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扶著李道禪,而李道禪昏迷不醒,生死不知。此時按捺良久的廣知南,突然手中拿著十幾根銀針,射向空中的菩提與李道禪。


    菩提麵帶微笑,雙目低垂,看向廣知南。那些銀針在空中突然如入泥沼,靜止不前。


    “施主殺心太重,貧僧有一佛經,可願觀想?”


    “和尚念經?看來又是一個假和尚。”廣知南見菩提身上絲毫修為沒有,卻能在談笑間擋住他的這一招,心中一沉,卻嘴上笑道。


    餘井水嗬嗬一笑:“這假和尚說的可是老夫?”


    “我隻是隨口一說,你若當真,那便不是我的事了。”廣知南假作不明白。


    “如此說來,倒是老夫想多了,無事生非,誤會了你。”餘井水無奈一笑。


    廣知南擺擺手:“小事小事。”


    “不過現在看來,你若是還想出手,怕是不可能了。”


    餘井水看向菩提,曾幾何時,他也想成為這樣的修佛之人,隻是他親手斷送了自己的修佛之路。若隻是前方路途坎坷,隻要心存誌堅,就算不見佛祖,也沒有誤了自己一生的虔誠。可自斷雙腿,又如何邁步向前?


    人都說,路在前方,可路也在腳下。


    “自你前來時,我便沒了出手的機會。你說你,都已經這麽一大把年紀了,為何還要如此多事?難道不知老老實實,才能活的壽終正寢的那天?”廣知南麵帶譏諷。


    “老夫能活多久就不用你來操心了。倒是這麽多過去了,你的性子也被磨去了不少,若是當年,僅是一招不中,定會再想他法。”


    “是啊,誰叫高人多呢?你瞧這天上的和尚,長得不怎麽樣,武功嘛,也不像會武功的樣子,可怎麽就一招製住了我的一招?”


    “所謂高人,何必要在功夫之上?”餘井水說道。


    “這麽說也在理。”廣知南抬頭望向空中的菩提,說道:“既然我已經不打算出手了,可否將銀針還我?”


    “施主的東西,貧僧不要。拿去便是。”菩提臉上的笑容恰似雨後青晴陽。


    廣知南猶豫間,卻遲遲沒有收回銀針。而菩提卻微微一抬手,銀針顫抖一下,輕輕飛回廣知南的麵前。


    菩提已經算是極為客氣,而廣知南則一轉身,說道:“有些東西不要也罷。既然已經出了手,就算我收回銀針,恐怕這針也已經埋在他人心中。”


    餘井水身後拳頭輕輕一握,說道:“這麽年,不知你的功夫又長進了多少,老夫今日既然來了,就不妨出手一次。”


    “我是打不過你,但你也留不住我。不過可別忘了,我這人最是睚眥必較,若是你還是當年那個煢煢孑立的佛衣刀,便盡管動手。”廣知南冷笑一聲,他內力流轉,自然察覺餘井水想要對他出手。“二位施主,若是還有事談,貧僧便先行離開,若是完了,李施主怕是就要去往極樂世界了。”


    “沒想到你這個和尚居然還會說笑。”廣知南冷哼一聲,抬步便走。


    而餘井水輕輕鬆開拳頭,然後搖頭一笑,不以為意。


    菩提說走就走,絲毫沒有停留。餘井水則雙手背後,沒想到今日之事,竟然會這般收場。抬頭看去,聽風樓仍然被大火灼燒,隻是或許明日,這裏便隻剩下一片灰燼,就像龍老怪一般。


    餘井水目光深沉,他緩緩走向別院,那裏,龍老怪披頭散發躺在地上。這便是江湖第一人,龍老怪。


    看著此時的看龍老怪的屍首,餘井水想到了當年。那時的龍老怪跟在張淳風身後,眼神之中不像今日這般隨和,而是充滿怒氣。張淳風跟人比武,龍老怪便站在遠處觀看,每一招每一式都偷偷記下。他如此費盡心機,便是一心想要成為江湖第一人。


    在他看來,江湖上沒人會被他放在眼中,就算是張淳風,也不過隻是教他功夫之人,遲早也會被他踩在腳下。


    張淳風武功了得,又怎會看不出龍老怪的那點心思,隻是張淳風於心不忍,才知是將他從身邊趕走。


    可如此多年,龍老怪心中仍是對張淳風憤恨不已,絲毫不懂得張淳風的良苦用心。餘井水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如今怕是再也沒有想明白的機會嘍。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你是什麽人?”


    就算院中之人忙於救火,可李道禪與龍老怪交手,他人又如何看不見?隻是又有何人敢出手查收他們二人之事?


