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你給我一千七百圓整,除去報酬,多了一千兩百圓。”


    巫嶸神情略有些古怪地望向完全沒在乎自己手下壓著個鬼,認真同他談錢的道士。一開始巫嶸都沒認出他是什麽人,仔細想想才回憶起來,正是自己重生那日,酒吧裏被小弟們推出來的小道士。


    平心而論,那日小弟們的眼光確實不錯,即使第二次見麵巫嶸也被驚豔到,荀安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隻是道士身上生人勿近的氣勢太冷清,就像一朵高嶺之花,可遠觀不可褻玩。


    “多謝道長救命。”


    巫嶸搖頭,指了指他手下的鬧鍾:“最近有個鬼總打電話過來,如果不是道長你的話,我可能就危險了。”


    當時森森寒氣降臨,屋中家具開始腐朽,牆皮剝落,就跟那日被餓死鬼追逐的情景一樣。巫嶸已從論壇中知曉由鬼帶來的環境變化叫做鬼域,鬼域之中的鬼怪近乎無敵,他不可能對付的了。


    “這位……”


    “傅清。”


    “傅道長,如果真要算的話,現在是我欠了你的錢。”


    驅鬼可是暴利的活,阻止一次鬼域降臨,就算是最低等的幽魂,報酬都至少要萬元以上。巫嶸沒有買厲鬼降臨的保險,真論的話他反倒要再給道士錢的。


    “我未通過天師試,你喚我的名即可。”


    似是看出巫嶸心中所想,傅清淡淡道:“隻是一縷陰念,非真正鬼怪,舉手之勞而已。”


    “但你卻是招邪引崇之命,已死之人的麵相。”


    傅清本不是多管閑事之人,但酒吧裏驚鴻一瞥,巫嶸的麵相實在太奇特,活人怎麽會有死人的麵相?


    “我自作主張。”


    現在細細看來,傅清才發現巫嶸的命竟然更壞。壞到一生親離友散情孽枉死,前所未見,且最近小人作祟,若是不管的話,七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既然相遇,便是有緣。


    傅清雖性情涼薄,但也不是眼睜睜看人去死的。


    “給你。”


    傅清拿出來的竟是一隻紫色的紙鶴。或者說是用紫色符紙所畫的符篆。紙鶴上精妙絕倫的花紋線條,正是特製用來畫符的金紋朱砂繪製而成。


    “傅道……傅清。”


    巫嶸擰眉,心中震驚。雖然他轉世重生了,這又是個靈異複蘇的世界,但巫嶸對什麽道士術法之類的認識還停留在上個世界,沒想到傅清竟然一眼就能看破他是已死之人,還能一手壓製鬼電話。


    眼看這雷厲風行的道士放下紙鶴後衝他微微頷首,轉身從窗戶離開,巫嶸想也不想的追著跳了下去,不過二層的高度,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緩身卸去力道,巫嶸一把抓住了傅清的手腕。


    “傅清,招邪引崇之命,能跟我仔細說說嗎。”


    鬼電話來了兩次,而且它現在已經可以脫離電話的媒介,這讓巫嶸擔憂。如果這個鬼一直跟著他,將來豈不是麻煩重重。每次鬼童的胡言亂語他倒是沒放在心上,左右這小鬼都是叫他去死,用什麽理由不是理由。巫嶸並不畏死,但這種不分青紅皂白,毫無抵抗之力的死法實在太窩囊了。


    他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吸引那些小鬼了。


    “這是命數,非三言兩語可解。”


    傅清看著人冷清,倒是好脾氣,被巫嶸這樣莽撞拉住也不惱,反倒拉住他的手,讓巫嶸掌心朝上。傅清指尖點過,就見在巫嶸雙手小指根部,都有一顆比米粒還小的紅痣,不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痣生小指,鬼氣纏身。但雙痣並生,鬼氣藏於體內不發,外看似陰陽平衡,實則陰占十之□□。痣越紅則禍端越近,鬼氣外泄吸引邪崇之物。”


    “生雙痣者,若是喜喪則無大礙。若是怨懟憤恨而死,死後必將神魂不散,為厲鬼,為鬼王。”


    巫嶸平時從來沒注意自己手上還在這裏長了兩顆痣,傅清的手很涼,手指白的不可思議,稱得他指尖點處的小痣愈發殷紅。兩人距離很近,手牽著手,在外人看來是十分親近的姿勢。但巫嶸跟傅清兩人自覺都是在低頭認真看痣,誰都沒注意旁人目光。


    “難怪……”


    巫嶸喃喃,腦內自圓其說。他是重生過來的,又是出車禍枉死,身上可能自帶了陰氣怨氣之類的,穿到這邊靈異複蘇的世界裏就影響到身體,所以才吸引了餓死鬼和電話鬼。


    餓死鬼還好,但電話鬼傅清也說它的本體不在這附近,隻是一縷陰念纏著不放。雖說擾人,但是力量不強,隻要隨身帶著符篆,不經過它本體所在地,正常情況下是沒事的。


    人死後有頭七,重生後的巫嶸隻要過了七天,他身體與魂魄就會融為一體,鬼氣不會再外泄,被那些鬼怪輕易找到了。


    重生到現在,巫嶸總算是更了解了‘自己’,隻是巫嶸疑惑,這麽厲害,一眼能斷命,一手能鎮壓邪崇的人,怎麽可能通不過天師考試?


