他思忖了許久道:“你爺爺可曾跟你說過,這血玲瓏是不詳之物?能致人死命?”


    我點了點頭,說爺爺昨天確實說過。如此之後,劉老伯便沒在說話,讓我領著他到家裏。


    到家之後,奶奶已經準備好了一些香燭,劉老伯安慰了奶奶幾句之後,便開始忙碌起來,也不理會我,不久之後,他在院子裏搭了一個法堂。如此,我便明白,奶奶讓我去請劉老伯就是讓他來安葬爺爺。


    等法堂搭好了之後,劉老伯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小子,現在你去找些幹柳樹的葉子回來。”


    我也沒有多問,拿著袋子就徑直出去了。不過等我回來的之後,劉老伯搭好了架子,爺爺的屍體也被放在了架子上麵。隨後,他讓我將取回來的柳樹葉子鋪在架子周圍,還有爺爺身上。


    等鋪完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問道:“劉老伯,鋪這些柳樹葉是用來幹嘛的?”


    劉老伯歎了一口氣說道:“等到午夜,燒屍!”


    “什麽?”奶奶聽到了劉老伯的一番話之後,情緒立馬就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顫顫巍巍的說道:“不可以,不可以,他大哥,這屍燒不得!”


    我能體會奶奶的心情,我們村自古以來便是土葬,隨入土為安之禮,劉老伯突然說要火葬,奶奶自然接受不了。


    劉老伯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嫂子,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老二這屍體今天非燒不可!你可見他眉心之上的鳳尾花,還有胸前的玲瓏印,是煞氣入體,若是不燒,起煞就麻煩了,村裏麵的人都要遭殃。”


    奶奶聞言之後,便沒再說什麽,隻是一個人在旁邊啜泣,口中說這些我爺爺命苦的話。


    我沉吟了許久,問道:“劉老伯,可有其他什麽解救的辦法?”


    劉老伯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鳳尾眉前現,玲瓏煞入體,唯一的辦法就是燒屍。”


    劉老伯說完之後便講起了十八年的往事,他說當年我爺爺和他下墓,曾有一個隊員碰觸了血玲瓏,煞氣入體,無奈之下,他們隻得將那屍煞全身塗滿汽油,活活燒死。他說現在血玲瓏再現,也不知是不是報應。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劉老伯,那我怎麽沒事兒?”


    劉老伯苦笑道:“小子,你這還看不明白,你爺爺給你換回了一條命,所以才讓你好好活著。”劉老伯捋了捋胡子,接著說道:“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你這小子天生就一紫薇命盤,所以這血玲瓏雖煞氣滿溢,但還是無法傾入你的體內,這血玲瓏你盡管好好收著,他日必有大用。”


    我問劉老伯什麽是紫薇命盤,才知所謂紫薇便是真龍天子,說來也就是我天生皇帝命,這血玲瓏雖是凶煞之物,但卻侵蝕不進我的體內。劉老伯還說,現在我身上多了一玲瓏印,反而這血玲瓏不知何故克製了玲瓏印,所以我才安讓無恙,不然就會像爺爺一樣慘死,所以這血玲瓏千萬要保存好。


    最後,無奈之下,我和奶奶還是隻能同意將爺爺火葬。


    征得奶奶和我的同意之後,劉老伯走到了法堂前,點燃了香燭。自兜中取出一紅色的符篆,在手中打了一個奇怪的印結。


    “清武歸靈,惡煞幻滅,敕!”


    隨著一聲呼喝,劉老伯將符篆拋向空中,手中的印結不斷的變換,最後指在了符篆之上,隻見那符篆劇烈的燃燒起來,隨即便化作一道紅光朝著我爺爺的屍體衍射了過去,也就在這一刹那,那些柳樹葉子開始劇烈的燃燒了起來。我爺爺的屍體也很快被烈焰包裹。


    那滾滾的濃煙飄向空中,在天空之上形成一層薄霧,那薄霧呈現出絳紅色,隱隱透著一股陰寒之氣。


    足足一個小時,火焰才完全熄滅。劉老伯將爺爺的骨灰放進了骨灰盒裏麵,最後在口子上貼了一個符篆。


    “小子,將你爺爺的骨灰放進堂屋裏麵去。”劉老伯將骨灰盒遞給了我,我小心翼翼的端到了堂屋,不敢有任何的差池。


    等收拾好了架子和法堂以後,劉老伯說道:“今天晚上要擺靈堂守靈,小子,你今天晚上就陪著我一起了。指不定這嗜血玲瓏會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雖然不大懂劉老伯說的話,但是我還是感覺今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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