    等到龍老怪與李道禪二人交手,塵埃落定之後,便有聽風樓的弟子前來。當看到餘井水時,這些人便前來問罪。


    餘井水視若不見,轉身而走,聽風樓的弟子卻未曾阻攔,既然看到是李道禪將龍老怪擊敗,他們急忙前去看龍老怪到底是生是死。


    “人死了,好生安葬吧。”說罷,餘井水走出院子。


    而遠處聽風樓終於風平浪靜,隻有滿天的烏雲和瓢潑的大雨。這一年,這一日,此等奇景被後事流傳。


    常人也不知到底發生何事,隻是流傳,當日盤古城的江湖第一人龍老怪大擺宴席,江湖之中無數人前來賀壽。原本熱熱鬧鬧的聽風樓,卻突然著起大火。然後便有膽大之人,在街上看到龍老怪與一青年交手。


    於是聽風樓上便有烏雲遮日,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可城中其他地方,卻無風無雨,晴空萬裏。


    那一日的聽風樓上的大火,直衝天際,就算那大雨也澆滅不了。龍老怪與那青年,二人打了許久,便從天上紛紛掉落。


    “相公,不知誰勝誰負。”燕蓧霜輕聲說道。


    “嗯。唉,沒想到,龍老竟然對道禪也有殺心,這到底為何?”落秀吉歎了一口氣是,說道。


    燕蓧霜亦是不明白,不過事到如今,這些不再重要,隻求李道禪能夠平安無事。


    “晴兒呢,為何還沒回來?”落秀吉看著燕蓧霜問道。


    燕蓧霜微微一皺眉,聽落秀吉如此問,此時才想起,還有落晴在聽風樓。不是他們夫婦不在意自己的女兒,隻是龍老怪與李道禪交手,落晴在聽風樓,這麽多聽風樓弟子在,又豈能有事?


    可就算無事,現在聽風樓都已經被大火燒為灰燼,落晴也該回來落府。現在遲遲未曾見到人影。就算他們,也開心擔憂。


    “派人前去聽風樓打探一下吧。”落秀吉雖然心中的擔憂,可在燕蓧霜麵前,又不能亂了方寸。


    “嗯。”


    而此時丹陽已經早就將落晴交給伏龍幫的蘇子介。從方蒹葭跟隨張子清前去聽風樓之後,蘇子介便帶著伏龍幫之人在於丹陽約定之地等候。而丹陽一刻未停,找到蘇子介。


    “帶上此人,回到宅院中,待上幾日,莫要讓人發現,過幾日將此人帶出城。”丹陽神色緊張,他身後還跟一刀與陳盡仇,張合轍也跟著前來。


    但雪清帶著童蛟不知去了哪裏,丹陽一人絕對不是一刀他們的對手,所以他現在不敢停留,若是讓一刀他們發現,那麽慕劍清所交代之事便會付之東流。


    “可是……”


    “快走!”丹陽說罷,轉身便走,可還未走多遠,身後一刀果然已經追來。丹陽臉上一冷,又加快腳步,隻是,一刀與陳盡仇等人既然發現了丹陽,又怎可讓他輕易逃脫?隻是丹陽現在孤身一人,那麽落晴又在何處?


    張合轍對一刀說道:“你們繼續追趕此人,我去找找那個姑娘。”


    陳盡仇點點頭,而一刀則一把抓住陳盡仇的匕首,腳下突然崩裂一聲,便衝上前去。


    “一刀……”陳盡仇喊了一聲,他身上有傷,他若是前去隻會給一刀平添累贅。


    而一刀拿著陳盡仇的匕首,甩手一拋,匕首便衝向丹陽,隻是匕首太過迅猛,丹陽避之不及,被刺穿胸膛。


    丹陽身子一歪,跌落地麵。


    一刀來到他的身邊,看著丹陽。隻是丹陽雖然受傷,又豈會又怎會束手就擒?他吾主胸口,轉身一拳襲來,一刀身子輕飄飄飛到遠處,便躲開他這一招。


    看著丹陽做困獸之鬥,一刀隻覺得毫無意思,他蹲在一旁。


    “你為何不動手?”丹陽看到一刀如此,然後問道。


    一刀抬頭望了一眼頭頂的太陽,隻覺得春光無限,還是晴空萬裏的好。


    丹陽遲疑一下,緩緩後退,此時,陳盡仇才來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丹陽,麵無表情地問道:“她在哪?”


    “哼哼,要動手,盡管來便是。”


    陳盡仇瞅了一眼一旁一刀,然後說道:“我不殺你,隻要你告訴將人藏在了哪裏。”


    “我已經這般田地,又豈會跟你說?所以不要再廢話了。”丹陽看陳盡仇不會放自己離開,索性也報了必死之心。


    隻是陳盡仇這樣,又怎能殺得了丹陽?隻有一刀動手才可。


    “一刀,殺了他。”陳盡仇對一刀說道。


    一刀看了看受傷的丹陽,他緩緩站起身走向丹陽,丹陽一咬牙就要出手,可是一刀走了幾步便俯身撿起陳盡仇的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笑著交還給陳盡仇。


    “他若是不說,那個姑娘我們又去哪裏找?”陳盡仇問一刀。


    隻是一刀隻是笑了笑,拍了拍陳盡仇的肩膀,什麽也未說。


    陳盡仇明白一刀的意思,但他著實不甘心,就這麽走了,若是那個姑娘有何三長兩短,他又該向李道禪交代?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丹陽見一刀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但陳盡仇卻一心想要殺他,不知此時自己是否應該出手。


    陳盡仇冷哼一聲,然後說道:“若是那個姑娘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必死無疑!”


    丹陽看著陳盡仇與一刀二人,不知在想何事,這才轉身離開。


    一刀已經向來處走去,陳盡仇則跟了上去,他歎了一口氣,說道:“若是老大生氣,這次可得你來頂著。”


    一刀嘿嘿笑個不停,一撓頭,不將陳盡仇說的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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