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雖然斷劍山的將邪族人再如何不願意,但既然是李道禪吩咐了,又有鑄炎的一再囑咐,自然是辦的妥當。


    斷劍山上,此時白帶飄飛,而李道禪頭纏白布,陳盡仇跟在身後,也同樣頭上纏著白布。不禁是他們二人,兩千墨甲軍亦是如此,黑甲白布,尤為顯眼。


    墨家軍的馬匹全都放在別處,他們跟在李道禪身後,而李道禪的身旁則放著一刀的棺材。這棺材乃是李道禪又命斷劍山的將邪一族連夜打造的。


    一刀生前做了一輩子的乞丐,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死後,李道禪自然不會再讓他破衣爛衫。


    所以叫來將邪族人,把斷劍山最好的精鐵拿來,為一刀打造棺木。


    實則,從皇宮出來時,一刀的棺木已經上百年的檀木而做。但李道禪想著,再好的木頭也有腐爛之時,到時候,一刀又要受那蟲咬之苦。所以就算是斷劍山再三推辭,李道禪仍是不罷休。


    “一夜造不出來?好,你們要是造不出來,那麽小爺身後的這兩千墨甲軍可就要動動筋骨了。”


    雖然李道禪不是恃強淩弱之人,但對於將邪一族,李道禪可沒有一點憐憫之心。當年他們對魯氏一族所做之事,可比他要來的不講道理。


    所以,無奈,鑄炎隻得把族中私藏的精鐵拿出來,連夜打造,這才算讓李道禪滿意。


    被李道禪如此的折騰的將邪族人,自然不會被李道禪就這麽輕易放過,這第二日,凡是斷劍山之人,都得為一刀披麻戴孝。


    “你這麽做,我看有些過了。”將孤龍也頭上綁著白布,說道。


    李道禪嗤笑一聲:“昨日你還說要還我恩情,怎麽現在又說小爺做的過了?”


    “還恩情是不假,但也要點到為止。你這般逼這些人,小心他們暗中給你使絆子。”將孤龍有些無奈,竟沒想到,李道禪會如此看重一刀。


    “哈哈哈,小爺倒想他們使絆子,那樣的話,小爺也好下手。”李道禪雙眼一眯。


    將孤龍還能說什麽?今日是一刀下葬之時,李道禪自然不想看到什麽事壞了今日,所以,將孤龍也不再多說。


    隨著將邪族人一人喊了一聲“起”!墨甲軍便將一刀的棺木抬了起來,隻是昨日的棺木,四個墨甲軍也就輕鬆抬了起來,今日的,可大大的不同。要十人才抬得起來。


    李道禪摸了摸棺材,然後對一個墨甲軍擺擺手,他說道:“一刀,臨終前,你想我為你牽馬。可你又如何能再騎得了馬?既然不能再為你牽馬,那麽,今日我便為你抬棺。”


    陳盡仇看了一眼李道禪,說道:“老大,我也要。”


    李道禪微微一笑:“那還不搭把手?”


    一旁的另一個墨甲軍極為有眼力,讓出空位,陳盡仇用肩,扛起了棺材。


    “行!”


    有十幾人開始奏樂。


    “沒想到你們斷劍山居然還有人會奏樂的?”李道禪說道。


    而將孤龍再李道禪的一旁走著,他說道:“我斷劍山不缺打鐵匠,可沒幾人會吹拉彈唱,這是斷劍山連夜從山下找來的。”


    “沒想到,將邪一族還挺懂禮數。”李道禪心中頗為滿意。


    “這不還是被你逼的?”將孤龍瞥了一眼李道禪。


    李道禪可不會因此謝將邪一族,他們做這些,乃是因為害怕李道禪不滿,到時候斷劍山遭殃罷了。


    空中紙錢如大雪紛飛,數千人就這麽順著山路緩緩而行。


    “我們要去哪?”李道禪雖然跟著斷劍山的走,卻不知道要去哪裏。


    雖然張淳風答應一刀葬在斷劍山,可李道禪也不想將邪一族的人隨便找一個地方,就將一刀埋了。


    “當然是去下葬的地方。”


    “不用你說,我也懂,我想斷劍山的人也不會隨便找個地方,走走過場,也不給一刀找個入藏的地兒。不過我問的,要將一刀埋在哪裏。”


    “斷劍山能下葬的地方自然隻有族中墓地,但就算你如何威脅,也不可能講一個外人埋到那裏。”


    “那我們要去哪?”李道禪又問了一遍。


    “除了將邪一族的墓地外,還有另一處,乃是老祖親自挑選的,那裏是老祖死後所要埋葬的地方。不過昨日老祖吩咐了,自然是將一刀也埋在那裏。”


    將孤龍這麽說,李道禪倒是心中為之一動。那麽等到張淳風百年之後,一刀會與張淳風葬在一處。


    一刀一輩子都在找張淳風,就算見到了也沒有被張淳風再認作徒弟。而死後,卻能何這個師父永遠在一起。


    雖然死了,大概也比活著時開心。


    李道禪望了一眼山頂,心中不知為何,這麽多日,終於有了一點喜悅。他看了看四周的將邪族人,然後大聲說道:“如今乃是發喪,你們都給小爺哭起來!”


