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弟子,衣著打扮並無他二,全都是青衣長衫。隻是來人再多,也得等在聽風樓外,不得進入。樓內的是龍老怪,江湖上的這些人,自然沒有絲毫怨言。


    看著牆上那張壽字墨寶,靜靜等待聽風樓如何安排。雖然龍老怪大壽,未曾邀請幾江湖中人,可如此多人,慕名而來,就算是聽風樓也不可能無視。


    街上的盤古城中居住之人倒是少了,畢竟江湖武夫就已經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出來又做何事?可本地百姓不出,倒攔不住街道之上的店家。這麽多人,就是買個炊餅,也有不少人來買。


    一處客棧內,二樓之上,有一人站在欄杆處,望向聽風樓的方向,問道:“事情可已經辦妥了?”


    “啟稟大人,影衛十八人,已經分散至盤古城中各處。不僅如此,屬下也吩咐了盤古城的府尹,調遣了守城士卒把守住城門。”


    “嗯,此事不可聲張,不能讓這些江湖之人察覺。”


    “大人盡管放心。屬下已經再三叮囑,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絕不會有人發現!”


    “嗯,這樣是最好。現在隻等著龍老怪這位老壽星出來了。”


    “大人放心,這些江湖上的武夫就算再如何了得,也不敢跟官府作對。到時候真的有人敢鬧事,大不了將此人抓起來便是。”


    薛自庸笑著搖搖頭:“不可意氣用事。你說的縱然沒錯,但若不用大動幹戈那是最好。否則,到時,輕則有人受傷,重則,出現人命。”


    “難道那些武夫還敢造反不成?”


    “造反倒不至於,可熱血上頭,辦了什麽糊塗事,倒也說不定。”


    張合轍皺著眉頭,他聽到薛自庸如此說,感到今日定不會這般風平浪靜地過去。


    “在想什麽呢?”薛自庸臉上卻掛著微笑,問身後的張合轍。


    “屬下什麽也未想。”張合轍回道。


    薛自庸手扶欄杆:“不要小看了江湖武夫,雖然無權無勢,但畢竟是練武之人,將其逼急了,就算是朝廷也會極為頭疼。要不是,這江湖上的武夫人人都想做天下第一,不僅僅是一個名號那般,而在這名號之後,則是一呼百應的力量。如今,朝廷不禁武,可並不是不畏武。”


    “屬下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想你我影衛,雖然見不得光,隻是一介武夫。但私下裏幫陛下做了多少事?你想想若是有朝一日,也有一人,統領江湖的武夫,對朝廷做我們所做之事,到時候,你我可攔得住?”


    薛自庸後麵這幾句,不覺得讓張合轍背後直冒冷汗。他深知自己這麽多年做了何事,自然明白薛自庸所言的恐怖之處。


    “既然大人如此說,屬下不放心,再去叮囑一番。”


    “去吧。”薛自庸微微點頭,在張合轍離開後。薛自庸卻看到樓下有一身穿破舊僧衣的和尚。薛自庸看這個和尚的容貌,心中微微一驚,然後轉身下樓。


    正巧和尚來到客棧前,向店家索要一碗清水解渴。


    薛自庸走上前去,說道:“高僧若是口渴,在下可否請高僧喝一杯茶?”


    僧人不是別人,抬起頭,他相貌普通,眼神卻祥和無比,讓薛自庸如此客氣的他,不是別人,正是趕來盤古城的菩提。


    菩提微微一笑:“貧僧口渴,一碗清水便好,不用麻煩施主了。”


    “高僧說的哪裏話,高僧賞臉能喝在下的請的茶,實在是在下三生有幸。”


    “雖然施主與貧僧有這一麵之緣,可茶水之情太重。喝茶事小,可恩情難還。如今貧僧向這位店家討了一碗水,事後便要為其念誦佛經數日。若是喝了施主的茶,可不知又要多少日了。”


    隻是一杯茶水罷了,薛自庸卻不明為何菩提看的如此之重,這或許便是此人為何如此之高的原因。


    既然菩提不答應。那麽薛自庸也不好再勸。


    “不知高僧前來盤古城所為何事?”


    菩提笑道:“施主問貧僧,為何不先問問自己?施主為了何事,貧僧便是為了何事。”


    “高僧說笑了,在下前來盤古城雖不是毫無緣故,可與您又豈會相同?”


    “嗬嗬嗬,那也未必。說不得,施主前來的目的便是貧僧前來的目的。這大千世界,便是一個輪回,你我既然身在此中,又如何能逃得了幹係?如施主今日與貧僧相見,到底是人海初識,還是早已相識,今日才知呢?”


    “高僧佛法精深,在下不明白。”


    菩提走了如此遠,隻覺得腳有些乏了,便坐在客棧門前的台階之上。


    “若是能看明白,又如何需要修行?貧僧本不應有這一遭,更不應該出現在此地。今日是貧僧成全自己之日,也是成全那人之日。”


    “那人?高僧果然不是無故前來。”薛自庸說道。


    菩提說道:“所以啊,施主莫要再叫貧僧什麽高僧了,施主此時與貧僧並排而站,便是同行之人。又有什麽高低之分?”


