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雨依舊在慘嚎,哭得痛徹心扉。


    她許是感覺到在我倆麵前無地自容,跪坐在地麵上,一直不敢麵對我倆,哭的聲音很大,甚至算是淒厲,還不斷地用腦袋撞擊門框。


    她這種自殘的行為,在我這兒,得不到一絲的憐憫,一個連自己懷了誰的孩子都不知道的女人,值得同情麽?


    我不知道,但老實巴交的張強,卻願意相信她,可憐她,愛護她。


    眼見著他上前安慰陳小雨,鐵打的漢子,居然聲音小得像蚊子,生怕刺激到了悲痛中的女人,我點燃一根香煙,轉過了身體,不忍去看。


    “小雨,別哭了,大不了,咱們回大山慶,縱然富貴不了,起碼一家人在一起,圖個安穩。”


    “別去想那些豪宅,豪車,那不屬於咱,咱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屬於樸實,歸於無華,這就是命……”


    張強木訥的解釋,換來的卻是她一句冷冰冰的反問:“讓我跟你一起回去,每天麵對土房菜地,喂豬帶娃麽?”


    我聽到這話,轉頭看了她一眼,很想過去一把拉開手足無措的張強,但我忍住了,陳小雨冰冷的眼神,臉上掛著淚珠,表情卻強勢得不像話,或許,隻有在張強麵前,她能如此的隨心所欲,肆無忌憚。


    因為,也隻有張強,能如此包容她。


    果然,她的一句話,瞬間讓張強啞火,不知道怎麽回答,嘴巴聶諾了幾次,說出一句:“小雨,我不要你幹活兒,我能幹,你呆在家就好,我有力氣,我會木匠,能養活你。”


    陳小雨冷笑了兩聲,很看不起。


    張強再一次受到了輕視和打擊,可依舊在勸她,不管陳小雨如何冷麵相向,他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慰。


    陳小雨被她勸得煩了,一把推開張強,站起身,用手擦了擦眼淚,異常認真地看著他說了一句:“人都是會變的,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得,我已經迷戀上了現在的生活,回不去了。”


    說完,就要離開,卻被張強一把拉住,她掙紮了兩下,見掙紮不開,立馬吼了起來:“你能不能不管我?我不是你老婆,你也不是我老公,你憑什麽管我?放開!”


    “……”張強麵色通紅地看著她,說不出話,卻死死地拉著她的小手,不讓她走。


    我走了過去,衝她說:“你知點好,拉著你,是因為他愛你。”


    她朝我冷笑一聲,隨即看著張強,戲謔地翹著嘴角:“是不是覺得,你睡了我一次,就有義務管我了?”


    張強沒有回答,額頭上青筋暴起,紅暈爬滿臉頰,手掌輕微顫抖著。


    陳小雨一把甩開他的手,道:“別傻了行麽?我讓你睡了一次,是感謝你照顧我父母,你多想了。”


    說完,她就拉開了房門,這次,張強沒有去攔她,而是像個木偶似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滯。


    “你就這樣走了?”我衝她吼道。


    她轉過身,看著我:“不然呢?問我要那些花掉的錢啊?”


    “錢,我不要,我就想要個答案。”我麵色如常地回應著。


    “咯咯……”她捂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說了一句“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之後,咬牙看著我:“你不就是想知道孩子是誰的麽?行,那我告訴你。”


    聽到這話,我眉毛下意識的往上一挑。


    她麵色異常的平靜,說:“我回了老家之後,跟張強睡了一次,報答了他的恩情,就回到了平遠,但又不好意思來找你,就找了個酒吧隨便放鬆放鬆,可能是上天都看我可憐吧,讓我遇到了貝貝,哦,就是你們打的那個,他對我很好,請我喝酒,唱歌,那一晚上,我覺得,是我這十九年來,最放鬆開心的一次……”


    我聽得很認真,隻見她話鋒一轉,冰冷的眼眶裏噴出兩條火焰,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我哪兒能想到,他們這群人,請我喝酒就是為了我的身體,我喝醉了,那一晚上,五個人吧……嗬嗬”她笑得有些瘋癲,手掌撫著門框,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一連幾天,我都跟他們在一起玩兒,沒多久,我身上的錢,就花光了,但我卻發現,我居然愛上了貝貝,更愛上了這種生活,沒有了錢,貝貝對我沒有以前那麽好了,經常對我發脾氣,我不忍心看他難受,為錢懊惱,我就主動說,錢,我去找,於是……”


    “你就找上了成浩?”我接過了話頭。


    她淒然一笑,反問我:“我還認識其他的有錢人麽?”


