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頭也不回,叫道:“不用謝,你多留幾個碗給你兒子!”


    他連跑帶顛地回到了周家大宅,離著幾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整理一下衣服,這才邁著四方步,一副大少爺的表情,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到了大門口。www.tsxsw.com


    見王安然回來,那兩個始終沒搞明白他是誰的家丁,趕緊迎上來,點頭哈腰地道:“公子爺,你的馬刷好了,連馬鞍都擦洗幹淨了,你還有什麽吩咐?”


    王安然心想要不要讓他們再給馬換個蹄鐵?感覺換蹄鐵技術含量太高,而且還浪費時間,他道:“沒什麽吩咐了,你們兩個很好,是合格的家丁,我會讓你們老爺重重賞你們的。”


    兩個家丁立即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恭迎王安然再次進入了周家。


    王安然直入大院,周家仆人們見他又回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連忙上前,道:“這位小公子,敢問如何稱呼?”


    嘿,終於有人來問我是誰了!王安然把臉一沉,哼道:“憑你也配問我是誰。去,叫你們老爺出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管家大為尷尬,他身為周家的管家,在臨河鎮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這麽當眾藐視,挺下不來台的。可正因為王安然一臉大爺的表情,就算他下不來台,也得硬往台下跳,他道:“回公子爺的話,我家老爺怕是見不了客,我家小少爺得了重病,你剛才也看到了,怕是要準備後事,老爺傷心難禁,怕怠慢了公子爺……”


    話沒說完呢,裏麵跑出一個小丫環,叫道:“管家,白布裁好了,都做成孝帶子了,啥時候往腰上紮?”


    管家轉頭嗬斥道:“小少爺人還沒走呢,你著什麽急!”


    王安然笑了笑,又走到正廳裏的主人位置上,坐了下來,笑道:“你們要給那小娃娃披麻帶孝?我看是用不著的,我看他身體健康,肯定比你們活得還久!”


    管家一愣,忙問道:“此話怎講?難不成公子爺有救我家小少爺的方法?”


    這管家不錯,人挺機靈的,聽弦知音,竟能聽得出他家小少爺有救了。


    王安然點頭道:“正是,我回來就是說這事的,那小娃娃的病非常難治,但我卻有獨家秘方,祖傳的靈藥,保準藥到病除,你去找你家老爺吧,讓他和我談,談談診費的事。”


    管家連聲答應,飛奔去了後院,別的仆人見王安然自稱有辦法,心中也都歡喜,如果他們小少爺的病能治好,那麽周家就有希望,他們的工作自然也就有了保障,雖然周扒皮為人摳門得數一數二,可在周家幹活,起碼有口飯吃,雖然吃的算不上好。


    過不多時,就聽後麵有人叫道:“誰能治我兒子的病,神醫在哪兒,神醫在哪兒?”隨著叫聲,周扒皮小跑著過來,腿腳利索,一點不像快七十的人了。


    周扒皮進了正廳,看到王安然,小小地愣了一下。剛才王安然隨錢如海進屋,周扒皮自是看到他了,他以為王安然是錢如海的弟子呢!他又往大門那裏看了看,卻沒見到錢如海。


    周扒皮問道:“小坐堂是一個人回來的,你師傅呢,錢坐堂沒跟你一塊回來?”


    王安然並沒有站起來,很有主人派頭地,道:“錢坐堂並非是我的師傅,再說你兒子的病他治不了,我卻能治,就憑這個,他豈能做我的師傅!”


    周扒皮啊地一聲,表情很震撼,滿臉地不可置信,嘴巴張開,山羊胡子也翹了起來!


    很好,你的表情我很滿意!王安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不願意說廢話,很直截了當地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剛才就知道你兒子的病能治,隻不過呢,我怕當場施醫,被別人學了我的獨門秘技去,所以便等他們都走了,我才又回來的!”


    周扒皮頓時了然,他身後的管家和仆人們也都現恍然大悟狀,其實心裏還是糊裏糊塗的,連眼前這人是誰都沒搞清楚,想要明白什麽,這技術含量也太高了,他們水平不行,無法做到了然。


    周扒皮趕緊給王安然鞠了一躬,神色極為緊張地道:“小公子真的能治好我兒子的病?如真能治好,一千貫的診費如數奉上,半文都不會少的!”


    他話是這麽說,可卻沒真的打算把診費都給了,病沒治前,是一種說法,病要是治好了,那就又是另一種說法了,哭窮誰不會啊,頂多給個十幾貫也就夠了,剩下的欠著,他向來會打欠條,從來不還,當然別人欠他的是一定要還的,而且還要加高額利息還,所以有扒皮之稱。


    這時候要深沉,要鎮定,要有名醫的範兒,否則會讓人小瞧的!


