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馬賊五人隊的引領下,順著封戈特意留下的記號,在第二天傍晚時分,郭默一行終於見到了封戈。


    這裏已經離蒙古的疆域很近了,遠離了銀州,距離最近的西夏城池,就是向東南兩百裏處的平州。


    可惜,平州早在去年已經被蒙古人占領了,現在還駐紮著一個蒙古人的千人隊。


    “二師兄——”


    見到眼前的郭默,封戈哭著就跪了下來。


    “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了?給我說說現在是什麽情況?”


    原來,封戈給郭默情報之後,知道陳玄風即將遭遇怎樣的危機,即便是搭上自己這三百多名馬賊,估計也於事無補。


    可惜,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袍澤去送死啊。


    於是,封戈留下一個五人隊等候郭默,同時也方便給他帶隊。


    而自己卻義無反顧地,帶著三百餘馬賊,向著陳玄風的方向而去。


    陳玄風帶領的四百燕王護衛軍,早已跟貼木哥的一萬蒙古鐵騎交上手了,此時正被貼木哥親率兩千蒙古鐵騎,追得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騎兵,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所有人,不用追得太緊,隔開一箭之地,跟著他們就行。”


    貼木哥也是來勁了,這對方的人還沒碰著呢,自己這邊先損失了五六百人馬。


    貼木哥從軍這麽多年,還沒吃過這樣的虧呢。


    趙成宇看著對方不緊不慢地在後邊吊著,心中就感到不妙。


    “陳都統,咱們放慢馬速,得打上一仗,要不然最多再跑出五十裏,咱們戰馬耐力差的特點就暴露無疑了。”


    陳玄風眉頭緊鎖,他是在蒙古大漠待過很多年的人,深深地知道蒙古馬的特性。


    要是真等自己這邊因為馬力不行,被對方大隊騎兵趕上,那將是滅頂之災。


    可如果現在回身一戰,即便對方隻追來了兩千鐵騎,也不是自己這四百人能應付得了的。


    “趙副將,先放慢馬速,齊射兩輪看看效果,如果實在不行,就衝殺一次。不可戀戰,一次鑿穿就轉向南去。”


    沒功夫讓陳玄風猶豫不決,兩害相權取其輕,作為護衛軍主將,關鍵時刻該有的責任還得自己來承擔。


    “全體都有,放慢馬速,待蒙古人進入一箭之地,兩輪齊射——”


    趙成宇大聲發號施令,自己卻有意無意地留在隊伍的最後邊。


    陳玄風看在眼裏,也放慢自己的馬速,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眨眼間,貼木哥的兩千鐵騎就到了。


    “嗯,前邊的騎兵怎麽速度放慢了?是跑不動了嗎?”


    貼木哥還沒想明白呢,突然,迎麵就過來了四百多支利箭,依然是射馬不射人。


    可惜,現在隻有兩千鐵騎,還是分散式前進,真正進入一箭之地的,也就三四百騎。


    這一輪箭雨過去,隻射中了幾十匹戰馬,倒地的有二三十匹,剩下的蒙古鐵騎依然保持著追蹤的速度。


    護衛軍已經來不及發第二輪齊射了。


    “全體都有,收弓,上斬馬刀,兄弟們都坐穩當了,就算是死,也讓戰馬把自己的屍首馱回去——”


    這次陳玄風發話了,他也看出情勢的危急。


    好一個陳玄風,兩腿夾緊戰馬,雙手各持一把斬馬刀,兩相平端,大喝一聲就衝向了後邊的蒙古鐵騎。


    “兄弟們,成鋒失陣型,隨我來——”


    趙成宇也大吼一聲,手中大槍一擺,帶領四百名燕王護衛軍,緊跟著陳玄風就殺了過去。


    這是兩隊人相向對衝,那還不快嗎?


