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房子一案發生的時候, 趙局長還很年輕,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對這個震驚聯邦的大案,當時他領隊的特案組不眠不休幾個晝夜, 唯一的線索就是竊賊留下的昂貴金飾。金飾上沒有任何指紋,請來的專家鑒定, 說它是貨真價實的古董, 來自美洲,曆史能追溯到千百年前。


    為了這個案子當年的趙局長等人還去了美洲一趟尋找線索, 最終卻仍一無所獲。而且專家還發現金飾上的紅寶石是顆帶著濃重詛咒的寶石。除了老館長外,任何人拿到它都會倒大黴, 意外頻發直至死亡。無論是得道高僧還是道家宗師都無法解除寶石上的詛咒。


    案子沒有頭緒,最終由聯邦特警部接管,這件金飾也被趙局長交給了上級。但這玩意邪門的很,隻要帶它離開洪崖安全區,不到半小時就會離奇失蹤, 重新出現在老館長的家門口。這些事也是趙局長聽上麵一個和他有點關係的老上級說的。最後這件金飾隻能還放到老館長那裏, 派人嚴加監控。


    現在白房子畫回來了,金飾卻消失了, 趙局長沉下了臉,嘴角緊抿, 幾分被罪犯肆意玩弄的惱火下,是對對方實力深深的忌憚。


    “是蛇。”


    “什麽?”


    暫時請老館長離開, 收藏室裏就隻有陸少將他們三人。饒是陸少將的目光都下意識避開白房子這幅畫, 身為鬼差,陸少將對怨念恨意這類負麵情緒感知非常敏銳,《白房子》裏濃厚恐怖的怨念令他毛骨悚然,就連之前探查天坑, 直麵鬼域戰場都沒給他帶來過這種感覺。


    這些年竊賊究竟用《白房子》做了什麽?這些怨念是從哪裏吸收的?


    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某個地方積攢了如此多的怨念恨意,陸少將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幾分急切憂慮感。桐傅遠的話讓他望了過去,這一刻陸少將暫時拋下對他的疑慮,隻想知道這個案子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我看到了。”


    桐傅遠半眯起眼,眼鏡背後的黑眸深邃,似乎透過這幅畫看到了遙遠的地方,他的聲音也因為過於輕柔而顯得縹緲,話語內容卻陰森恐怖,讓陸少將和趙局長背後發涼:“黑色的,龐大的,邪惡的……漆黑汙穢的陰影蟄伏在不遠處蠢蠢欲動,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惡。一條鬼蟒,我看到了,是一條來自深淵的惡毒鬼蟒。”


    “它會給洪崖安全區,給世界帶來災難!”


    * *


    “嘶嘶,嘶嘶嘶嘶!”


    邪惡的,恐怖的,惡毒的鬼蟒頭頂著小青蛇盤在大肚陶罐子裏,像被印度戲蛇人引動般從陶罐裏探出細長條的上半身,隨著音樂節拍搖擺。


    “這組動作做完啦,現在大家休息十五秒。有沒有感覺脂肪在燃燒,身體線條也更美了?好啦,接下來是下一個動作!”


    挪開茶幾的客廳中央擺著張瑜伽墊,巫翠一絲不苟跟著電視上的人做運動。巫嶸穿門飄進來的時候她抬手捋了捋額邊汗濕的發絲,不高興道:“別老穿門,下次推門進來,好端端一個門都快被陰氣朽爛了。”


    “嗯。”


    巫嶸應聲,青靈蠱見了他立刻從蟒靈頭上爬下來,小狗似的嘶嘶親昵纏到巫嶸腳腕上,好似條翡翠鐲子。一條蛇被留在在罐子裏的蟒靈不高興了,像石油般從罐子裏流了出來。它是高貴的蟒靈,自然不會往巫嶸身上爬,蟒靈歪著頭大張開嘴,眼裏是獸性冷酷,它想把青靈蠱連帶著巫嶸的腳咬下來。


    結果下一刻就被飛來的電視遙控器砸到了頭。


    “你現在不許吃靈魂。”


    “嘶嘶嘶嘶!”


    可惡啊,弱小的人類爬蟲竟敢冒犯尊貴的蟒靈!


    蟒靈憤怒膨脹,大到脹滿了整個客廳。它猩紅豎瞳如兩個紅燈籠般恐嚇盯著巫翠,那穿過它身體的電視遙控器被蟒靈威懾般拋了出來,陰氣衝擊下遙控器啪地整個朽爛。蟒靈渾身彌漫著邪惡汙穢的戾氣,它眯起眼,居高臨下睥睨巫嶸和巫翠,氣勢恐怖宛如深淵惡蟒。


    叩叩叩。


    就在這時,敲門聲不緊不慢響了三聲,緊接著門被外麵的人推開,


    “飯做好了。”


    傅道長身穿家居服,長發紮了辮子垂在頸後,冷清清冰雪的神情也因身上穿著顯得柔和不少。


    嗤——


    恐怖蟒靈像被紮漏的氣球般飛速縮小,一直小到皮帶那麽細。甚至細到肚皮藏不住被陰氣弄壞的遙控器。當傅清修長手指拾起遙控器時,蟒靈抖了抖,色厲內荏硬撐著衝傅清嘶嘶威脅吐信。


