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嵐也安靜了下來,臉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暈紅。


    她昏迷了許久,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失去了法力,而王平還抱著自己躺在身旁,所以頗為驚慌。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是自己抱著王平,以為是他使了手段將自己控製住,然後為所欲為,所以才有了後麵發生的事情。她靜下心來後,發現經脈中隱隱散發著一股藥力,氣海內平和中正的靈氣滋潤著真元,隻待運轉功法就能徐徐恢複。


    看來是王平給自己喂了療傷的靈藥,還好心耗費法力助自己拔除了積攢了些時日的暗傷,要不然就憑‘大衍歸元秘’的後遺症,恐怕她現在已經新傷舊患齊發,早早見了閻王。


    剛才為了迷惑住王平,說的那些感謝話,豈不是歪打正著...


    客房內,燈光明明亮亮,照得王平俊朗的臉龐如玉石雕琢一般,嘴角輕輕的勾著,“溫柔”的望著謝雲嵐。


    謝雲嵐臉色越發的紅潤,竟似朱丹掩麵一般,羞得她感覺低下了頭。


    十年以來,自打她成了七玄聖境雲音絕嵐,再也未有人敢這樣看著她,直勾勾的毫不掩飾。而且想不到這九仙教看著歲數不大的少年,剛才竟然敢如此無禮,自己還傻乎乎的讓他了個看光,真是羞人。不過想起他擊敗自己時那披靡天下的傲氣,以及宅心仁厚的本性,突然讓她心中的恨意漸消。


    但他究竟有沒有輕薄自己,謝雲嵐不敢確定,若他是個淫賊,偽裝成這般就是想要博取自己的信任,那又當如何?


    想到這裏,她便忍不住心如針紮...


    罷了罷了,如果真是那樣,就一掌打死他,然後留個全屍,這樣就當報了救命之恩。


    王平嘴角抽了抽,心道:“這女人怎麽回事?我都已經盡量心平氣和,臉都快要笑僵了,她就這樣不言不語,難道不知道小爺想問什麽?也太不識趣了些,不如再嚇唬嚇唬她,就這樣幹等著,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問出個結果。”


    謝雲嵐此刻思緒萬千,悄悄抬起頭一望,隻見他抿嘴微笑著,但雙眼失神,呆呆傻傻,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你...”王平突然臉色一正,頗為嚴肅,準備說上幾句,但見到謝雲嵐那憔悴的臉容,嘴巴張了張,聲音戛然而止,轉而歎道:“你坐著說話。”


    謝雲嵐心中暗暗感激,剛才折騰半響,此刻渾身發軟,有些乏力,滿臉緋紅的點了點頭,微微欠身,緩緩坐在床榻邊上,盡量保持著風姿。


    王平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謝姑娘,我有件事情想問過與你,不知可方便...”


    謝雲嵐沉默片刻,低聲道:“薑師兄的下落事關重大,妾身不敢透露半分,還望陸公子見諒。”


    “謝姑娘,那之後再說。”王平對此隻字未提,反而笑了笑,道:“你那一身內傷是怎麽回事?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王平現在想到的就是葉宏鎮說過的話,謝雲嵐十來日前受過重傷,而且用移花接木勉強接好經脈後,又在南屏出手,在結合謝雲嵐在湖澤時候說過的話,他忽然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謝雲嵐忽然臉上一白,身子向後縮了縮,眼中突然滿是殺氣,惡狠狠的看著自己。


    王平見她如此反應,有些摸不著頭腦,劍眉橫鎖,輕輕道:“謝姑娘,你這是...”


    “哦,陸公子莫非在裝傻?”謝雲嵐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貝齒緊咬著唇,道:“陸公子的同門可威風煞氣得很,在南荒殺了我們不少人,現在還來問我原因,要不是妾身還有幾分保命手段,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王平心中一個咯噔,這幾句話他絲毫未曾懷疑,因為心中前後一對照,就隱隱猜到些原因,但是九仙教又是怎麽回事...這件事一點風聲都沒有。


    他正色道:“謝姑娘,此事我全然不知,請告知原委,也好讓我衡量一番。”王平坐得筆直,語氣頗為誠懇。


    謝雲嵐認真打量了他幾眼,覺得不似作假,臉色稍霽,歎氣道:“既然陸公子不知曉此事,那也就怪不得你。”


    頓了頓,這才緩緩說來:“大概是十五日前,妾身和阿曉帶著十八位兄弟到了南荒蒼元穀,打算休整一夜,繼續朝著蜀中趕路,接過無意中就被六合的比方鳥發現了蹤跡,然後妾身便出手擊殺了那幾隻畜生。和阿曉商議之後,決定趕緊出發,然後就選擇了南屏方向,因為那是最快進入蜀中的方法。”


    這和之前知道的差不多,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王平繼續靜靜聽著。


    “我們趁著夜色,就朝著南屏城方向飛去,一路上倒也無事,當到了南屏山附近時候,我們便停了下來,因為不知道城裏究竟安不安全。”


    說道此處,謝雲嵐緊緊盯著王平,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王平一怔,對著謝雲嵐齜牙笑了笑。


    誰知謝雲嵐音調忽高道:“到了南屏山,我見眾人趕路多日,就尋了處較為隱蔽的小山穀,提議休整一個時辰,打算天亮前直接越山而過,誰知竟然會害了他們。”


    王平半眯著眼,臉色不是太好,輕聲道:“在南屏山中出的事?”