    真是眨眼就到了眼前,蒙古鐵騎趕忙揮動手中的彎刀,準備迎戰。


    可惜,這四百護衛軍,拿的都是百煉的斬馬刀。


    一刀下去,力氣大的人馬俱毀,差一點兒的,也能劈開對方的彎刀。


    陳玄風更狠,平端兩把斬馬刀,那就是覆蓋了將近兩丈的寬度,縱馬向前,蒙古鐵騎就像下餃子一樣,紛紛從馬上掉落。


    兩千蒙古鐵騎,隊伍的長度也不過半裏多地,又是相向對衝,盞茶功夫,陳玄風就殺了個對穿。


    回頭看了下,趙成宇帶著護衛隊,已衝過了一半,不過蒙古鐵騎已經反應過來了。


    本來衝在最前邊的那些蒙古騎兵,已經有組織地調轉馬頭,想從後邊對這四百人進行包圍。


    “殺——”


    陳玄風也調轉馬頭,揮動兩把斬馬刀,左右開弓,再次殺進蒙古騎兵的隊伍。


    “那個殺神又回來了——”


    蒙古軍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


    就剛剛陳玄風那次對穿,將近有百十名蒙古鐵騎,死在了他的斬馬刀下,基本上都是被攔腰斬斷,或者斬斷了胸骨。


    有的企圖低頭躲避的,甚至直接被削去了六陽魁首。


    “畢力骨,咱們兩個去斬了此人。”


    兩千蒙古鐵騎,自然有兩個千夫長,看到陳玄風如此暴虐,頓時氣炸連肝肺,挫碎口中牙。


    兩個千夫長,顧不得指揮隊伍,穿過馬群,一左一右就向著陳玄風圍來。


    “找死——”


    正殺得眼紅的陳玄風,看到兩名千夫長裝束的蒙古將領,揮動彎刀向自己殺來。


    頓時就來了精神,正擔心找不到你們領頭的呢,竟然自己找上門來?


    這不是老虎嘴上拔胡子——找死嗎?


    “力劈華山”左右各一式,都用不著更精妙的招數,兩名千夫長連刀帶馬都被劈為兩半。


    “哎,學不會郭兄弟那樣的‘左右互搏’之術,還是差上許多,左手劈的這個千夫長,就沒有右手劈的那樣均勻。”


    好嘛,這位老兄還對自己的“手藝”,不是太滿意。


    就這一下,把周圍的蒙古鐵騎都給鎮住了。


    那兩個可是他們的千夫長啊,那也算是勇冠三軍之輩,不是隨隨便便什麽蝦兵蟹將。


    怎麽到這位麵前,連一個照麵都沒能過去,就雙雙斃命了?


    這時,趙成宇帶著護衛軍,已經殺到了眼前。


    “趙副將,你帶著兄弟們先退,老子來斷後——”


    趙成宇也沒推辭,一槍挑落一名蒙古騎兵,帶著隊伍就向南邊殺去。


    陳玄風繼續揮動兩把斬馬刀,不斷地砍殺著,護衛軍大部已經脫離了蒙古鐵騎,向南而去。


    但是,陳玄風目測離去的護衛軍,大體上少了幾十人,他更知道有些人即便是跟著衝過去了,也有可能是戰馬馱著的屍體。


    “啊——”


    看到自己的袍澤身死,尤其這些還都是跟著自己出來的,整天一個鍋裏攪馬勺的兄弟們。


    為了拖延蒙古軍的追擊,陳玄風狀如瘋虎,兩把斬馬刀就像閻王帖一樣,挨著就死、碰著就亡。


    “拉開距離,用亂箭射死此人——”


    在不遠處觀戰的貼木哥,也被陳玄風的氣勢給嚇住了。


    哪裏來的如此狂暴之徒?


    這樣的人不用說多,隻要來個十個八個,自己這一萬蒙古鐵騎也白給啊。


    貼木哥特意用蒙古語大叫著,發號施令。


    可惜,他麵對的是陳玄風,這個在蒙古大漠待了那麽多年的人,又怎麽會聽不懂這麽簡單的蒙古語呢?


    沒等蒙古兵後撤呢,陳玄風一轉馬頭,又殺進了圍在南邊的蒙古騎兵,再次跟蒙古人混戰在一起,使得那些端起弓箭的蒙古兵,也無從下手。


    又接連斬殺了幾十名蒙古騎兵,眼看到遠處揚起了煙塵,想是蒙古的大隊騎兵要到了。


    陳玄風也不再戀戰,憋著一口氣,猛殺一陣,再次斬落十幾名蒙古騎兵之後,奔著正南方就下去了。


    還順走了蒙古人的兩匹空馬,他感到自己胯下的戰馬,恐怕已經無力再堅持下去了。


    果然沒跑出兩裏地去,陳玄風的戰馬就一頭栽倒在地。


    幸虧他早有準備,空中一個騰身,騎坐在其中一匹蒙古馬上。


    “老夥計,老陳多謝你了,也對不住你了。”


    默念了兩句,陳玄風不敢再耽擱,繼續向南而去。


    “貼木哥汗,您沒事吧?”