    王安然不說話了,一聲不吱,雙目直視周扒皮,看得周扒皮渾身發毛,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直感被看得全身上下都不得勁,以為王安然看出他想賴賬呢!


    小半晌,王安然這才冷冷地道:“你剛剛提到錢,你看我像那種為了錢才給你兒子治病的人嗎,我是那種人嗎?”


    問這話的時候,正巧周家娘子也從後院出來了,懷裏還抱著小娃娃,她聽說前麵來了神醫,能治兒子的病,她自然患得患失,深怕來的神醫也不能給治好,她便抱著小娃娃在屋裏等。


    可左等右等那神醫卻就是不來,她著急得不行,便抱著小娃娃從後院來到了前院,還沒等進正廳,便聽到了王安然的話。她立即明白,這是要談崩啊,看來這神醫品格高尚,給人看病不要錢,而自家老爺卻糊塗了,非要提錢,結果讓人家神醫不痛快了。


    周家娘子衝著周扒皮叫道:“你老糊塗了,摳門一輩子,偏偏這時裝大方,怎麽可以和神醫談錢,還不快快賠禮!”


    不要錢那太好了,還有這麽傻的人,非得成全這神醫不可!周扒皮連忙深施一禮,滿口賠著不是,道:“是老漢說錯了話,神醫莫要著惱,神醫你品格高尚,救苦救難,老漢給你賠不是了,你放心,診費我肯定不給,你絕對放一百二十個心!”


    周家的仆人們人人心中暗道,難不成這少年想要來次義診,不要那一千貫?一千貫啊,絕非小數,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也俠義的過了頭了吧!


    更有的仆人心想,就算是要行俠義,可也得看對人才行啊,周扒皮這種人絕非好鳥,收租子收的最高,做生意短斤少兩,就連他們這些仆人的錢他都要算計的,從來不肯給足工錢,和這種人玩仗義,讓好人看著心裏不痛快。


    王安然又哼了聲,並未說話。


    周扒皮隻好又道:“老漢剛才不該提錢的事,神醫你給我兒子看病,不是為了錢,老漢糊塗,請神醫不要見怪!”


    王安然這才說話,他道:“你確實不該提錢的事,你說錯了話,你也不想想,我是隻為了那一千貫才來給出診的嗎,你錯了,那一千貫我根本看不上眼。你要出的診資不但要有那一千貫,還要有你在城裏的那座客棧,如不答應,你就再找別人看病吧!”


    這話一說出來,滿廳的人無不大吃一驚,嘴巴全都張開合不攏,下巴差點掉了一地!


    趕情兒,的確不是為了錢,因為不但要有錢,還要有客棧,這少年是來奪家產的吧,周扒皮大老爺,你碰上比你還狠的了!


    周扒皮結結巴巴地道:“什,什麽,還要客棧?我,我那客棧是我在城裏唯一的產業,地皮和房子的錢加起來,隻比一千貫多,不比一千貫少啊!”


    周家娘子也是驚訝得不行,診資一千貫,已經是天價了,雖然知道自家老爺不會真的付出全部的,可現在還得再搭進去一座客棧,他不會再開口要田地吧?


    王安然道:“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一個時辰之後我再回來,如果你答應,把錢和地契房契準備好,我就給你兒子治病,隻要半個時辰,他的病就能治好,如果不答應,那也隨你的便,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站起身,快步出了周家,騎上馬,打馬小跑,回了城關村。他是回去套馬車的,一千貫絕非小數,那是一大堆錢呢,不用車拉,他根本拿不回去。


    神醫來得突然,走得也迅速,留下了周扒皮和他娘子,兩人目瞪口呆了好半晌。忽然間,周家娘子放聲大哭,罵道:“周扒皮你個老混蛋,都是你這輩子造孽造得太多,不管是誰你都坑,現在報應來了吧,報應到你兒子身上了!”


    周扒皮又氣又急,怒道:“我要是不坑別人,咱家能起這麽大的屋,能有那麽多的田麽,你不就是看上這些才嫁給我的嘛,現在又說這種話!”


    周家娘子哭道:“那現在怎麽辦啊,到底給不給啊?”


    周扒皮一屁股坐到胡凳上,道:“給,我當然會給,我能不給麽,但怎麽個給法,哼哼,我打了一輩子的雁,到老了豈能被雁啄了眼!”


    王安然隻以為周扒皮摳門,但從沒想過除摳門之外,還加說話不算數。他興衝衝地騎馬跑回了村子,跳下馬後,叫道:“套車,套車……哎呀,這車怎麽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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