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橫行大漠三十多年,並有了自己的小部落,號稱汗王的大強盜頭子,勃而忽對於名貴財物是最了解的,而花精露無疑是最價錢的寶貝之一,無論是草原上的巨酋,還是中原的大貴族,對花精露的需求幾乎都是無止境的,而最上等的花精露更是難得,統統都是貢品級的,勃而忽搶的財寶無數,可最上等的花精露,也不過才見過兩次,還要算上這一次!


    打馬下山,勃而忽帶著手下,返回了小丘下的營地。www.tsxsw.com一進營地,他就看到營地正中的大旗杆上綁著一個光頭男子。


    這男子的衣服被扒了個精光,如果就這麽綁著,不看這男子頭頂的香疤,那是怎麽也分不出他是和尚的,草原上發型怪異的人太多了,光頭頂多算是沒發型,卻不能就證明是和尚。


    旗杆周圍站滿了營中的婦人,這些婦人都是強盜的家眷,有的是被搶來的,有的幹脆便是強盜婆,和男人一同參加搶劫的那種女強盜。


    婦人們圍著這光頭男子,指指點點,嘻嘻哈哈,說笑不停!


    光頭男子不是別人,卻是金光寺的主持至善。他前些日子和王安然說過,要去一趟敦煌,請最好的畫師,把金光寺重振的事給畫下來,還要給王安然獨自畫幅像,王安然當時忙得厲害,沒當回事,可至善卻很上心,沒過幾天便啟程上路去了敦煌。


    事情辦妥之後,至善返回涼州,他以前很少離開寺院,外出的經驗很少,他為人又老實,從不惹是非,去敦煌的路上很順利,辦事也很順利,他是好人便以為世上全是好人,這日回程行走在路上,感覺口渴,看前麵有個小部落,便進來討水喝,結果不小心就撞進了強盜窩,水沒討到半口,東西卻被搶了,就連和尚袍也被扒了個精光,被綁在旗杆上喝西北風,大念阿彌陀佛!


    衣服被扒光,又被一群婦人指指點點,至善大感羞澀,他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身體不過就是一副臭皮囊,早晚會化成一抔黃土,黃土被人看是沒關係的,所以現在他被人看,也是沒關係的,菩薩不會怪他的!


    勃而忽帶著手下馳進大營,他身後一個強盜喝道:“嗨,你這禿驢,是從哪裏來的,要到哪裏去?”


    至善念了句阿彌陀佛,又說了聲善哉善哉,這才看向喊話那個強盜,見這個強盜也是個光頭,頭頂油光瓦亮,可罵起別人是禿驢竟半點也沒不好意思的!


    至善道:“這位師兄,出家之人不可口出汙言穢語,會被菩薩懲罰的!”


    喊話的強盜摸了摸光頭,笑道:“我這光頭是天生的,從小就不長頭發,可你的是後剃的,與我的大大不一樣,不要見著光頭就叫師兄,亂攀什麽親戚!”


    至善卻道:“出家人是沒有親戚的……”


    勃而忽道:“少囉嗦,你是哪裏來的和尚,這瓶子花精露是從哪弄的?”他晃了晃手裏的小瓶子。


    至善雖然一心向佛,可卻並不是傻子,他嚴守戒律不說謊,可不代表他一定要說話,他搖了搖頭,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招是跟王安然學的,如果遇到難題,又不想說謊,隻要說這句話就成,不肯定也不否定。


    勃而忽臉色一沉,冷笑道:“不說是吧?來人啊,把他腦袋砍下來!”


    這招很好使,他嚇唬行商,從來都是最有效的,沒哪個行商在不穿.衣服的情況下,還舍命不舍財的,衣服都沒了,自然也就沒財了,要是連命都丟了,那就是大大的犯不上了。


    勃而忽錯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怕死的,至善就不怕,雖然覺得這樣的死法很不值,也很不雅觀,可他卻並不求饒,反而為自己念起了往生經,自己為自己超度起來!


    兩個強盜上前,把至善放了下來,按倒在地,舉起厚背彎刀,看向勃而忽。


    勃而忽皺了皺眉頭,對至善道:“要是怕了,就說實話,這瓶花精露從哪來的?”


    至善卻不理他,繼續念經。


    勃而忽獰笑道:“你既然想伸頭等死,那我就成全了你!”他殺人如麻,才不在乎殺一個和尚呢,花精露的事也不問了,就要真砍至善的腦袋。


    未等強盜把刀落下,一座帳篷裏忽然有人叫道:“且慢,刀下留人,大汗不要動怒,由在下來問他!”


    隨著說話聲,從帳篷裏走出一個瘦瘦的中年人,這中年人長著兩撇八字胡,穿著中原服飾,頭戴方巾,手裏還搖著把鵝毛扇,邁著四方步,走到了勃而忽的馬前。


    勃而忽立即揮手,令舉刀的強盜退下,他臉上擠出笑容,雖然猙獰,臉上那道大疤扭曲得厲害,但好歹是個笑容,他道:“有勞軍師了!”


    這八字胡的中年人不是胡人,而是中原人,名叫方奇,他出身小地主,家裏有田地百來畝,也算小有資財,衣食無憂,可他讀書不成,做生意也不成,吃喝玩樂倒是挺成,結果坐吃山空,把家產敗了個幹淨。


    方奇在家鄉混不下去了,便想著走絲綢之路做生意,可第一次做生意,去時帶著貨物,回來時就賠得隻剩下身上的衣服了,隻能跟在一個商隊裏,蹭吃蹭喝,幸虧他會講點古代故事,討好行商,否則行商才不會讓他白吃白喝呢。


    好巧不巧地,可能是這個商隊收留了他這個掃把星的關係,所以黴運當頭,被勃而忽給劫了。


    同一商隊裏的行商都被殺了,隻有方奇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向勃而忽全麵地展示了他對帝王之術的理解,大談野史,擺事實講道理,總之告訴勃而忽,如果大汗你想成為草原上的雄鷹,那就不能殺他這個智囊,還要待為上賓,凡事都要向他請教。


    勃而忽從未見過這種人,隻感方奇講的話很奇特,之乎者也很多,似乎每句話都有出處,是個很有學問可以為他所用的讀書人。


    於是乎,他就把方奇留了下來,而之後方奇在勃而忽吞並涼州小盜夥時,他出了幾個主意,竟在出奇地好用,幫勃而忽成功掃平了大小盜夥,從此被勃而忽奉為奇才,並給了軍師的稱呼,部落裏男男女女都對他很是恭敬。


    方奇自我感覺非常良好,搖著鵝毛扇,走到了至善的跟前,道:“這花精露,你是從哪裏偷的?”


    說別的,至善可以說善哉,不肯定也不否定,可冤枉他偷盜,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否認了,他道:“貧僧沒有偷盜,這花精露是我師兄送的!”


    方奇很得意地轉頭看了眼勃而忽,勃而忽笑著衝他點點頭,周圍的強盜也都露出佩服的表情,他們又扒衣服,又要砍腦袋,這都沒從大和尚嘴裏問出什麽,可軍師隻一句話,就問出個師兄來,軍師實在太了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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