    被留在後方統領蒙古鐵騎的副將察兒都,一帶韁繩來到貼木哥馬前,發現貼木哥自己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位耿直的蒙古漢子,還是被周遭的慘烈給驚呆了。


    幾乎都是蒙古騎兵的屍體和戰馬的屍體,察兒都也算久經戰陣之人,卻從來也沒見過,同時有這麽大比例的戰馬被分屍的。


    “清點一下人數——”


    本來,貼木哥是想下令繼續追擊的,但是看到周圍那些麵露駭色的士兵,和風塵仆仆趕來的察兒都,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速不台,你也受傷了?”


    這時候,貼木哥才發現,在自己旁邊不遠的速不台,左臂已經不翼而飛。


    簡單的包紮之後,還時不時有鮮血滲出,整個人疼得臉色煞白,在馬背上坐著,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稟...稟貼木哥汗,末將剛才不慎,被那人一刀斬斷了左臂。”


    又是陳玄風的傑作,打過速不台一次埋伏,他這張臉被陳玄風記住了,隻是可惜隻留下對方一條左臂。


    “貼木哥汗,我們找到了三十多把那些人用的刀,這些還算是完好的,還有一些已經不能使用了。”


    這時候,打掃完戰場的人,手裏拿著幾把斬馬刀過來。


    貼木哥接過其中一把,仔細端詳。


    “方才這些騎兵,搞不好就是宋人。”


    “宋人?貼木哥汗,怎麽可能是宋人?他們跟咱們還是結盟狀態,離的又那麽遠,再說了,他們有這麽勇猛的騎兵嗎?”


    察兒都有些不解,對於大宋,大家的印象始終是“南人羸弱,安於享受”。


    那是個沒有戰馬來源的國度,他們怎麽可能訓練出這麽勇猛的騎兵?


    “應該錯不了,這樣的刀,叫做‘斬馬刀’,多年之前本汗就見過。那還金刀駙馬的弟弟,郭默設計並打造出來的,當時軍中的封戈和葉瞿用的都是斬馬刀。”


    “沒曾想,這個郭默現在竟然成了大宋的‘燕王’殿下,能大量配置這種斬馬刀的,說不定就是他的‘燕王護衛軍’.....”


    貼木哥撫摸著手中的斬馬刀,對於武將而言,戰馬和兵器無疑格外有吸引力。


    當年他第一次見到斬馬刀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種兵器。


    可惜據說打造起來難度很大,自己跟郭靖、郭默兄弟也不算太熟,就沒好意思開口索要,倒是見哲別那裏也有一把。


    “貼木哥汗,傷亡數量統計出來了,陣亡了七百五十名蒙古勇士,隻看到敵人五十四具屍首......”


    “哈哈哈——正麵交鋒,一比十幾的戰損,我大蒙古鐵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堪了?”


    貼木哥笑的有些苦澀,腦海中滿是剛才陳玄風虐殺的情景,死在那個殺神手裏的,至少也有兩三百人吧?


    他從蒙古帶過來的一萬蒙古鐵騎,再加上速不台的六七百敗兵,現在總共也隻剩下九千出頭,還有幾百名不同程度的傷兵。


    “速不台,你帶著所有受傷的蒙古勇士,先行回平州城養傷吧。”


    “察兒都,重新給我分出兩千蒙古鐵騎,還是本汗先行一步,你帶領剩下的人馬跟上。”


    “貼木哥汗,讓末將領人在前邊去追吧,您老人家在後邊督隊就行。”


    這次察兒都沒有聽貼木哥的命令,而是單膝跪地,請求由自己帶隊先行。


    察兒都今年二十九歲,從十四歲開始就跟著貼木哥汗了,那時候還是貼木哥的親兵。


    自己隻是個孤兒,一身本領都是在軍中學會的,對察兒都來講,貼木哥汗不僅僅是可汗,更是亦師亦父般的存在。


    眼見著這位戰無不勝的貼木哥汗,一日之內竟然連連受挫,察兒都比誰的心裏都不好受。


    看著察兒都那堅定的眼神,甚至還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貼木哥猶豫了一下,就沒有再堅持。


