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不過寥寥數人,你可不要說漏了嘴。”陳玉樓告戒道。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現在可還不是說出實情的時候,但誰讓他既寵自家侄子,還對他有著強烈的信心呢。


    在陳玉樓看來,自己這侄子是曉得輕重之人,知道實情後也不會輕易泄露。


    而且更重要的是,陳子延還真怕陳子延因為不知內情,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雖然雙目失明,但陳玉樓卻因禍得福,通過言行便可以判斷出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而陳子延作為他的侄子,自然是他時時刻刻所關注的人。


    通過陳子延平日裏的言行,加上所作出的那些事,陳玉樓早就看出這個侄子的性格跟自己年輕時很相似,都是那種心無畏懼之人。


    平時沒有觸碰到底線時什麽都好,但一旦察覺到有人窺伺逆鱗之處,那會做出什麽事誰也預料不到。


    所以陳玉樓想了想後,便決定直接把事情真相告訴他。


    陳子延聽到這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事以密成這道理他還是懂的,而且聽這意思就知道,不過是自己被蒙在了鼓裏,怕是丁思甜乃至是管理局那邊也同樣如此。


    既然如此,那他還有什麽不平衡的呢。


    “大伯,方便的話,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陳子延繼續問道。


    雖然他現在已經解開了一些疑惑,但卻對這件事幕後隱藏的東西更好奇了。


    現在能有人給自己解答,那自然不能放棄這個好機會。


    陳玉樓既然決定把實情告訴陳子延,此刻自然不會有所隱藏,在聽到他的詢問後,很痛快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這件事真正的起因是在管理局那邊,就像是陳子延所知道的那樣,管理局除了應對古神後裔這個大麻煩外,還肩負著維持‘江湖’秩序的責任。


    而抵禦和打擊有害勢力便是維持秩序的一種方式,有些隱秘的資料陳玉樓也不知道,隻知道管理局一直調查的某個秘密組織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但問題是在有所突破的同時,調查進度卻陷入了瓶頸。


    因為那個秘密組織很擅長鳩占鵲巢之事,除了不知在何處的總部外,被派遣出來的所有成員都隱匿在了其餘勢力裏麵。


    管理局成功滲透進了這組織的最外圍,但想要再進一步卻極其困難,因為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輕易不會見麵,交流都是使用一種晦澀難懂的密語,這讓調查人員完全無從下手,而破解密語所需要的時間根據推測,更是要以年為計數單位。


    考慮過種種手段後,最終管理局的高層決定來一次隱秘的打草驚蛇!


    之所以稱作是隱秘的打草驚蛇,是因為此事管理局不會親自出麵,而是雇傭一個值得信任的勢力來做,這樣既可以起到打草驚蛇的效果,還不會讓對方過度重視。


    鑒於這次任務的重要性,所以對於執行者的選擇就必須慎而又慎,在接連篩選過多個江湖勢力後,最終隱匿多年的卸嶺一脈進入了管理局的視線。


    選擇卸嶺來做這件事的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卸嶺沉寂近半世紀,近年來才開始展露頭角,如今的內部結構較為單調,人員還都有根底可查,不可能被那個秘密組織所滲透。


    再加上卸嶺一脈還跟他們的局長有交情,所以在商討了幾次後,這項任務便落在了陳玉樓身上。


    聽陳玉樓講述完事情的始末後,陳子延想了想問道:“大伯,你實話告訴我,咱們幫管理局做這麽危險的事,最後能得到什麽好處?”


    陳玉樓是何許人也,這件事的風險顯而易見,要是沒有好處他可不會摻和進去。


    而且還不能是那種簡單的好處,必須得是一個陳玉樓,乃至是他們整個陳家都沒法拒絕的籌碼。


    “真不愧是你小子啊!”陳玉樓聞言笑了起來,隨後說道:“管理局給出的酬勞其實並不複雜,那就是會給我提供情報,並可以隨意使用他們在海外的安全屋。”


    提供情報?


    隨意使用海外安全屋?