    不自覺地,他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我天生失魂。”


    傅清平靜道:“天生失魂者,無法繼承道統。”


    說著,他將手抽離:“若無事,他日有緣再見。”


    巫嶸這才發現從追下樓到現在,自己跟傅清一直握著手,他們倆體溫都低,就跟兩柱冰淩碰到了一起似的,手握了半天也沒有小說裏那種溫暖對方的事情發生,這是十分正兒八經的握手,平平常常。


    從握手到鬆手,兩人自認為在講正事,清清白白,坦坦蕩蕩。


    但卻讓巷中躲躲藏藏,找到巫嶸住處的荀安徹底震驚了,簡直跟被九天玄雷劈了一般!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荀安親眼看著傅清從巫嶸家裏跳窗出來,緊接著巫嶸也跳了出來,兩人就這麽堂而皇之在大庭廣眾牽上了手。


    牽了足足五分鍾!


    荀安從頭看到尾!


    一股莫名酸澀和不敢置信從胸中湧起,要將他活活憋死,荀安怎麽也想不出巫嶸跟傅清到底是怎麽勾搭上的(他重生當天被打的太狠,重生後記憶模模糊糊,就記得跟巫嶸吵架了,其他都沒什麽印象)更何況荀安眼尖,一眼看見了巫嶸手裏的紫色紙鶴,震驚的兩眼脫框,差點尖叫出來。


    紫色紙鶴!


    這可是上輩子傅清的象征!


    天師畫符,符紙也分等級種類,從最入門的竹紙白符,到傳說中諸邪避退的金符,白,黃,紅,紫,金,符紙分五級,紫色符紙隻有符篆一派宗師級別的天師才能使用,越級畫符輕則反噬,重則自斷道途。而這一張紫符光是符紙便價值五千,出自傅清之手,價值更是難以估量!


    荀安知道上輩子有人僥幸得到傅清的紫符,拿去拍賣被瘋狂競價,最後被阿拉伯裔一位大亨用八千萬美元拍走,隻為借此獲得個和傅清見麵的機會。


    何其珍貴,何其珍貴!


    巫嶸的運氣怎麽就這麽好!


    與此同時荀安更知道巫嶸為人,他簡直是塊冰做的,是塊不懂人情世故的木頭,荀安兩年前就認識巫嶸,一直到現在三年了,三年才磨得他終於稍微接受了自己,結果林雯雯事暴露,一朝回到解放前。


    憑什麽傅清一上來就跟他頭頂頭還牽了手!


    荀安嫉妒到雙眼發紅,心被揉碎了撕爛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嫉妒誰。看著兩人分離,他本想去找巫嶸,認個錯,態度放低點,先把人哄回來。但厲鬼巫嶸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是在太大了,大到荀安一看他就條件反射兩腿發抖,邁不開道。


    猶豫半天,荀安一咬牙,轉身去追傅清。


    傅清這個人講緣分,無緣之人連見都懶得見一眼。現在的他正是窮困潦倒,又被天師考試拒之門外的時候。簡直是天大的好機會!自己隻要追上去,假說有緣,出錢助他度過難關,這不就是天然的緣分嗎!


    隻要能搭上傅清,什麽林雯雯,什麽巫嶸,就都不重要了!


    更何況……說不定落魄時的傅清脾氣就是比天師大時候好,否則怎麽會折節去酒吧駐唱,還讓巫嶸這種小混混握手。


    荀安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身體傷還沒好,跑一會就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跑了半天眼看要追上了,見傅清馬上就要走進間鋪子裏,店老板笑哈哈出來迎,荀安急了,顧不得其他猛衝兩步,上氣不接下氣抬手去夠傅清。


    “道長,你我有緣——!”


    “滾。”


    荀安手隻碰了個衣角,話都沒說完,一股大力兜頭蓋臉轟了過來,把他整個掀翻了出去。荀安身體沒好又受重創,他兩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荀安是被冷水潑醒的,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被關在間不大的屋子裏,燈光慘白,他雙手雙腳被用浸了朱砂的特製繩索捆在桃木椅上,麵前長桌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身穿黑風衣的人。在他們背後牆壁上寫著‘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幾個龍飛鳳舞鬥大黑字。


    “荀安,男,m大40屆大二學生,五月份報名了全國天師等級考試,意向學校是首都天大。”


    麵容蒼老,眼珠渾濁的老人嚴肅道:“這裏是公安局七科刑訊處,我是特警馬洪波,鬼號1570。有人舉報你行為不軌,舉動怪異,疑似鬼上身,舉報人證據詳實。”


    “現在請你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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