    “好吧,那你就點起三千鐵騎先行,離遠點兒沒關係,別跟丟就行,我帶著剩下的五千多人馬,隨後就到。”


    貼木哥心裏很清楚,整個西夏戰局,恐怕半年內不會再增兵過來了。


    原本打算著,西夏疆域內已經有的三四萬人馬,再加上速不台的兩萬人,和自己帶著的一萬蒙古鐵騎。


    利用這六七萬人馬,再差也能在半年之內,把西夏最西邊剩下的三座城池給拿下。


    沒想到,自己還沒到呢,速不台幾乎全軍覆沒。


    自己到了才一天時間,也戰鬥減員一兩千人。


    貼木哥是一個穩重的人,骨子裏也難免謹小慎微,他曾經在兩年前,向自己的兄長,成吉思汗鐵木真提出過建議。


    務必爭取到大宋的聯盟,那樣就能拖住金國,隻要金國不插手,蒙古鐵騎徹底覆滅西夏也就三兩年的事情。


    沒想到,蒙古軍剛進西夏,金國軍也開進來了,最多的時候高達十萬人。


    雖然金國和西夏軍的戰力差了些,一年多的時間,不足十萬的蒙古鐵騎,硬是打的二十五萬夏金聯軍,丟盔棄甲、接連後退。


    蒙古軍也一舉占領了西夏北部、西部大片土地,為此也付出了近兩萬名蒙古勇士的性命。


    金國人的作為,徹底惹惱了成吉思汗。


    才有了今年開春後,暫時維持西夏現狀,讓木華黎調大軍全線進攻金國的舉動。


    兩線作戰,兵家大忌,何況貼木哥始終覺得,蒙古準備的還是不夠充分。


    現在又看到這疑似大宋的騎兵出現在這裏,更有可能,還是這兩年聲名鶴起的“燕王”郭默的部屬。


    你讓貼木哥的心情怎能輕鬆得了?


    同時麵對西夏和金國,已經打的有些吃力,如果大宋再加進來呢?


    “速不台,你順道命人將這裏的情況,詳細地上報給成吉思汗,把這些斬馬刀,也一並給大汗送去吧。”


    ......


    “二師兄,陳都統率領護衛軍的兄弟們,就被圍在前邊的那座山上。蒙古軍有七八千人馬,我看山上的弟兄們,最多有兩百多人。”


    封戈的話,越說越低,他這三百馬賊,畢竟也是燕王護衛隊出來的,他更清楚陳玄風是帶著五百護衛軍離開的洛陽。


    除了外派出去執行任務的,至少還要有四百餘人才對,現在看來已經損失了一百多人了。


    “他們應該已經被圍困一天時間了,我看到陳都統每隔幾個時辰,就親自衝擊蒙古大營一次,每次都能殺傷上百名蒙古兵。”


    “不過,兩三次之後,蒙古人更加警覺了,根本就不讓他靠近,直接被蒙古人的箭雨射回去了。”


    郭默沒有說話,一邊聽著封戈的匯報,一邊在思索著該怎樣解救山上的人。


    這次不同於上次在太行山救人,上次對方隻有兩千來人,還是蒙金各半,互不統屬。


    現在八千名都是蒙古鐵騎,還有貼木哥這樣經驗豐富的人統領著。


    山上有兩百多護衛軍將士,山下封戈所部三百餘馬賊,自己劃拉了一路,也不過帶著四十多人過來,雙方的實力差的太多了。


    郭默遠遠地打量著前邊那座山,光禿禿的,山雖無名,卻不見得不高。


    郭默目測,至少應該有數百丈高度。


    蒙古軍半圓狀圍困著,不知道是不是山那邊無法逃走,要不然蒙古人怎麽沒分兵過去?


    “老四,你的馬賊營能空出多少匹戰馬來?”


    郭默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馬賊兵為了行動方便,都是一人雙馬,期間也多有繳獲,現在空出來的戰馬足有六百多匹,都能夠做到一人三馬了。”


    說到戰馬,封戈頗為得意,自從真正一人三馬的時候,他的馬賊兵再行動就很少出現傷亡。


    打不過就跑,還能比別人跑的更快,自然士兵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選出五百匹來,每匹戰馬身上綁滿幹草、破布、樹枝等易燃之物,盡量收集更多的火油,今夜咱們來個火馬踏敵營。”


    “啊,二師兄你要犧牲掉五百匹戰馬?”