    陳子延默念了一遍這兩個條件,打心底裏覺得不對勁。


    因為他在陳玉樓的語氣裏聽出了喜悅,但這份籌碼在他看來卻太廉價,甚至是有些敷衍。


    如果說以前所謂的情報和安全屋,還屬於他能力之外的話,那現在有了雪莉楊的支持,做到這些對陳子延來說已經構不成問題。


    所以陳子延很不理解,為什麽在自己大伯看來,這筆買賣他們是占便宜的一方。


    將自己代入陳玉樓的視角想了想,陳子延發現要想把這種條件轉為對自家極其有利的程度,那得要在海外搞出達到國際影響力的大事才行。


    而隻有達到了這種程度,才會必須借助官方的力量。


    畢竟華爾街大亨再有能力,也有很多力有不逮的地方,甚至是不能碰觸的底線。


    “大伯,你打算做什麽?”想到這點,陳子延直接問了出來。


    捋一捋這件事的始末後,他已經找到了關鍵點,那就是他的大伯陳玉樓。


    管理局那邊的委托完成後,為了不讓那個隱秘組織看出破綻,陳玉樓勢必要登上通緝名單,而且還會被不明內情的管理局人員追捕,現在他索要的報酬又是海外安全屋和情報支援,不難看出他這個大伯是想要出去搞事啊。


    “嗬嗬,還記得你上次在遮龍山得到的那東西嗎?”陳玉樓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遮龍山得到的東西?


    陳子延被問的一愣,沉默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陳玉樓說的是什麽。


    他們在遮龍山可謂是收獲不菲,但陳玉樓說的肯定不會是那些金銀財貨,而最珍貴的雮塵珠、法家古鏡等物一直被他帶在身邊,所以這些也不是陳玉樓想說的東西,這樣一番排除答案也就顯而易見,自己大伯想說的應該是那株萬年木蓕。


    “大伯,你說的是那株木蓕?”


    這木蓕雖然勉強度過劫難,但還是後續受到了屍洞氣息汙染,積攢萬年的靈韻被侵襲損害,再加上沒必要隨身攜帶,所以陳子延就讓陳玉樓回去時一同帶回了老家。


    “沒錯,就是那株木蓕。”陳玉樓笑著應道。


    “還真是那東西啊。”陳子延很驚訝。


    雖然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那株萬年木蓕,但還是想不到這已經靈韻受損的靈植,是怎麽讓陳玉樓做這一切的。


    如果成功度過劫難的萬年木蓕,那自然是不必說,已經跟小仙姑一樣達到了另外一個層次,不能再以靈植的眼光去看待。


    但他們得到的這株木蓕卻沒能平安渡劫,雖然躲過了他們那波人禍,但卻被屍洞所波及,靈韻被損壞大半,連已經有所萌芽的靈智都再次消弭,隻剩下了自身積攢的藥性。


    可是單就效用來說,這世上不乏更出色的寶物,所以木蓕雖然珍貴,但在陳子延看來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他以後要去的地方哪個都不簡單,想要找到類似的天材地寶並不困難。


    “沒想到吧。”陳玉樓像是猜到了陳子延的反應,輕笑了兩聲:“其實我最開始也沒想到,但在後來查詢相關資料的時候,古籍上麵的一則記載給了我啟發,讓我意識到這木蓕並不是無可救藥。”


    可能是怕陳子延不知道這內裏的關節,所以陳玉樓沒等他繼續發問,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這株人形木蓕雖然遭逢劫難,但也算是僥幸度過,隻是根底受到了損傷,要想恢複所需時間起碼得千年,這對我們來說價值便大打折扣,所以我就想將其種在我們家祖地,勉強算是為後人留一份底蘊。”


    “但誰想天不絕無人指路,我在查詢種植方法的時候,卻意外在古籍裏看到了一個修補草木精靈根源損傷的法門,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要是能夠將木蓕受損的靈韻修複,那其便能順利成為真正的草木精靈,那可就不止是成為傳家之物那麽簡單,而是能實打實護佑我陳家綿延不絕啊。”