    這句話讓將孤龍也為之一愣:“我說,咱們適可而止吧。”


    李道禪則又說了一遍:“哭!”


    將邪族人受夠了李道禪的羞辱,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哭,一個個瞪向李道禪。


    李道禪嘴角一勾:“別說小爺仗勢欺人,今日你們若哭,小爺就幫你們將邪族人一次!”


    李道禪會幫他們?這些人怎可能相信?隻是還是鑄炎有心機,他看得出,如今的李道禪可算是今非昔比,身後竟然能夠帶著兩千墨甲軍前來。


    雖然鑄炎乃是江湖之人,但他也聽聞過,這一身墨家的軍馬,普天之下,之後當今皇帝的禁軍才是。


    那麽李道禪不禁做了這些禁軍的頭領,還能隨意帶著兩千人前來斷劍山,隻為了給一人發喪,這若是沒有皇帝的應允,李道禪萬萬做不到。


    而斷劍山現在可謂是風雨飄搖,被魯氏一族毀了法陣不說,還無奈聽命於慕劍清。但是鑄炎當時乃是萬不得已,慕劍清是何人,又是何種性子,他最是明白。


    不僅如此,慕劍清當時也是趁人之危。此外,還有萬通閣也來要挾,讓他們私造兵器、戰甲,這可是殺頭的罪名。


    若是再跟他們有瓜葛,說不得哪日就會被其過河拆橋,當了替罪羊。


    所以,還不如跟眼前這個雖說與這個江湖之上,聲名鵲起的李道禪來的穩妥。


    畢竟李道禪乃是跟隨張淳風學了武,不管如何,張淳風也算是李道禪的師父,真要是出了何事,李道禪也會念著一點舊情。


    就算李道禪與魯氏一族有淵源,鑄炎也在乎,在江湖上,恩怨情仇何其複雜,哪有什麽井水河水之說,分的清名之人再江湖上也混跡不下去。


    而李道禪如今的功夫,能夠打敗龍老怪,又何朝廷,甚至是皇帝扯上幹係,這樣的人,在江湖與朝堂之上,都是紅人。


    那麽他斷劍山既然要尋主子,為何不找李道禪這樣的人?


    鑄炎則大聲喊道:“既然我等答應了為少俠的兄弟發喪,便該盡心盡力,哭一場便是。”


    鑄炎的話要比李道禪的話好用的多,而李道禪看了一鑄炎,鑄炎隻是對李道禪一躬身。二人算是達成了約定。


    此時斷劍山上想起哭聲,李道禪說道:“一刀,聽見了嗎?生前無人知,死後也有萬人為你哭。”


    眾人來到山頂之上,李道禪與其他墨甲軍將一刀的棺材放進墓穴之中。看著棺材良久,他一抬手。他人便將棺材埋了起來。


    此時鑄炎有走了過來,說道:“少俠放心,等過了今日,我等會給這位英雄蓋一座石頭墳,立一塊碑。”


    李道禪看著鑄炎,說道:“適才小爺答應的事情,小爺一定會辦到的。”


    “多謝少俠。”


    而在石洞之內,張淳風手裏拿著酒壺,在麵前一倒,說道:“癡兒啊,為師當年不該教你喝酒,也不該教你練武,你可怨為師?”


    他這般說著,眼前出現了一刀兒時的模樣,那個流著鼻涕,跟在他身後的小乞丐,如今卻已經躺在黃土之中。


    “不用著急,為師想來不久也能跟你見麵了。到時候,你我師徒二人再好好喝一壺。”張淳風微微一笑。


    說到酒,李道禪此時手裏也拿著一壺,他倒了三杯,說道:“一刀,這第一杯,我敬你。”


    說著然後倒在地上。


    “第二杯,我陪你喝。”說著拿起第二杯,仰頭喝完。


    最後舉起最後一杯,遲遲未動,良久無言。


    “老大,這第三杯是做什麽的?”陳盡仇問道。


    李道禪輕聲說道:“第三杯自然是給一刀送行的。這一杯之後,日後便隻有你和我了。”


    “那我也要給一刀送行。”說著,陳盡仇也倒了一杯,拿在手中。


    “一刀,到了那邊,沒有我和盡仇,千萬不要再創什麽禍,真的要闖禍了,可在沒人幫你了。”


    陳盡仇聽李道禪這麽一說,然後笑了一下,說道:“老大,你交代一刀這件事,恐怕是白交代了。”


    “哈哈哈,說的也是,不說啦不說啦。”李道禪說罷將杯中的酒倒了一半,喝了一半。而陳盡仇亦是如此。


    李道禪吩咐墨甲軍讓將邪族人離開,他則要和一刀帶上一會。或許過了今日,他日後還能否回來又是一說。


    站在山頭,望向遠處,好在這裏的風景還不錯,李道禪笑道:“一刀,這麽好的一塊風水寶地,倒是便宜你了。”


    而陳盡仇沉默不語,他抓了一把黃土,灑在一刀的墓上。


    雖然一人躺在黃土之中,二人站在一旁,但如同往日一般,兄弟三人,還是一起。隻是原本那個總是呼呼大睡的人,現在真的已經長睡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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