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敢突然靠的這麽近, 巫嶸早把人狠甩出去了。但這畢竟是傅清,而且往深裏想想傅清目前的狀態很大可能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猶豫了一會,巫嶸心中歎了口氣, 沒推開傅清,雙手回抱過去。


    “隻用抱著嗎。”


    傅清身上溫度太高, 巫嶸隱約猜測可能是正陽火出了事導致陽氣過剩。巫嶸自己體質極陰, 對傅清來說應該是比空調和冷水澡都有用。但觸·手熾熱的體溫仍讓巫嶸擔憂,發燒發久了人可能出問題, 傅清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也不是辦法。


    要不弄點血出來?


    巫嶸想起444號天坑時傅清往他眉心點的一滴血,隻一滴純陽血就能完全遮蔽鬼氣, 讓熱意滲透進巫嶸四肢百骸。那對現在的傅清,巫嶸自己的血是不是也有用處?


    這樣想著,巫嶸略往外推了推傅清。但還沒等他使力,傅清按住他的後腦下壓,兩人之間剛有了一絲的空隙又瞬間消失。滾燙熾熱的身軀貼的很近, 難以忽視的熱度完全忽視二人衣物, 流連徘徊在巫嶸皮膚上,和他自發流露出的陰氣纏繞在一起。


    砰咚。


    巫嶸身軀一僵, 下意識用力推開傅清,雷鳴般心跳聲卻仍響在耳畔。心髒中沉眠的蠱種被陽氣驚醒, 正興奮鼓動巫嶸。在蠱種的傳承記憶裏,巫族人繼承純陰蠱種的話因為陰陽徹底失衡總容易身體虛弱, 各種生病, 無論男女都需要外來陽氣的補充。


    蠱種老有經驗,最會給自己的主人找陽氣供給方了,畢竟蠱種也不喜歡在冷冰冰石窟裏沉睡,主人身體好的話它也能多在外麵待著嘛。


    ‘媽媽上呀, 為所欲為!’


    ‘閉嘴。’


    巫嶸心中厲聲嗬斥,而剛被推開的傅清重又抱了過來,一邊壓製搗亂蠱種一邊保持距離,巫嶸難得手忙腳亂。


    “傅清,傅清,你要喝血嗎。”


    連聲呼喚,被巫嶸用手抵住頭的傅清眼睫微顫,緩緩睜開眼。巫嶸隨即呼吸一滯。傅清一貫冷漠理智的黑沉眼眸略顯茫然,剛洗完澡,眼瞳潤潤的,深處燃著一抹橙紅火光,明豔如鳳凰火光,璀璨奪目。漂亮俊逸的眉峰微蹙,似是在理解巫嶸的話,又好似仍在難受,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似乎明白巫嶸的抗拒,傅清不在固執向前。兩人保持著這仍遠超正常友人該有的距離,忽的,傅清蹭了蹭巫嶸的手背,聲音低沉沙啞:“……洗澡。”


    總是洗冷水澡也不是辦法。


    巫嶸半撐半抱帶傅清回到浴室,總統套房有很大的浴缸,拉開紗簾還能居高臨下欣賞窗外美景。巫嶸打開水龍頭,但當過於冰涼的水流出來時他又猶豫。


    天師也會生病的,現在就像給正發高燒的傅清衝冷水澡,萬一病情加重怎麽辦。但傅清現在的狀態實在讓巫嶸擔憂。在巫嶸猶豫這會熾熱溫度又貼近過來,巫嶸正蹲著試水,從上籠罩下來的灼熱將他完全包圍。傅清體溫更高了,巫嶸心中暗道不好,費力掙開一絲,抬起傅清的臉,看都他眼尾都染上桃花似的紅暈。


    ‘蘇小米!’


    深夜,別墅客臥中,美滋滋睡過去的蘇小米被頂頭老大一聲血契呼喚直接吵醒,他瞬間還以為要對密蓮法會發動總攻了,被嚇得從床上直接跳起來,戰戰兢兢坐的筆直:“頭兒,怎麽了!”


    聽完巫嶸簡短敘述後蘇小米緊繃神經放鬆,語調都輕快起來:“沒事嶸頭,聽你說的,傅道長這是‘過情關’呢。”


    過情關?


    “對啊,大家都是男人嘛,肯定會有需求的,道士也是人啊,練了童子功不代表就滅人欲了。”


    蘇小米向巫嶸科普:“這種情況對傅道長來說就是過情關,挨過去後實力會增強的。嶸頭你放心,龍虎山上傅家人練純陽童子功的最多,他們鎖陽一向很厲害的。”


    “你說越來越熱?這,這不應該啊,按理說打坐一晚上就該好的——嘶!”


    “老大,是不是你身上陰氣太重了!”


    * *


    是我身上陰氣重,才導致的連鎖反應?


