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營帳,莊棹一直等在帳篷門口,坐在小馬紮上腦袋一點一點的,臉上都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


    至於楚孟渝,沒人管她,也不知道她是回去睡覺了,還是自己跑出去了,反正不見人影。


    不過在營地裏亂跑,很容易就被當做刺客一起抓了。


    蚊子嗡嗡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莊棹抬手就往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蚊子沒打到,倒是把自己打清醒了。


    抬頭一看,便見郡王回來了,後麵還有小主子和阿春。


    莊棹麵露喜色,連忙跑了過去。


    “兩位主子!”


    走在最前麵的是謝靈玉,莊棹連忙停下腳步讓開在旁邊,躬著身體行禮。


    謝靈玉沒多說什麽,隻是平靜地從莊棹麵前走過。


    雖然沒被郡王搭理,不過這次也沒被郡王踩臉!莊棹心裏美滋滋地想著。


    等謝靈玉走過之後,莊棹又高高興興地跑到阿春旁邊,看著坐在阿春肩膀上的楚央央,又開始操心道:“小姐,您可扶穩了,別摔了!”


    楚央央拍了拍阿春,阿春會意,蹲下身把楚央央放下來。


    莊棹這才看到楚央央這半身泥巴灰塵,簡直跟隻小花貓似的。


    “小主子,您這是去泥巴裏滾了一圈嗎?”


    楚央央鼓了鼓臉,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有熱水嗎,我要洗洗!”


    “有的有的,早就準備好了,小的這就去給小姐提!”


    說罷,莊棹就拉著阿春忙活去了。


    ……


    忙忙碌碌了一晚上,謝靈玉和楚央央都成了傷員病號。


    謝靈玉的傷口反複崩開,渾身也燒得滾燙,嚇得楚央央連忙喊莊棹去叫大夫來。


    楚央央也受了傷,腦袋後麵因為被從樹上落下的刺客砸到,也鼓起一個包,隻是她忍痛能力很高,所以一直沒覺得什麽。


    最後還是謝靈玉摸她腦袋的時候發現的。


    於是兩人便成了病友,都老老實實地趴床上,被特意跑了一趟的華大夫訓得狗血淋頭的。


    謝靈玉顯然和華大夫也相性不合,在被華大夫教訓傷口化膿以後,謝靈玉趴在床鋪上黑著臉,目光不善地看著華大夫:


    “臭老頭。”


    華大夫眼睛一瞪,麵容顯得更凶了:“我才四十!!!”


    楚央央在旁邊都嚇得腦袋一縮,原來華大夫不喜歡被人喊做老頭啊……


    眼見謝靈玉和華大夫就要吵起來了,楚央央連忙過去拉架。


    “華大夫你別生氣,我來幫你教訓他!”


    楚央央多少帶點私人恩怨,昨晚謝靈玉氣哭她的事情,她可還記得呢!


    楚央央拿起手邊的洗幹淨的布巾,“啪”的一聲就摔在謝靈玉慘不忍睹的後背。


    謝靈玉痛得額頭冷汗都出來了,他回頭凶狠地看向楚央央。


    楚央央硬著頭皮教訓他:“做人要有禮貌!他是為了你的傷好!”


    “不要對每個人都凶巴巴的,謝瀾之說你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沒朋友!”


    謝靈玉臉色又是一臭,楚央央立刻又縮回了華大夫的背後,一邊扶著額頭嚷嚷道:“大夫,我頭疼。”


    華大夫看了謝靈玉一眼,從謝靈玉參軍征戰開始,他就經常負責為謝靈玉治傷,知曉這位郡王脾氣差,又不聽管教,就連麵對將軍,郡王都不會有所收斂。


    但沒想到這會兒被一個小姑娘教訓了,倒是自己轉過臉生悶氣去了,連一句重話都沒說。


    華大夫給謝靈玉和楚央央都換好藥,開了方子以後,又對楚央央說道:“你先把傷養好再去我那邊幫忙,昨日給你的兩本書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背完。”


    “可是華大夫,我……”


    不識字啊。


    不過華大夫並沒有給楚央央繼續解釋地機會,而是還記掛著其他傷員,背著藥箱急匆匆地就走了。


    營帳裏沒了旁人,隻剩下楚央央和謝靈玉大眼瞪小眼的。


    外麵天際都泛起了白色,謝靈玉拍了拍旁邊空出的床位,道:“趕緊過來睡覺了。”


    方才已經報複完謝靈玉,楚央央昨晚的氣也消了,她本就不太記仇,見謝靈玉這會兒邀她一起睡覺,高興地蹬了鞋襪,然後趴到床鋪上。


    他們一個傷在後背,一個傷在腦袋後麵,這兩天都隻能趴著睡了。


    楚央央悶聲道:“謝靈玉,伱不覺得我們現在很像王八嗎?”


    謝靈玉輕笑一聲,接話道:“是啊,小王八。”


    楚央央:“大王八!”


