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巫嶸原本正和白牯研究蠱種孵化的事情, 上輩子白牯融合巫婆血脈後,確實從老苗洞裏繼承了蠱種並將其孵化,但是他畢竟不是真的巫家血脈, 當時正值惡苗圍攻,寨子搖搖欲墜, 白牯憑三寸不爛之舌誘哄寨老等人, 最後以秘術融蠱種進了自己的體內。


    “所以說我沒有收集五行純粹之物。”


    白牯低聲道,換句話說上輩子他手裏的蠱種就是個早產兒, 沒半點用不說還一直吸收白牯的力量。意識到這點後已經晚了,白牯叛出苗寨, 又背叛了和惡苗之間的協議帶著蠱種出逃,也是因為他明白自己目前的實力落到任何一方手上都是任人宰割。


    雖然最後還是死在了巫嶸的手裏,但往好處想,說不準正是因為這個自己才能重獲一輩子呢。有血契在白牯能感受到巫嶸身上的變化,那場浩浩蕩蕩的萬鬼來朝也被白牯所知。巫嶸最後的成就恐怕到了他難以仰望的地步, 看看那幾個死心塌地跟在巫嶸身邊的鬼王就知道。


    想他白牯第一實力低微, 第二死的早,活的短短一輩子沒什麽天大的機緣, 能踏上重生的順風車說不準還真和巫嶸靠邊。


    隻略略想了想,白牯繼續對巫嶸正色道:“用五行純粹之物淨化才是蠱種孵化的正道, 隻是表哥你身體裏的能量太充裕,看蠱種現在的樣子, 怕是會跳過孵化, 直接破繭而出。”


    補過頭了哇。


    曆代都是蠱種補貼巫家人,榨幹自己提升她們的體質能力。這次可好碰上個巫嶸,陰氣充足不說吧陽氣供應源頭還穩定,五行純粹之物來的也快。蠱種就跟幾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似的放開了肚皮大吃特吃, 一不留神就積攢了太多能量,補過頭了。


    “這是好事,蠱種在孵化和破繭兩個階段都是實力最弱的,一遇到意外很容易死成卵,它的虛弱也會影響到表哥你。”


    現在孵化結繭合二為一,等挨過這個坎,未來就不會有事了。


    想了想,白牯提醒道:“昔日巫家先祖有四大從蠱王供養蠱種,蛛蠱王主毒,蠍蠱王主力,蛇蠱王主靈,守宮蠱王主心。從蠱王與蠱種間互相影響支撐,蠱種孵化時從蠱將會進階蠱王,是極為難得的機會。至少要有雙從蠱在,才能供養初生的蠱種。”


    按理說巫嶸現在身邊有黑岩狼蛛和青靈蠱,四大從蠱其二已經備齊。但青靈蠱是巫婆用秘法將竹葉青蠱製成靈蠱,和尋常蠱不同,將來走的也不是進階蠱王這條路。以白牯的意思是,巫嶸最好再準備一隻蠱,以備不時之需。


    “這四從蠱中,桃花守宮最適合表哥您……”


    叩叩。


    白牯正跟巫嶸剖析各種從蠱們的利弊,就在這時門被敲響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作為臨時行宮的縫合怪掌控權已經被紅袖移交給了巫嶸,他心神一動就知道外麵來的是什麽人。陽氣供應源頭,不,是傅清會拉了。


    “傅清。”


    巫嶸站起身來,縫合怪挪動腐肉,幻化出一扇通往外界的門。隻是這扇門讓傅清通過還行,他身旁那玩意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


    “嘶嘶嘶,嘶嘶嘶嘶!”


    漆黑龐大的巨蟒昂著身子,正衝樓房高的縫合怪流口水。


    “蟒靈?!”


    從警察局出來後,傅清就獨自離開了。巫嶸知道他又去了南山,畢竟傅清在那裏說出了蟒靈的名字,似乎有恢複記憶的征兆。傅清想要自己一個人去,巫嶸沒有阻攔,隻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回來了。


    “通往提卡爾大天坑的裂縫在峽穀東南角,它與其他裂縫不同。魁劄爾科亞特爾是一次冬眠後發現自己離開了大天坑,回到人間的。”


    “嘶嘶嘶!”


    為了能進來縫合怪裏,蟒靈一縮再縮,最後縮到隻有普通狗那麽粗,它應和般嘶嘶吐信。第一次聽傅清說這麽長話的巫嶸為蟒靈竟然如此聽話,和第一次見麵簡直判若兩蟒驚訝時,低頭看到它濃漿般漆黑的魂體上鼓著幾個大包,還有被灼傷似的痕跡。


    剛才它太大還不覺得,現在縮小了,所有傷都擠到了一起,看起來就格外慘烈。


    傅清這是去把蟒靈揍了一頓吧。


    白牯猜測,目光掃過身上沒半點傷,甚至連道袍都沒亂一分的傅清,心中生出幾分對強者的敬畏。蟒靈強悍如斯,就算白牯早就知道傅清很強,但也沒想到傅清竟然能毫發無損痛揍它一頓,揍得它伏低做小,這,這究竟有多麽強大!


    “感覺怎麽樣?”