    巫嶸現在說不出是什麽情緒,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剛才問過蘇小米,傅清現在的情況不是病,不能喂生骨肉。這種療傷聖藥的原材料是木精,而木屬性主孕育生發,這時候給傅清喝就是火上澆油。也不適合多泡冷水澡,蘇小米說了一堆五行之類的知識,末尾總結。


    巫嶸隻要狠下心把傅清一人扔在房間裏就行了,或者跟傅清待一晚也沒事,反正明天會好的。


    而且忍過陰氣刺激,傅清的實力說不定能再上一重。


    把傅清獨自留這嗎。


    唉。


    巫嶸費力撐著後背上的重量站起身,安撫單臂摟過傅清脊背,衝緊閉雙眼的傅道長低聲道:“我們去床·上。”


    總不可能在浴室躺一晚上。


    巫嶸這個人的責任心強到出奇,尤其是對被他看重的人。再說傅清現在的狀況和他脫不了關係,巫嶸怎樣都不可能一個人離開。


    不就是被當冰枕抱著睡一晚嗎。


    巫嶸不擔心傅清的定力,反倒擔心自己。蠱種實在太激動,萬一自己沒克製住起反應,耽誤了傅清練功怎麽辦。正如蘇小米所說純陰體和純陽體之間天生的吸引,現在巫嶸已經竭力收斂身周陰氣,但熱度仍從皮膚滲透進入,讓巫嶸的身體也漸漸熱了起來。


    和那天額頭點了傅清血液的感覺相似卻又不同,今夜更加難熬。


    憂心忡忡,更嚴厲警告了一番蠱種,巫嶸哄著現在格外好說話的傅清回到了臥室。套房臥室的床很寬很軟,但沒有人睡過的痕跡。平日裏傅清都用打坐代替睡眠,這是大床第一次迎來住在這裏的主人。巫嶸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直接合衣躺到床上會不會不好,他全身心都在壓製叫囂著‘快快快!’的蠱種。


    這小東西純粹獸性思維,看巫嶸不懂把握機會簡直要急成蹦豆。它拚命在巫嶸腦海中回放為曾經主人找尋陽氣供給者的畫麵,力圖證明巫嶸自己找的傅清無論從各個方麵都是非常頂尖的對象。有他一個蠱種就不用再費力幫巫嶸發展第二春,再找更多供給者提供陽氣了。


    這麽好的對象,媽媽還在猶豫什麽。


    衝哇!


    巫嶸後悔了,他完全就不該跟著往床上躺。這床太軟,空調被輕薄柔軟似雲朵,巫嶸直接被傅清熾熱身軀壓進了被子裏,這個姿勢稍微一動就能感到抵在腰後的灼熱。今晚他過來就是個徹底錯誤,巫嶸渾身僵硬,使出渾身力氣一掀,迅速滾走,將自己和傅清的姿勢調整為平行,手抵著他的肩膀,拒絕過度靠近。


    即使陽火被陰氣徹底撩撥起來了,傅清仍舊很乖,他不再靠前,和巫嶸保持著距離。


    “巫嶸。”


    巫嶸幾乎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他驚詫望向傅清,卻發現他並沒有清醒,那雙水光瀲灩的眼失去焦距,卻仍隻望向巫嶸,薄唇輕啟,本能般低聲呼喚。


    “阿嶸。”


    “我在。”


    巫嶸回應道,他不愛出汗,折騰到現在也沒有汗水,但頭發和衣服已經徹底亂了。他和傅清麵對麵側躺著,呼吸交織,起初巫嶸並不習慣對視,但他一挪開頭傅清就會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抗議,非要看到巫嶸的眼睛才會繼續安靜下來。


    這和最初比起來好多了,巫嶸強使自己和傅清對視,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傅清頭發很長,現在全都披散開來,幾縷發絲垂落在他的臉頰,讓原本冷峻的麵容顯出幾分柔和。


    明明是第一次看傅清散發,但巫嶸卻覺得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是在哪裏呢?


    空調冷風吹拂,傅清呼出的熱氣如有生命般自發糾纏在巫嶸身邊,饒是巫嶸一貫冷淡,呼吸也是略急促了幾分。他壓製蠱種,轉移注意力,努力讓目光停留在傅清的臉頰,不向下滑落。純陰體質在這方麵需求一向不多,巫嶸從重生回來到現在連早起升旗也沒有過。


    現在倒是能確認他正常功能沒有受損。


    朋友,他和傅清是朋友。


    巫嶸內心重複,用更多注意力去想傅清的臉,究竟是在哪裏見到過。


    像傅清這般出眾的容貌,如果見過的話肯定會有記憶。散落頭發,長發,是女人嗎?


    不,不是女人。


    此刻巫嶸的思緒也不想平日那般敏捷,明明他和傅清之間保持著安全距離,但醇厚熾熱的陽氣卻讓他覺不出半點距離,陰氣與陽氣自動吸引糾纏是天性,巫嶸阻止隔絕不了。思緒越發凝滯,呼吸中帶了熱度,眼前的傅清充滿了吸引力,讓巫嶸口幹舌燥,眼眸逐漸黑沉。


    當他反應過來時,巫嶸愕然發現自己已不知何時埋進傅清懷中,二人親昵相擁,傅清的下巴在他頭頂摩挲,安撫又帶著不容忽視的親近,而巫嶸的嘴唇距離傅清胸膛很近。


    他差點就把傅清輕薄了!


    遷怒的巫嶸將蠱種從心髒一路驅到左臂,讓大鬼狠狠鎮住他。然後巫嶸開始嚐試如何不著痕跡地將自己從傅清懷中剝離出來,動作間巫嶸稍微拉開距離,於極近處看到傅清的臉。此時快要到天亮了,傅清終於閉上了眼,發絲散落,神情平靜。


    這個角度,這個姿勢,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感,終於被巫嶸抓住。


    散著頭發的傅清和大鬼看起來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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