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能完全不受控製!”


    權杖不敢置信的尖銳刺耳聲響徹整個地下空間,震得巫嶸耳膜生疼。但事實上從剛才到現在,他就沒感受到半點權杖所謂的‘迷惑’與控製, 反倒是每次它不懷好意時,懷中的石板就會微微發燙。正是抓住了這個規律, 剛才巫嶸才會恰到好處佯作被催眠。


    難道是石板幫他豁免了權杖的誘惑?


    但現在巫嶸沒時間去思考這些了, 權杖尖端好巧不巧正刺在苗刀剛被拂塵抽出的裂縫上。苗疆傳統工藝打造的苗刀曆經數代都鋒利堅硬如昔,但畢竟不是神兵利器, 刀身上的裂縫受到二次重創,正變得越來越深。權杖的力氣出乎想象的大, 甚至比之前的傅清南紙人都更勝一籌!


    “多少年了,我等了多少年了,終於有再重見天日的機會!”


    權杖尖銳興奮聲癲狂無比,刺向苗刀的力道更重了起來。刀身上的裂縫越來越多,長刀微顫, 巫嶸似乎能聽到它即將被徹底損毀的最後呻·吟。


    “傅清南沒來, 你倒是自己送到了道格先生的麵前。我很滿意,等吸幹了你的血以後, 我會給你留一個完整幹屍的!”


    權杖桀桀狂笑,在杖尖和巫嶸僵持對峙的時候, 纏繞在權杖上的銀曇花藤如一條條細蛇遊走下來,順著權杖與刀鋒相接的地方爬到苗刀上。嗤嗤腐蝕聲響起, 苗刀上出現了一道道漆黑裂痕, 花藤不懷好意衝巫嶸伸去,針尖似的頭部閃爍著鋒銳寒光。


    不能脫離身體。


    巫嶸剛打算靈魂出竅以鬼王姿態全力迎戰,權杖的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對方的目的是他的血肉,靈魂出竅的瞬間身體不設防, 很容易被對方得手。


    權杖要他的血,是因為封印還沒完全解開嗎。


    思考時間看起來很長,其實不過一兩秒,電光火石間巫嶸就做出了決定。他佯作力氣不支刀向下退了一寸,這一退權杖的全貌不再被遮擋,徹底暴露了出來,巫嶸注意到仍纏繞在上麵的極細紅絲線,它們聚集在權杖上四分之三地方,在那裏結成個複雜符文的模樣。


    弱點在那裏!


    哢嚓——


    微不可聞的崩裂聲從老苗刀上傳來,尤其是當巫嶸從雙手持刀改為單手持刀後。苗刀不堪重負輕顫,刀身上裂縫密布如蛛網,仿佛隻要再遭一次重擊就會徹底碎裂。巫嶸臉上適時露出一抹不甘潮紅,陡然將全身力量壓了上去,同一時間正陽火升起,猛衝向權杖,恰如絕地反撲。


    但沒有用,被正陽火包圍燃燒的權杖越發璀璨閃亮,卻沒有半點損傷,反倒震散了正陽火,氣勢暴漲!


    “哈,是我看走了眼。原來看契約覺得你該是那傅清南的愛人,現在看來,恐怕你不過隻是個玩物罷了。”


    麵對巫嶸不敢置信的絕望目光,權杖毫不留情打擊他的心理防線,嘲諷道:“要不然我的存在他怎麽會不給你透底?怎麽會讓你產生用正陽火來攻擊我的愚蠢念頭。”


    “不要再說了!”


    巫嶸咬緊牙關,聲音像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一樣:“閉嘴!”


    “恨嗎,怨嗎?你馬上就要悄無聲息死在這裏了。”


    權杖半點不吝嗇譏諷,施加在刀鋒上的力量越來越大:“他不會來救你的,愛情是什麽東西,主仆情才是世上最美最永恒的真摯感情。等我把你做成屍仆,帶去見他,你說等到他看見你的屍體的時候會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哈哈哈哈哈——”


    “閉嘴!!!!”


    巫嶸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怒不可遏猛然用力,卻沒想到老苗刀已經到了極限。刀身碎裂的瞬間他眼底閃過驚恐慌亂,身體卻因為用力已老向前傾去,再收不回來,就像主動迎向權杖鋒銳尖端一樣!繞使他再不甘再絕望,形勢也無法逆轉,權杖尖刺向了他的心口。杖尖微顫,似乎在為自己即將脫困重獲自由而狂喜。


    “下地獄吧——”


    時間在這一瞬靜止,權杖尖端劃破了巫嶸身前的衣物,卻不能再進一步。巫嶸神情恢複冷靜,那些激動濃烈的情緒全部煙消雲散。他沒有持刀的左手上拿著傅清南的拂塵。雪白銀絲不知何時纏繞到權杖上,如蛇般絞緊紅線匯聚的要害。


    既然當年是傅清南將權杖封印,還留下自己的拂塵鎮壓與此,那它肯定有所用處。


    巫嶸與傅清和大鬼都有魂契,再加上正陽火在,被拂塵認為是自己人,勉強能操控它。打蛇就要打七寸,一擊斃命。被拂塵緊緊困住的權杖不複剛才閃亮,銀光黯淡下來,像蒙了一層灰霧,它說話的聲音也不再向之前那般中氣十足,聽起來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小的可憐,斷斷續續的,虛弱極了:


    “你……等等……有什麽地方……我……”


    但巫嶸沒打算再聽它嗶嗶,趁拂塵將權杖暫時困住他操控陰氣卷起碎裂風水塔旁的黃紙包,就像戰略性撤退。能被傅清南封印幾十年還保持這麽完整靈智的東西,巫嶸不覺得自己能毫發無損戰勝它,更何況這權杖背後還有個莫名的‘主人’。


    不如現在先撤退,等外麵事解決完了再帶著傅清,南,紅袖,淩雲上人一起來解決。再不濟他可以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聯邦,讓專人去頭疼,陸少將挺好使。


    沒理由浪費時間跟它在這死磕。


    看權杖上的紅線封印還在,沒因為剛才的戰鬥再崩斷。巫嶸扔下裂成兩半的苗刀,單手抽出掛在頸間的簡單紅繩項鏈,底下掛著個指甲蓋大的小瓶,裏麵是暗紅色的粉末。


    這是傅清的血,當初將正陽火種植入巫嶸丹田後,傅清第二天就要回龍虎山招魂。雖然兩人結了陰陽契,但巫嶸靈魂陰性太重。為了預防火種躁動,臨走前傅清留了半碗的血,用正陽火烘幹後磨碎,就是這瓶血粉。裏麵的陽氣比朱砂更純正。


    巫嶸忽略了權杖略顯慌張的‘等等,別,有事可能弄錯了’這些狡辯拖延時間的話,毫不猶豫將血粉倒到了拂塵上。隨著一聲油落到火上的滋啦聲,拂塵瞬間陽氣大漲,就算巫嶸鬆開手也仍牢牢束縛著權杖,將它纏繞得死死的。


    遺物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巫嶸將黃紙包收入懷中,警惕麵對著被拂塵鎖死,散發出生無可戀灰敗氣息的拂塵,緩緩向樓梯的方向後退。


    哢嚓。


    石頭崩裂的細微響聲,比雛雞敲破蛋殼的聲音還小,不仔細聽得話幾乎注意不到。但巫嶸感知何等敏銳,第一時間戒備望向權杖處。


    不是,不是從那裏傳來的。也不是已經崩毀的風水塔。


    哢嚓……


    第二聲更清晰的裂響聲傳來,這次巫嶸不會再辨認錯。他驚詫低頭,望向碎裂聲傳來的地方——自己的胸前,被權杖尖端劃破少許布料的地方。突然想到了什麽,巫嶸神情驟變,立刻從懷中將石板拿了出來,呼吸隨即一滯。


    第二幅畫上也出現了裂痕,比之前第一幅上麵的更嚴重。貫穿整個石板的裂痕又深又長,而巫嶸拿出石板的動作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它徹底裂成了兩半!但此刻巫嶸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嵌在石板最中心的一抹翠色所吸引。


    石板裏麵竟然藏著枚翡翠般碧綠澄澈的寶石!忽略它魔魅瑰麗的光澤,光看外形,竟與巫嶸上輩子融入靈魂深處的石片差不多模樣!


    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從寶石上傳來,呼喚聲聲,似在催促巫嶸。即使意誌力堅韌如他也無法抵抗這源自靈魂深處的呼喚。身體一輕,不知何時巫嶸靈魂出竅,濃黑陰氣自發凝成衣袍發帶。他從石板內取出寶石,它就像一汪濃縮的清泉,粼粼波光映照在巫嶸蒼白掌心裏,流光溢彩,惑人心神。


    巫嶸靈魂狀態下越發濃黑的眼底翻湧著種種情緒,陌生的戰栗感如風呼嘯而過,靈魂深處掀起驚濤駭浪。有什麽被牢牢封印在最底層的東西被驚動般,要從沉眠中漸漸醒來。


    如果隻是這枚藏在石板裏的寶石影響,巫嶸還能保持清醒理智。


    但呼喚不止來自寶石。


    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感,那一刻不停地,呼喚他的聲音。和鬼犬王般忠誠,純粹,完全敞開,似乎已經虔誠等待了他很多年。


    拿起它。


    微弱的聲音滿懷期待響在靈魂中,呼喚下那層看不到的,堅韌無比的封印似乎都在漸漸瓦解。


    巫嶸感到自己力量正在瘋長。


    原本他靈魂已經強大到了極點,但這一刻巫嶸才發現強原來並沒有盡頭。隻要他願意,隻要他接受,他就能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強到完全不受規則契約的束縛,強到能徹底改變現在的生活——


    到那時,無論是陰陽契約還是其他人都再不能控製他,就算殺了傅清也不會遭到任何反噬,他將成為——


    ……


    殺了傅清??


    思想逐漸滑坡的巫嶸驟然驚醒,就像從噩夢中突然醒來的人般渾身冷汗,心有餘悸。之前黯淡躺平的權杖眼下竟又立了起來,浮在半空中,那枚源於石板的翡翠寶石正鑲嵌在權杖上,熠熠生輝,散發出迷惑人心的光芒。杖頭向巫嶸的方向傾斜,而巫嶸的手已伸向前方,就差不到一紮的距離就會將權杖握在手中!


    猛然收回手,巫嶸臉色陰沉,嘴角不悅抿成一條直線。


    太強了,這支權杖的力量實在強到可怕,他差點就真要被迷惑了。


    這權杖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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