    巫嶸關切問道,他知道的比白牯多,看蟒靈這副下半段正常,上半身竭力向遠離傅清的方向傾斜的模樣就明白,折服蟒靈的恐怕不隻是傅清強悍實力,還有源自傅清南的威懾。去峽穀一趟,傅清又恢複了一些記憶嗎?


    傅清先是點頭,隨後搖了搖頭。他自然而然走到巫嶸身邊,之前站在那裏的白牯對上傅清的眼神,不知怎的下意識退了步,再看就發現傅清已經把自己的位置占了。


    白牯:……


    有時候他都看不懂傅清跟巫嶸倆人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是在一起了吧,看久了其實感覺差點味道。但要說是正常朋友……嗬嗬。


    看著這兩個人沒自覺地靠在一起,陽火在傅清掌上躍動,淡金色的陽氣給巫嶸魂體都染上了金色,白牯簡直覺得自己就跟蟒靈一樣礙眼,就該立馬從這種場景裏原地消失。


    “嘶嘶嘶嘶?”


    半點不覺得自己礙眼的黑蟒靈腆著臉向巫嶸傅清那邊湊了湊,愜意眯起眼。冷血動物都喜歡曬太陽,就算它現在早就死了,陽光對它來說無異於烈火灼燒,但就算被灼痛了無數次,生物本能仍讓它下意識做出些生前的舉動,就像還活著的時候一樣。


    巫嶸注意到陽火範圍內,蟒靈沒受半點傷害。對這種滿身汙穢陰氣濃重的東西來說,陽火比陽光更能對它造成毀滅性的傷害,灼爛它的靈體。但從蟒靈身上看,那些灼傷的斑痕甚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比被揍出來的淤腫看起來都要好很多。


    “正陽火對它無用。”


    麵對巫嶸的目光,傅清開口確認了他的想法:“正陽火,桃木劍,還有我的血……我都試了。”


    看來是傅清南帶來的影響,當初九大英雄之間該確實是簽了某種互不傷害的契約,這契約還囊括了英雄們養的獸靈。


    但鬼獒為什麽被傅清一劍殺了?


    巫嶸想起楊家坪鬼域戰場上的事,腦海中有一點靈光將出未出。倒是旁邊的白牯聽了傅清的話嘴角笑容越來越淡,再看向完全對傅清沒有半點恨意,反倒有幾分接近意味的蟒靈,心中升起了幾分忌憚。傅清手段竟如此狠辣,對蟒靈就差上十大酷刑了,但最是記仇的蟒靈卻對他沒有半點仇恨,這是因為什麽。


    因為雙方力量差距太懸殊,懸殊到頭腦簡單的蟒靈都不敢將仇恨擺在臉上!


    白牯本來對巫嶸傅清之間的感情沒什麽想法,畢竟巫家人的天賦和至陰至陽之間的吸引不是吹的,就算傅清是個清心寡欲的和尚被巫嶸拿下也很正常。但眼下對傅清強悍實力有了新認識的白牯卻對巫嶸多了幾分擔憂。


    像傅清這種看似冷血冷情,實則最固執專情的人最不好惹,曆代巫家人許多流連花叢到處沾花惹草,但惹到的都是不要緊的人。傅清就不一樣,惹上了就得專一忠誠。否則未來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但白牯知道,除了傅清以外,巫嶸還跟自己養的鬼王之間關係親密!


    嘶——


    看著懷抱陽火的巫嶸,白牯覺得他就像抱了個火·藥桶。必須找個時間委婉向巫嶸提一提這個問題了,他白牯可是已經吊死在了巫嶸這棵樹上,巫嶸要是出了意外他也得跟著死。


    “嘶嘶,嘶嘶嘶!”


    巫嶸陷入沉思,白牯陷入腦補,傅清也沒說話,片刻的寂靜讓蟒靈不耐煩嘶了起來,尾尖一勾一甩,就從自己靈體中卷出來了樣中央鑲嵌紅寶石的純金飾品,搖晃時飾品的金鏈在寶石上灑下點點金光,映的它非常像蛇的眼睛。


    “魁劄爾之瞳,羽蛇神的眼睛。”


    傅清道:“這是它的東西。”


    蟒靈聽懂了似的矜傲點頭,尾尖卷著黃金飾品虛虛往自己頭頂一戴。交織的金鏈垂落,菱形網格彷如金燦燦蛇鱗,其中綴著孔雀石和紅藍寶石,充滿了原始美洲祭祀的風格,光暈流轉下純金打造的羽毛熠熠生輝,拖曳著從蟒靈的頭頂垂下。


    羽蛇不知活了多少年,初時它可能不過是條異變的巨蟒而已,卻被中美洲印第安部落當做神明祭祀。遙想過去,當它頂著金燦燦的飾品,龐大身軀盤起接受部落人虔誠朝拜時,陽光灑下金飾閃光,輝煌璀璨無異於神明降臨。


    但現在蟒靈尾尖一鬆,那飾品從它頭頂落下,被漆黑如濃墨的身軀吞沒。蟒靈已經沒實體,昔日華美鱗片變成汙濁濃漿,肉體腐爛,靈體被汙染,無法承載任何飾品。再打磨精致的金飾在汙穢腐蝕下,最後都會變成一灘殘渣。


    “所以它將這件金飾‘賣’給了白房子美術館的館長。”


    傅清麵無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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