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老齊消失在海天一線間,心裏很是失落。隻是太陽徐徐升起,海灘被晨輝閃耀成金色,他地來去更像是一場夢幻。


    燕萏兒其實早就醒了,雖然都是老朋友,他們仍舊不習慣道別,不喜歡道別,也不道別。


    所以他起來之後,貪婪的呼吸著一大早清新的空氣,滿


    足的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的踢起散沙,揚在了秦寶兒臉上,進到了正打著呼嚕的嘴裏。


    秦寶兒肯定又夢到好吃的了,伸出舌頭如同刮子一樣,在下巴上從左至右狠狠的舔了一邊,把那些沙子全都卷進了嘴裏,脆生生的聲音,聽的我和燕萏兒牙根酸,止不住的打顫。


    秦寶兒醒了,麵部扭曲得醒了,還沒睜眼就開始往外吐,嘴裏還罵罵咧咧的道:“它娘的什麽棉花糖,跟沙子似的咯的老娘牙都酸死了。”


    睜開眼之後揉了揉腮幫子,舌頭在嘴裏挑了挑,然後吐在了手上,以為自己睡迷糊了,另一隻手揉了下眼睛,定睛一瞧,真是沙子。立馬麵色不善的擰過頭來,雙眼死死的盯著我倆,目光遊移了一下,確定了目標。


    直接從沙灘上彈起,氣勢洶洶地朝我倆走來,嘴角都出一絲獰笑的望著我,我見她認作是我幹的,急忙擺手,嘴裏嚷著:“不是我,不是我。。。”


    我開始抬屁股向後躲避,眼神害怕又緊張,倒是一旁的燕萏兒裝的穩如泰山,還在落井下石的從腋下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一臉天真無害的樣子。


    秦寶兒在我跟前站定,擋住了早晨的陽光,我被籠罩在了她的陰影之下,突然感到這是一個有些寒冷的早晨。我眼巴巴的望著她,嘴裏不停的喊著不是我,不是我。


    她揚起了手,有種遮天蔽日的壓迫感,就在我閉上眼準備默默忍受的時候,突然聽道秦寶兒憤怒的叫喊聲,還有燕萏兒不斷向外吐東西“呸呸呸”的聲音,間雜著幹嘔的痛苦呻吟。


    秦寶兒氣憤的喊道:“好你個燕萏兒,擱老娘跟前裝無辜,你以為老娘跟楚伶一樣,像隻笨鵝似的。它哥的就你腳麵上有沙子,你個傻缺,哼,沙子好吃嗎,再多吃點,啊!”


    我聽到聲音頓感如釋重負,隻是睜開眼就看到秦寶兒騎跨在燕萏兒肩頭,一手掐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從指縫間散落出沾滿燕萏兒唾液的沙粒。


    燕萏兒嗚嗚的掙紮,眼淚花都掛在了眼角,秦寶兒滿意之後,燕萏兒急忙奔向大海邊,躍進了清晨沁涼沁涼的的海水中,上岸之後直打哆嗦,眼神幽怨的望著秦寶兒,卻被人家一聲冷哼嚇得打了個噴嚏。


    秦寶兒並沒有提及老齊的離開,她相比燕萏兒更加適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離去。


    已是晚秋時節,百草枯敗,寒風瑟瑟,偶爾幾篇不願離去的灰白葉子也被一陣陣不停歇的疾風掃落。


    一路北上走去,沒少吸引別人的注視。因為一行三人,為首的一襲紅衣,確實道袍樣式,走起路來傲視群雄,頗有天下我最大的氣勢;屁股後邊跟著一前一後倆人,中間還擔著個木棍,木棍上懸掛著一隻巨大的逐漸風幹的魚翅,通常是我們人還未到,一陣秋風已經夾雜著濃厚的海腥味吹出了幾裏地,人們已經夾道相候,翹首以盼,以為是那戶出海的人家大豐收了。


    當人們等來的是我們一行三人,招搖而過。頓時議論紛紛,人生鼎沸,目光中的訕笑,譏諷使我和燕萏兒無顏麵對蒼天,好在燕萏兒有先見之明,一人帶上了一隻麵罩。


    秦寶兒不僅不在乎,還一臉的得意,被大群人關注後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滿臉的紅光,秋風都打不黃。


    這魚翅,秦寶兒說:“丟了怪可惜的,給你師傅帶去吧。許久未見,空手上門,不太好,大家麵子上也都掛不住,是吧?!”