    “高僧言重了。在下可不敢將自己與高僧相提並論。”


    菩提笑了笑,不再言語。


    隻見菩提臉上帶著笑容,望向聽風樓。


    “現在盤古成內皆是武夫,不知會發生何事,高僧何不先離開此地,等過兩日再來?若是您答應,在下可派人護送高僧。”


    “刀山火海才是成佛之地。貧僧既然來了,便沒有現在就離開的道理。不過施主說的倒是對,這城中是多了些風雨,所以,施主今日若是有事出門,最好帶上一把傘,不然可擋不住風雨。”


    薛自庸抬頭望天,晴空萬裏,哪裏會有什麽風雨?不管菩提是在打禪機,還是另有慧眼,薛自庸說道:“多謝高僧提點。”


    二人如此這般便不在說話,菩提坐在台階上,薛自庸在一旁矗立遠望。


    而遠處傳來一聲炮竹聲,一聲、又一聲、接著是無數的炮竹在城中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鼓樂吹奏。


    薛自庸笑道:“要開始了。”


    再看聽風樓,隻見聽風樓一弟子站在眾人麵前,說道:“今日是我師父大壽之日,承蒙各位武林同道之人前來為我家師父賀壽。我師父特命於我,請諸位進去,師父他老人家已備下酒菜,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各位海涵!”


    此人聲落,自然是滿堂叫好。這些武夫不少雖打著來給龍老怪賀壽的旗號,實則更多隻是來湊個熱鬧。如何想到龍老怪竟然會請他們吃宴?


    “不過諸位,在下還有一事想提醒諸位,諸位進莊院即可,聽風樓乃是家師練武之地,我等平日裏也不得隨意進出。所以諸位在莊院中莫要亂走,更不要進聽風樓。還請諸位見諒。”


    果不其然,莊院可進,但聽風樓,這些人是斷然進不得的。可對於這些武夫,能喝到龍老怪的請的酒,已經得了天大的麵子,原本就未曾想過進聽風樓,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


    “如果諸位聽明白了,便請隨我等進聽風樓。”


    眾武夫喜笑顏開,跟隨聽風樓弟子走進莊院。而在人群之中,周劍三嘿嘿一笑:“原本還想著如何進去,沒想到這麽簡單。哎,本大爺還真是運氣好。既然龍老怪請本大爺進去,那本大爺就進去瞧瞧,這位傳聞比王有道都要厲害的老頭兒。”


    “老爺,我們現在可進去?”方蒹葭問身旁的張子清。


    張子清則看了一眼身後:“為何隻有這些弟子跟來,其他人呢?”


    方蒹葭說道:“老爺,你瞧瞧這裏如此多人。叫幫裏的人全都跟來,多有不便。若是惹了什麽亂子,惹惱了龍老前輩,那我們伏龍幫也承受不了龍老前輩的怒火。”


    “說的也是。”


    “老爺,您就別多想了,快進去吧。幫裏的弟子都在宅子裏,況且副幫主也留在宅子中,絕不會出現什麽亂子。”


    張子清點點頭,這才帶著其他弟子走進莊院。


    “看什麽呢?”蒙著麵紗的雪清看到丹陽看向人群中的一人,她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


    “哦?嗬嗬嗬,那就好。”


    “雪姨,走吧,我已經餓了。”童蛟才不會將丹陽的事放在心上。


    雪清微微一笑,和童蛟相伴而行。


    而丹陽則又看了過去,那裏頭戴鬥笠的薛自雄朝丹陽點點頭,便走進人群之中。


    眾人來到宅院中,已有酒席擺好,於是便紛紛落座。可卻未見到龍老怪的身影。


    這乃是他龍老怪的壽宴,卻不見老壽星,不由得在座的眾人紛紛議論。那聽風樓的弟子也看出院中武夫的異樣。


    不過他身為龍老怪的弟子,在這些人麵前,也傲氣十足。


    “諸位,家師一會便來,請稍等片刻。”


    既然聽風樓的弟子都這般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於是眾人開始推杯換盞,不然豈不是駁了龍老怪的麵子。


    聽風樓熱鬧不已,而聽風樓內,卻不一樣。龍老怪盤腿而坐,身後落晴站在一旁。


    “師父,樓外眾人已經落座了。”落晴輕聲說道。


    龍老怪點點頭:“知道了。”


    這幾日龍老怪頗為怪異,在落晴麵前一向和藹可親的他,卻總是冷著臉,不苟言笑。落晴也不知龍老怪遇到何事,隻能小心伺候。


    “晴兒,你可是想回落府?”龍老怪突然問道。


    落晴點點頭:“嗯。”


    “為何?”


    “是……是……”


    龍老怪微微一笑:“我聽說昨日有人落府有人前來找你,可說了什麽?”


    猶豫不決的落晴一握拳頭,說道:“大哥去我家了,母親她派人前來告訴我,我想回去瞧一瞧。”


    “原來如此。可是那個名叫李道禪的小子?”


    “是。”


    龍老怪聽罷,緩緩站起身,說道:“今日便留在樓裏吧,老夫想若是他有心,自會來聽風樓看你。”


    “可是,師父!”


    “嗬嗬嗬,做事啊,莫要心急。”說罷龍老怪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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