    明明他們兩人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但卻因為各種原因,還時常流露出一點小孩子氣來。


    楚央央雖然是妖怪,卻知道要怎麽當一個好人。謝靈玉雖然暴戾又不近人情,但從不虛與委蛇。


    他們的內心像是有兩半,一半純黑,一半純白。


    楚央央趴在軟枕上,對謝靈玉眨了眨眼睛,嬌聲抱怨道:“謝靈玉,我熱,睡不著。”


    謝靈玉眯著眼睛睨了她一眼,再銳利的性子都要被楚央央這個小作精磨得差不多了,他說道:“去莊棹那裏拿扇子,我給你扇。”


    “好!下次我再給你扇。”


    “不指望。”因為楚央央入睡永遠比他快。


    另一邊,一夜無眠地還有謝瀾之。


    活捉了幾個刺客,由謝瀾之親自審問,最後那幾個刺客也差不多招完了。


    穀雨端來清水給謝瀾之把手上的血汙都洗幹淨,謝瀾之報了幾個人名,讓穀雨去把這些營中叛徒都處理了。


    這些刺客能知道營地的位置,還能混進來,都是那幾個叛徒幫的忙。


    營地的位置暴露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過好在他們也要繼續啟程了。


    不過比起這些事情,剛從那幾個刺客口中得知的另一個情報,讓他有點在意。


    月國大公主,楚孟萱。


    曾經以驚人的才華和美貌而聞名,若非她是女兒身,月國君主恐怕連太子之位都想給她。而月國王宮被攻破之後,楚孟萱便下落不明。


    那些刺客是月國餘黨的手下,他們還以為楚孟萱是被月國抓住做了俘虜,但沒想到楚孟萱竟然不在元國的俘虜營中。


    讓謝瀾之覺得奇怪的就是,就算楚孟萱聞名諸國,但說白了也隻是個公主。


    根本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地來冒險潛入敵軍營地救她。


    除了楚孟萱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價值。


    就為了問出這事,謝瀾之在這刑房裏折磨了這些刺客一夜,不過好在辛苦也沒白費,有一個人開了口:


    “大人說,大公主……大公主身上有月國寶藏的鑰匙……”


    至於其他的,就一點都沒問出來了,謝瀾之也信他們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了,所以最後叫人給了他們一個痛快。


    月國寶藏。


    謝瀾之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他接過手下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一邊走出刑房。


    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照得他臉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咳咳……”謝瀾之咳嗽了幾聲,胸腔氣血翻湧,他身體本就很弱,在刑房待了一夜,確實有些精力不足。


    本想直接去找楚央央和秋若打聽打聽關於月國寶藏的事情,但他還是更惜命,打算休息足了再去。


    結果又來了人稟報。


    “公子,抓到一個可能是細作的女人。”


    ……


    日曬三竿。


    睡在床鋪外側楚央央被透進來的光照醒,因為睡覺時出了汗,所以額前的頭發都雜亂無章的。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半眯著眼睛,嬌氣地打了個哈欠,後麵伸出來的尾巴輕輕擺動了兩下,尾巴尖更是調皮地來回擺動。


    比起會被人一眼發現的貓耳朵,貓尾巴藏在衣服下麵不會那麽輕易被別人發現。


    這是楚央央第一次睡覺的時候露出尾巴,因為她潛意識裏裏覺得睡在謝靈玉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放肆一點也沒關係。


    楚央央看著還趴在軟枕上睡覺的謝靈玉,本想叫醒他吃飯的,但是看到謝靈玉睡夢中還微微蹙著的眉頭,楚央央決定還是讓他最睡會兒好了。


    畢竟凡人那麽脆弱,不像他們妖怪受了傷舔舔就好了。


    楚央央坐在謝靈玉邊,拿起昨晚謝靈玉給她扇扇的蒲扇,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謝靈玉扇涼。


    “我都給你扇扇了,你下次要是再敢凶我,我一定先咬死你!”楚央央嘴裏小聲嘟囔著,但手裏動作不停,還擔心地想扯開被子看了看謝靈玉後背上的傷。


    然而才伏下身,本該睡熟的謝靈玉猛地睜開眼睛,然後伸手勾住楚央央的脖子,把她壓向自己。


    “你幹……啊啊啊你咬我做什麽!你是狗嗎!”


    謝靈玉一口咬在楚央央細膩白皙的側頸上,本來想著要不咬破好了,但還是心軟忍住了,收著力道咬了一下,留下兩排牙印。


    謝靈玉在楚央央氣急敗壞地大叫聲裏鬆開她,滿意地看著她側頸上的牙印。


    心思微動,又忍不住湊上去,伸出舌尖,舔了兩下。


    敏感的楚央央嘴中嬌喘一聲,原本愜意搖擺地尾巴此刻都豎了起來。


    “教你怎麽咬人,以後用力咬破這裏才能把人咬死。”謝靈玉壓在楚央央的耳邊,聲音低啞,仿佛編織了一個充滿危險的蠱惑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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