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上了年頭的銀簪, 外表因氧化變黑,看起來十分樸素,簪子末尾雕了兩隻蝴蝶。蝴蝶眼瞳是用種淡紅色的小圓水晶點綴的, 這是銀簪上唯一的色彩。


    簪子尖端十分尖銳,是被特意打磨過的, 能當做武器的那種。巫嶸仔細觀察, 發現銀簪表麵還雕了五毒。


    這支銀簪來自苗疆。


    “唧唧!”


    蠱種非常興奮的發出類似幼鳥鳴叫的聲音,激動到連人話都說不出, 隻能一股腦的向巫嶸傳遞各種喜悅情緒。在簪子出現前巫嶸還以為引起蠱種異樣的有可能是金屬性純粹之物,但現在看來, 這支簪子有可能源自它曾經的某一任主人。


    “哢哢哢!”


    黑岩狼蛛扒著巫嶸的褲子,八隻黑亮滾圓的小眼睛使勁往上麵猛瞧。蠱之間地位森嚴,身為從蠱它必須位於蠱種之下,同理人麵蟢子老老實實趴在巫嶸的鞋上,雖然也渴望興奮支起了八條長腿, 卻不能往上一步。


    果然是能引起昆蟲異變的東西, 隻是拿出來就讓巫嶸養的蠱們全都激動起來。巫嶸卻並沒為這支銀簪可能出自苗疆而放下警惕。變異昆蟲今天才剛出現,銀簪不可能一直都在學校地下。是誰將它放到那裏的, 又出於什麽目的?


    巫嶸謹慎擦了擦銀簪表麵,驚訝發現銀簪上的紅黑色並非尋常氧化層, 而是被濃重屍氣腐蝕後留下的痕跡。蠱蟲本身陰性,又有蠱種鎮壓不會受太大影響。但普通昆蟲卻會因此變成瘋狂肆虐的怪物。


    將簪子放到學校地下的人是刻意造成今天混亂的, 他想得到什麽?


    巫嶸猜測著, 將白牯叫了下來。苗疆大巫記錄著苗寨的曆史,白牯有可能知道這枚簪子的由來。


    “不是咱們這個年代的裝飾品。”


    白牯一下來目光就鎖定在了巫嶸手上,源自大巫的血脈讓他覺察出這樣物品非同一般。並沒有從巫嶸手中接過,白牯借著巫嶸的手細細觀察, 眉頭時鬆時緩。


    “這是紅鳳尾蝶石。”


    經過百般打量後,他指向銀簪末端蝴蝶雕刻的眼珠:“紅鳳尾蝶會吸食紅岩縫中滲出來的石乳,並在岩壁上摩擦自己的翅膀,沾染紅石粉,讓它們的蝶翼鮮紅如血。成千上萬的紅鳳尾蝶會在七月初時羽化成蝶,八月□□,然後大量紅鳳尾蝶會在臨死前回到紅岩上,堆疊的屍體經受石乳浸泡後就會形成紅鳳尾蝶石。”


    “這種石頭可遇而不可求,是蝶類蠱進階蠱王必不可少的輔料。同樣也有強烈的麻醉作用,古時候的苗醫曾用它代替麻藥進行手術。”


    “毒蟲冊上沒有這種蝴蝶。”


    “是的,紅鳳尾蝶和紅岩都是人間不存在的事物。”


    白牯嚴肅道:“它們都在老苗洞中。”


    老苗洞?


    巫嶸還記得自己穿過祭典篝火闖入老苗洞時的情景,那裏的場景和現實基本一致,卻能看到許多現實裏肉眼不可見的靈體蠱蟲,世界的顏色也十分單調。當時的他剛重生過來,懂得東西不多,但現在看來老苗洞確實就像另一處空間。


    就和天坑一樣。


    “老苗洞隻有巫族人和有大巫血脈的人才能進入,這支蝴蝶簪子更像是流傳下來的,一直屬於某類地位很高的群體。”


    例如巫家人。


    白牯的意思很明顯,這支簪子很可能屬於巫家人,而且是那種代代流傳的。隻是不知道它上麵為什麽浸了如此濃重的屍氣,就像曾在屍體中埋過一般。屍氣有劇毒,巫嶸沾了點給黑岩狼蛛嚐試都差點讓它當場蛻殼。這樣的簪子不能立刻拿給母親看,巫嶸處理了半晚,一直到天將明的時候才終於讓銀簪重現光彩。


    褪去那層黑紅斑痕,雪亮的銀簪十分漂亮。蠱種虛影當即窩在了那兩隻蝴蝶雕紋中間,緊挨著紅鳳尾蝶石珠蹭磨。蠱種孵化出來該是蝴蝶,它對這幾顆小石珠喜愛非凡,恨不得立刻貪婪將它們吞吃入肚。被巫嶸阻攔後焦急‘唧唧’直叫,卻無法阻止巫嶸堅定將它收回心髒。


    蠱種怎麽變得有點弱智了?