    陳玉樓的興奮毫不掩飾,完全忘了往日咬文嚼字的做派,一股腦說出來一大串,尤其是最後那‘綿延不絕’四字時,更是低吼了出來。


    “綿延不絕……”陳子延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不得不承認,這波還真是打在了陳玉樓的致命弱點上。


    自打陳玉樓知曉自家並未消亡後,除了惦記著讓卸嶺一脈傳承下去,就是整天琢磨著讓家族更好的傳承下去。


    要不是陳子延表現的過於自主,怕是早就被拉過去當子嗣傳承機器了。


    現在突然發現了可以修複木蓕,那他還真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對於陳玉樓所說的那個法門,陳子延是相信的,因為他的卸嶺傳承裏麵就有,隻是沒想到家裏麵竟然也有記載。


    這能夠修補草木之屬靈韻的法門,即便在他的卸嶺傳承裏也是頂級的存在,論珍貴程度,是絲毫不遜色九死驚陵甲的製作之法的。


    隻是……


    陳子延對此連想都沒想過,因為這法門……有傷天和啊!


    眾所周知,但凡是被冠以這個評價的技藝,那必然是殘忍至極的手段。


    而這則卸嶺傳承法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施展過程倒是沒有那麽多歪門邪道,但絕對會出現殺戮過重這個後果。


    概因這法門的核心是以形補形,以靈補靈之法。


    如果是普通靈植還好說,但萬年木蓕的底子在那擺著,想要修複它缺失的靈韻,尋常動物肯定是不頂用,陳子延能想到的最合適選擇,惟有被譽為‘萬靈之長’的人類。


    “大伯,你知道那法門的弊端嗎?”腦海裏閃過關於秘法的記載後,陳子延沉聲問道。


    他此時的唯一念頭,就是阻止陳玉樓繼續下去。


    陳子延雖然行事冷酷,但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肆意殘骸無辜這種事他接受不了,別管是為了什麽原因。


    雖然聽陳玉樓話裏的意思,是想要去外麵做這件事,但這樣也不行啊。


    一方麵是陳子延很難接受這種無端殺戮,另一方麵則是他很清楚,作為主使者的陳玉樓如果真的做成這件事,後果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善惡自有天收,這話在如今這個世界,可也不是說說那麽簡單。


    畢竟這可是有著亙古神明存在的世界,任何可能都會出現。


    再者說以這種法門培育出的草木之靈,也根本不是那種天生地養的精靈,即便剛出生時猶如一張白紙,但有些東西是會鐫刻在骨子裏的,最後肯定會成為一尊嗜血殘忍的邪靈,這種存在怎麽能用來守護家族傳承呢。


    別到時候家族本來沒事,但卻被這邪靈給覆滅了。


    而且陳子延作為有意追求長生的人,壓根就不打算以外物來維係傳承。


    他都不需要跟西王母比,隻需要能夠比得上張家人的壽命,那就完全可以把自家打造成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


    萬一他運氣好一些,真的能得到古神壽命無限的秘密,那自己就是家族的守護神。


    “你說的弊端我自然知道。”陳玉樓顯然知道陳子延在說什麽。


    “那你……”陳子延剛想勸說。


    但他的話剛剛出口,就被陳玉樓給打斷了,隻聽他繼續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換個角度思考不就行了嗎。”


    “就好比所謂的殺戮過盛,那說的是屠戮無辜,指的是在短時間內殺戮很多無辜人士,可要是我們替天行道呢,那罪孽不就成了功德。”


    “啊……這。”陳子延被噎住了,遲鈍了一瞬才弄明白,不由得說道:“可這樣的話,想要縮短至少千年的恢複時間,怕是得需要很漫長的時間吧。”


    他聽明白了自家大伯的意思,雖然有些許偷換概念的嫌疑,但還真的不是沒有可行性。


    唯一的弊端就是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實施,甚至他嚴重懷疑,陳玉樓剩下的壽命能否做成此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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