    我皺著眉頭,聽到這裏,終於想通了整個事件的脈絡,心裏卻更加難受,就好像塞進去一百斤石子兒是的,悶得慌。


    一次偶然的相遇,讓這個處世未深的女孩兒,一步步地走向了深淵,而為了那些奢華的生活,糜爛的夜晚,她不惜一切地欺騙周圍的人,至此,已經深陷,不能自拔。


    她的傻,她的天真,她的無知,讓她成了別人的工具。


    “我走了,你也安心了,嗬嗬,我早知道,你想趕我走。”她捋了捋耳發,衝我擺擺手,轉身離去。


    我下意識地抬手,那個妖嬈的身影,已經被黑暗所淹沒,我看了兩眼床沿上掛著的兩件睡裙,心裏難受到了極點。


    說實在的,她的這些經曆,讓我很痛心。


    “她,她走了?”回過神裏的張強,慌張地張望著門外的黑暗巷口,整個人異常的憔悴,見我點頭,他跟著就要衝出去,我雙手拉著他的胳膊,麵色猙獰地衝他大吼:“別追了,她變了!變了,知道麽?”


    “不……她是小雨,永遠都是我的小雨……”他掰著我的手指,腦袋無力地晃悠著,嘴裏喊著小雨小雨,看得我心裏一疼,自然地放開抓著他的手。


    張強追出去了,而我,卻獨自坐在矮凳上,回憶著,我們以前的種種,苦笑不已。


    不知多久之後,我突然發現,臉頰上一陣滾燙,用手一抹,才知道,那是淚水。


    再次打量起空蕩的房間,才猛地覺得,這次,她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心裏有些空,更多的,卻是釋然,也為她感到不值,更覺得,張強的可憐。


    十分鍾後,我在巷口的石墩旁邊,看見了他,他腦袋深深地插進大腿,肩膀聳動著。


    我連忙上前扶起他的腦袋,一張滿是淚痕的粗狂臉頰引入腦海,這個鐵打的漢子,此時居然哭得像個孩子。


    “張哥,回家吧,明天太陽升起時,你依然擁有追逐幸福的權利。”


    我扶起了他,他的身子軟弱無力,一下子又跌坐在地。


    “張哥,世界上不止她一個女人,你又是何苦呢?”


    他看著我,雙手抱著腦袋,聲音沙啞地吼道:“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第一個啊!”


    他舍不得,他心痛,而我,又何嚐不是呢?


    陳小雨都是我們的第一個女人,但我們,卻不是她第一個男人,更不是唯一。


    我歎息一聲,無聲地拉著他往回走。


    ……


    第二天,天不亮張強就走了,留給我一張紙條,上麵歪歪曲曲地寫著幾行字,大概意思是,他要去找陳小雨,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回家,隻要她願意,張強就娶她,養她一輩子。


    我再一次被震驚,震驚於他的大愛無私,震驚於他那對愛情水晶般的美好憧憬。


    而我能做的,就是收拾好陳小雨以前的生活物品,一起打包,郵寄回大山慶。


    陳小雨一離開,我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很多,心情變得舒爽起來。


    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就被叫到了丁佳一的辦公室。


    當她對我說了三分鍾之後,我皺眉抬起了頭:“你說什麽?你讓我去當監理副經理?”


    “升你的職,你還不樂意?”她白了我一眼,收拾著桌麵上的文件,繼續說道:“盛世印象那個樓盤,馬上就要竣工,你過去,多看,多學就行,其他的不要管。”


    她遞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我莫名其妙。


    我搞不懂為啥她突然升我職,難道說壓榨折磨我幾個月之後,良心發現?覺得我是可造之材?


    還是說,她已經厭倦了折磨我的方式,準備來個狠點的?


    我不相信這樣的蛋糕會落在我身上,還沒等發問,就被她無情地攆了出來。


    出來後,我心不甘地找到了她的秘書,高雪,一個27歲,身材豐腴,卻冰冷得好像千年寒冰的知性美女。


    “高秘書,丁總為啥讓我去工地啊?”


    高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讓你去你就去得了,問那麽多幹嘛?”


    “不是,我這心裏不托底啊。”


    她懶得解釋,說我去了就知道了,直接扭著屁股就走了。


    “擦,不告訴我?老子總有一天要融化你這塊千年寒冰!”


    心底有氣,發不出,隻能在嘴上占便宜。


    當我下午抵達盛世印象項目部辦公室的時候,一個讓我憤怒的人影,正坐在大班台後麵,對著我冷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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