    上樓時巫嶸思考這個問題,明明它之前還會說話,嚷嚷的非常有底氣,小腦子靈光的很。但現在卻似乎隻剩下純粹的欲·望情緒,不再表露那些複雜情感,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


    “它在積聚一切可用的能量。”


    聽到巫嶸的描述,巫母皺起眉頭:“以往巫家人收複蠱種,在提供五行純粹之物後它會先孵化,以子蟲的形態存在一段時間,積累到足夠能量後才會結繭羽化成蝶,徹底孵化。”


    “但你這個……看起來卻有直接結繭的征兆。”


    “阿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得盡快尋找金屬性純粹之物了。”


    巫母神情嚴肅:“這種狀態持續時間太長的話,蠱種有可能會退化。”


    現在的蠱種幾乎舍棄一切暫時不用的方麵全力儲蓄能量,就像高燒太久的孩子有可能損傷到大腦一樣。如果不能盡快提供大量能量,並且令蠱種進入下一階段的話,它很有可能卡死在這裏。


    “紅鳳尾蝶石能為它提供能量。”


    巫嶸用肯定句說道,隨後他拿出了那根銀簪:“媽媽,你見過這個嗎?”


    “這是……你姨婆的簪子。”


    巫翠怔住,神情倏而激動起來,卻也和白牯一樣沒有從巫嶸手裏接過,而是借著他的手打量。她神情複雜,沉默良久,最後才歎息道:“這是巫族丟失的聖物,沒想到能再次見到。”


    “它隻有寨子族長,收複蠱種的巫家人才能碰觸佩戴,曾經都是和蠱種一樣被放置在老苗洞,等巫家人收複蠱種後才會出現。”


    巫母難得溫情撫摸巫嶸的發絲,即使他一直在留長頭發,現在才剛到耳畔的發絲顯然不能承受的了這根銀簪:“發簪,額飾,耳墜,項鏈,手鐲,臍釘,腳鏈,這套首飾總共有八件。我沒親眼見過,隻是聽你外婆說過。這些首飾上都極為珍貴,擁有能讓尋常蠱變為蠱王的能力。”


    巫母的手摸到巫嶸耳垂,歎道:“你離開苗疆時外婆給你紮的耳洞,就是巫家人的傳統,為了佩戴那枚耳墜的。雖然它們從你姨婆那輩就遺失了,就連你外婆都沒有佩戴過。”


    “這是巫橈姨婆的東西?”


    巫嶸立刻想到了安格斯警督手裏那串蝴蝶項鏈,他當時說這是利奧爵士從苗疆得到的。現在看來有很大可能也是這套首飾中的一個!


    “為什麽我不知道這件事。”


    “哼。”


    說到這個話題,巫母冷哼一聲,眉間竟有幾分怒意疲憊:“你當然不知道,這件事我本來打算爛在肚子裏,就連你外婆也是再不打算提才沒告訴你,因為這是我們巫家的恥辱。沒想到你能找回這支簪子。我就告訴你吧,這套首飾的遺失,和那洋鬼子脫不了關係。”


    洋鬼子?


    “哼,那個騙子,小偷,不要臉的東西。要不是他偷了這套首飾,你巫橈姨婆怎麽可能離開寨子!”


    巫嶸有一時愣住,他分明記得那時祭祀時苗族古歌中唱的是‘恐怖災難降臨時,巫橈毅然決然挺身而出,跟隨傅大宗師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其他七名強者一齊前往中央天坑,最後犧牲自己,封印了天坑,為人類贏得喘息之機。她是苗族的英雄,也是世界的英雄。’


    “那時外人的說法,哦,事實上除了你外婆和我,現在再加上你,所有人都認為是這樣。”


    巫母狠拍了一下桌子,眉眼間透出一些譏諷疲憊:“他們可是完美的拯救人類的英雄,當然要充滿奉獻犧牲精神了。你外婆一直以來都拒絕聯邦的撫恤金,堅定拒絕各種優待。這可是用你姨婆的生命換來的啊。


    從母親的口中,巫嶸聽到了另一個版本。靈異複蘇降臨之初,大山中的苗寨沒有受到太多影響。當時的巫家長女巫橈天賦異稟,十二歲就前往老苗洞收複了蠱種。有可能因為巫橈和巫婆的‘母親’曾經是男性的原因,她並未出現以往那些巫家人陰氣過剩,需要陽氣補充的情況,一個人也能壓過蠱種陰氣,生活的很好。


    當時的苗寨人才濟濟,又有巫橈坐鎮,靈異複蘇初期幾乎沒有人員傷亡。直到苗洞出現意外。


    “老苗洞是蠱種和從蠱群聚集的地方,尋常族人要獲得蠱的話隻能前往普通苗洞。”


    山林中的鬼氣怨念最喜陰氣濃鬱的地方,它們侵蝕了苗洞,讓大量苗種死亡。要不是蠱種擁有孕育眾蠱的能力,巫橈又是這一代的佼佼者,苗疆傳承差點斷絕。


    這時就有一些苗寨提出要煉靈蠱的想法,但靈蠱需要人類血肉靈魂培養,做法凶殘有傷天和,大部分寨子都不同意這種做法。巫橈用蠱種培育出許多蠱苗,不僅自己寨子使用還送去其他寨子,以緩一時之急。


    但隨著靈異複蘇的進程,世間陰氣越來越重,那些被蠱種孕育出的蠱苗也很難存活下來,更別說普通蠱了。在這種環境下再堅持曾經的做法被許多苗族人看來是自取滅亡,各個寨子鬧得沸沸揚揚,爭論不休。甚至有的寨子已經開始以人煉製靈蠱,形勢逐漸脫離控製。


    就在這時,一個外國人千裏迢迢來到了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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