    然後就被他掐著七寸拎走了。


    “小傅啊,下手輕點,它昨天頭上剛長出片鱗片,別給揍掉了。”


    巫母關切道,隨後和巫嶸一起去吃飯。推開門就是餐廳,雖然無論是剛才的客廳還是目前的餐廳,都是巫母在洪崖安全區住所的格局,甚至連家具都差不多,但細看還能覺出幾分異樣差距。


    是的,巫母目前被巫嶸接到了鬼域來,來幫忙調養他的身體。目前洪崖安全區的房子裏是鞍山鬼將和小美分別飾演巫母白牯。


    看到一桌子湯湯水水,巫嶸條件反射皺眉。這頓飯用的是改良的食補配方,能促進身體與靈魂的融合度,在道觀裏是專門用來給那些身體弱靈童們調養的,烹調飯菜用的都是正陽火。但這就意味著巫嶸不能讓南幫忙操控身體吃飯,得自己靈魂進去後親自吃才行。


    “別飄那了,趕緊吃,菜都要涼了。”


    巫母隻用巴掌大的小碗給自己隨意盛了碗湯,對巫嶸就拿出個專門的鐵盆來,弄了滿滿一盆湯泡飯,催促道:“先吃這個,趕快,一會放涼了精華就泄了。”


    即便這些日子裏巫嶸定時定點回身體裏,但還是無法適應這種怪異感。原本大鬼和他簽了血契魂契,鬼又安靜,同住在一個身體裏巫嶸沒有半點感覺。但最近食補和藥補都讓他身體靈魂之間聯係更緊密,這種情況下再住個大鬼就顯得格外的擠。


    畢竟他不是真的鬼,而是傅清南的分魂。分魂也是靈魂,兩個靈魂怎麽能擠在同一個身體裏呢。每次巫嶸回到自己身體裏時都有種怪異感,仿佛渾身上下全被南包圍,靈魂以沒有半點縫隙的親密程度擠靠在一起,就連靈魂最深處都浸染上了他的氣息,最要害的地方完全敞開,沒有半點私密可言。


    這種感覺很怪,而且靈魂交融是非常危險的。傅清知道後曾建議巫嶸解除和南之間的契約,讓南住到自己身體裏來。反正最後他們都該融合的。但巫嶸想了想,還是沒同意。


    現在他大部分時間還是以鬼的狀態存在,身體裏有大鬼掌控更安全方便是其一。當初快要消散的大鬼是靠巫嶸的血才勉強穩定下來沒有消散,巫嶸懷疑自己和大鬼之間的契約有可能是維持他魂體穩定的關鍵這點是其二。


    好在大鬼在這種時候一向是很體貼的,巫嶸沒忍耐多久就覺得身體一輕。睜眼一看大鬼的魂體從他身體裏出來,血衣烏發沉默站到了他的身後。


    舒了口氣,巫嶸開始吃飯,這一頓飯吃的又快又安靜。巫母沒怎麽動筷子,隻是心不在焉喝了幾口湯,經常神情複雜的往巫嶸這邊看。巫嶸知道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他背後的大鬼。


    “真像啊。”


    巫嶸還記得當把傅清和傅清南之間關係告訴母親後,巫翠一夜失眠,久久沒有說話。為了保險起見巫嶸並沒有說南是傅清南的殘魂,隻說了目前聯邦上層都確認的,傅清是傅清南轉世一說,又提了句大鬼就是傅清失去的一魂。


    按正常人的思路都會覺得這一魂是傅清失去的,而不會考慮到大鬼竟然是傅清南的殘魂。但從那以後巫嶸幾次放大鬼出來時,卻發現巫母總是盯著他看。


    “其實你不說的話,我認不出傅清和傅大宗師的關係。”


    巫母同他道:“兩人是有些像,但這種像是血緣帶來的感覺,就像你外婆跟我,我跟你,是親族之間的感覺。但他不一樣。”


    “我小的時候見過你外婆畫下來的,那幾位英雄的畫像。這縷殘魂確實跟傅大宗師很像,是那種神韻氣質的相似,我形容不出來,但是真正見過傅宗師的人要是見了你這殘魂,肯定能認出來。”


    母親的話給巫嶸提了醒,之前見過大鬼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死了,最近就一個陸少將。接連解開封印後南的氣質和神韻逐漸顯現,就算有偏執瘋狂血腥掩飾,到有心人眼裏肯定能覺出不同。殘魂和轉世的靈魂帶來的意義是不同的,巫嶸和傅清南轉世的傅清交好,人類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是知道跟他簽了血契的鬼王就是傅清南的殘魂,到時候恐怕所有人類都得瘋狂。好在巫嶸自萬鬼來朝後就沒讓南出來過,目前直到他真實身份的人也就是他,淩雲上人和傅清。


    淩雲上人……算是能信任的人。


    * *


    “阿湫!”


    淩雲上人打了個噴嚏,對麵坐著的幾個原本難掩興奮激動的年輕道士立刻緊張起來,其中一個最近感冒的小臉都有些發白,生怕是自己把宗師給傳染的。


    “師叔您——”


    “無事。”


    淩雲上人清了清喉嚨,露出一個溫和微笑,心裏卻有些毛毛的。莫名的緊迫感讓他不再和藹過問後輩們的學業,而是直接進入正題:“聽說前日你們在峨眉山捉到了一隻紅眼豹紋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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