    她的語氣半威逼,半恐嚇,燕萏兒本就心虛,而我大鵝一般。在秦寶兒的指揮下,用我的棍子挑起魚翅,我和燕萏兒合力擔著,說是為我倆好,這樣省力些。


    一日行至夜間,寒風呼嘯,夜黑星疏,因為白天秦寶兒貪睡,所以她提議為了把白天漏掉的形成趕回來,大家星夜兼程,走到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僻地方。


    “你。。們。。冷不。。冷啊?”秦寶兒哆嗦著說話都不利索。


    一陣陣寒意驟增,燕萏兒微聲說道:“要下霜了。。了。”


    木棍在急速的顫抖,我們二人也架不住這透骨的風,毫無遮攔的吹了。


    秦寶兒舉著火把,火苗忽閃忽閃的,大家的眼皮都開始因為饑寒困頓而打架了。


    秦寶兒突然冷不丁的站住回頭,嚴重突然冒出狂熱的火花,神經質的說道:“咱。。咱。。咱們!呸!把這滿。。滿地的的。。荒草。。點點。。點了吧!”


    艱難的聽完之後,我倆驚恐的望著秦寶兒,秦寶兒見我倆兩眼無神(饑寒交迫沒了神采)的望著她,不說話。她鄙夷的白了我倆一眼,就彎腰要把手中的火把往地上杵。


    我倆驚恐的尖叫一聲,慌忙扔下肩上的魚翅,一個上去攔腰抱住,一個搶下火把。


    秦寶兒這一動作一下刺激的我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竭力睜圓雙眼注視著秦寶兒迷瞪瞪眼睛,搖晃著質問道:“姑奶奶,你想把我們都烤了嗎!這麽大的風,這無邊無際的幹草,燒起來了,我們灰都沒了!”


    秦寶兒確實虛弱極了,被我倆一頓猛搖,眼皮還是在打架。燕萏兒急切地四下掃了一圈,突然發現前方有個微微隆起的石堆。趕忙駕著秦寶兒向那裏走去,我沒有忘記那隻魚翅,拖著它尾隨其後。


    走進了一看是個石頭堆砌的無名荒塚,燕萏兒駕著秦寶兒匆匆鞠了個躬,道聲:“得罪了!”


    就放下秦寶兒開始扒拉石堆,我跟上的時候,燕萏兒已經開始扒拉石頭了,所以我撇下魚翅,就開始幫他的忙。


    中間扒拉出一兩塊破布,沒顧得上細想,它們就被風吹走了;緊接著燕萏兒丟出來一隻生鏽的簪子,和一把匕首。


    兩個人急匆匆的在迎風的方向圍出一個弧形出來,坐下之後稍微縮著頭才不會被吹到,燕萏兒順手用拔出的匕首清出一片土地,點燃了一堆枯枝,這才感到溫暖。


    秦寶兒緊縮著渾身發抖,燕萏兒把她推到我懷裏,說:“你體熱,抱緊點,不能讓她失溫嘍。”


    我雖然心裏一開始感到些別扭,但還是急忙緊緊把她摟入懷中。


    一旁燕萏兒撿起那隻生鏽的簪子,默默的研究了起來。


    而我抱住秦寶兒,一點困意都沒了,內心裏一點也不平靜,竭力別過腦袋不去看她,防止自己胡思亂想可是如此近的距離,鼻息間隱隱的充斥著熟悉的味道。


    就當我的腦袋不受控製的轉過來時,燕萏兒突然問道:“楚伶,你是如何一下痊愈的?”


    聽到燕萏兒的聲音,我先是茫然的“啊”了一聲,慌忙轉頭望向燕萏兒,望著火光照映下,他揶揄地嘴角,曖昧的目光,我的臉騰一下,如同火燒一般,支支吾吾,說不成話。


    燕萏兒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丟給我一個一副我懂得眼神。我被他羞得耳根都紅了。


    正當我不知所措地時候,懷裏地秦寶兒呢喃了一聲,我下意識地看向她,不料正迎上他緩緩睜開眼睛,火光映襯下惺忪的眼睛,閃著光,明豔動人,加上還未完全醒來,慵懶的神情,搖曳心神,一時看呆了。


    燕萏兒咳了幾聲,我這才轉過神來,秦寶兒也噌的一下從我懷中竄出,離我遠遠的坐下,可是就這麽大點地方,兩個人地呼吸心跳聲,此起彼伏,惹得燕萏兒忍俊不禁。


    秦寶兒肚子咕咕地叫聲,解了圍。她急忙說:“咱們把魚翅烤了吧,填報肚子要緊。”


    聽到這個提議,三人眼神交流,我和燕萏兒立馬把魚翅架在了火堆上,然後猛加柴,急翻轉。沿著口水烤魚翅,全然忘記了這是要給師傅帶去地東西。


    三人滿意的剔著牙,秦寶兒打了個飽嗝,注意道燕萏兒身旁地匕首,彎身趴腰伸手,撿到了手中,掂稱了一下,便又扔了回去,嘴裏嘟噥道:“什麽破玩意兒。”


    那件與其說是匕首,不如說是像匕首地鐵片,不知埋了多久早已鏽跡斑駁,那枚簪子也是,哪怕沒生鏽,也不是珍貴的物件。


    被陪葬於這荒野地衣冠塚,到底有甚些緣由,我們卻不得而知,夜還長,有火很溫暖,就暫且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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