    謝雲嵐悔恨道:“若不是我的原因,他們就不會白白丟了性命,都怪你們九仙教。”


    “謝姑娘可知他是誰?”王平凝神道。


    謝雲嵐搖了搖頭,雙目中殺氣十足,但卻無可奈何道:“那人趁我們休息,憑空出現眼前,帶著麵紗認不出來是誰,但是那身衣服卻是九仙教的。九仙教人多為俠義,本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誰知道不等開口,那人就出了手,他的身法詭異至極,快過了極限,連我都看不清,而且出手狠辣,招招取人性命,呼吸間周圍人就死了一半,我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匆忙出手對敵。


    可是那人修為太高,即便是我,也不過能勉強抵擋一二,其他人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就隻剩下我和阿曉,被逼無奈下我就使出了‘大衍歸元秘’逃命。”


    “逃命?”王平驚駭不已,他聽到了關鍵,用上了‘大衍歸元秘’隻是為了逃命,那這人得強到什麽程度。


    心下估摸盤算了一下,同境界中雖然法力分了高低,但也不至於用出這種逼迫潛能的道法也不能抵擋一二,謝雲嵐直接逃命,想必那人的境界是遠遠超出她的。


    謝雲嵐麵色凝重,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空幽無力。


    “其實我就和那人鬥了兩劍,但都隻是被迫抵擋,而他那兩劍就幾乎要了我的命,要不是我反應得快,恐怕我和阿曉就會和那些兄弟一樣,全都成了劍下亡魂。”


    她居然笑著,不過王平聽得明白,這笑聲有些淒苦,有些絕望,感同身受想道:“若是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我早就束手無策,連逃也逃不出來。”


    謝雲嵐笑聲有些蒼涼,眼角還流出了淚珠,蒼白的手緊緊抓著床單,連青筋都暴了起來,銀牙將紅唇咬得滲出了血絲,也毫不自知。


    我見猶憐的模樣,讓王平驟然動容,下意識起身,伸手就去摸謝雲嵐的背。


    謝雲嵐臉上突然一紅,怒道:“你想幹什麽,不許碰我!”


    說完,一掌就打到王平的肩膀上,不過王平的護體法力順勢反擊,一個不防備就把謝雲嵐掀翻。


    王平暗道不好,心下懊悔,這是個女子,自己居然還想去拍拍她背,安慰安慰她。


    他揉了揉鼻尖,脫口道:“謝姑娘,我隻是想...”但又不知如何解釋,呆呆杵在原地。


    謝雲嵐手臂生疼,目光不善的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打量著王平,看著他呆笨的模樣,也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坐下說話。”


    王平點了點頭,又坐了回去。


    謝雲嵐揉了揉手臂,沒好氣瞪了王平一眼,臉上有些暈紅,這才坐直了身子。


    氣氛有些不對勁,王平岔開了話。


    “謝姑娘,那人可否是裝扮成九仙教的模樣?”


    謝雲嵐搖了搖頭,開口道:“那人倒沒有多施展其他的道法,就靠著‘萬妙飛煙’和一手劍術,起初我也以為旁人裝扮,畢竟九仙教的名聲大家都知曉,後來一想,那人用的劍術分明是九仙教的路子,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使出了‘大九天式’,雖然沒有用出無形之力,但那劍術我卻認得,非有數十年之功,劍術不可能有這種火候,連同你一路那人都差他不少。”


    王平知道她說的陸雲霄,比陸雲霄施展的“大九天式”更加熟練,常理而言,那麽那人即便不是九仙教人,也定然和九仙教淵源破深。


    但轉念一想後,王平歪著頭,語氣間極為平靜道:“謝姑娘,那你認為我的劍術如何?”


    謝雲嵐不明其意,以為王平想比較一下,沉吟片刻,直言道:“你的劍術和同你一路那人差不多,同樣與他有些差距。”


    “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平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蕭道:“我的意思是,天九天式是我今日從陸師兄身上學到的,也是我第一次施展。”


    “什麽?”謝雲嵐心下駭然,不敢置信,隨即看著王平,發現他麵色如常,並不似作假。


    王平正色道:“謝姑娘,我給你說過,我叫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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