    聽完郭默的話,封戈當然知道這個二師兄想做什麽。


    那可是五百匹戰馬啊,大宋向來沒有產馬的地方,都是通過對外購買的,這兩年雖然通過特殊渠道,從西夏和金國得到一些戰馬。


    但是,這畢竟是五百匹戰馬啊,而且能讓燕王護衛軍配備的,能是差的戰馬嗎?


    一下子犧牲五百匹,封戈的心,疼得在滴血。


    “臭小子,是人重要,還是馬重要?隻要有弟兄們在,再多再好的戰馬,也都能弄到手。”


    郭默跟封戈說這話的時候,身邊也有不少馬賊兄弟們在。


    他們都是護衛軍的袍澤,親耳聽到“燕王”殿下,為了救被圍在山上的護衛軍兄弟,毫不心疼地拿五百匹戰馬去犧牲。


    眾人的眼眶立馬就潮濕了,一個個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裏流下來。


    ......


    “陳都統,現在還活著的護衛軍兄弟,隻剩下兩百四十四名,其中十三人重傷,暫時不能參與廝殺,我們還丟失了六十七具兄弟的屍首......”


    趙成宇在陳玄風旁邊,低聲地匯報著。


    “趙副將,把我帶回來那兩匹蒙古馬殺了吧,讓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今晚咱們就得突圍出去。”


    “這個山頂我上去看了,要是我自己從後山下去完全沒問題,可是,要帶著大家一起走,絕對九死一生。”


    “山上沒有吃的,沒有水源,耽擱的越久,咱們的生機就越渺茫,好好吃一頓,夜裏殺個痛快。”


    陳玄風澹澹地說道,最後還從嘴角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過去這兩天,死在他手裏的蒙古兵,恐怕快有一千人了吧?


    連陳玄風自己,都殺的有些麻木了,但是每次揮動斬馬刀,身體裏莫名地就有一絲興奮。


    他喜歡看到敵人被斬掉頭顱,被攔腰斬斷,被開膛破肚......


    不是他弑殺,而是他知道他每多殺一個蒙古兵,自己的袍澤兄弟,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陳都統,您沒了戰馬,突圍的時候怎麽辦?要不就殺一匹吧,大家多少吃喝一口就行。”


    趙成宇有些猶豫,他是知道自己這頂頭上司的身份的,這是“燕王妃”的親師兄,從江湖上來講,更是武林前輩的存在。


    現在竟然為了兄弟們一口吃的,獻出自己的兩匹戰馬。


    “臭小子,就算沒有戰馬,三十裏之內你還能追的上老子嗎?再說了,殺敵的時候,老子就不會再搶一匹戰馬嗎?”


    “殺一匹馬夠誰吃的?兩匹都殺了,快執行命令去。”


    這還是陳玄風第一次在軍中罵人,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為了不給郭默惹事,自從跟在郭默身邊後,每天都在不斷告戒自己。


    趙成宇雖然被罵了,心裏卻暖暖的,樂嗬嗬地下去讓人殺馬了。


    此山就山腳處有片緩地,上升十幾丈之後,就陡然變得難行。


    白天裏,貼木哥也派人嚐試著進攻了兩次,都無功而返。


    對方隨隨便便滾下來一些石頭,就能給自己造成一定的損傷,而這麽大一個山,石頭那還不到處都是?


    當他派人仔仔細細把周圍探查過一遍後,知道眼前這座山沒有他路,隻能從上山的地方才能下山,而且山上沒有水源。


    貼木哥就放心了,何必再跟對方去拚命,圍困起來就行了,最多三五天,沒有水源隻有死路一條。


    當然,他也做好了對方隨時從上山衝下來的準備,在靠近大山那側的營寨,竟然狠心地砌了一道石牆。


    石牆有一人多高,就算是對方真衝下來了,短時間也無法越過這道牆,到時候攻守之勢異變,這是想徹底把山上那幾百人給困死啊?


    臘月初三,有風無月。


    方圓十數裏有著雙方八九千人馬,一切卻靜悄悄的。


    二更天已過,天空中毫無征兆地,竟然下起了小雪。


    好在是小雪,零零星星的,還沒來得及落下,就已經被風吹走了。


    “蓉兒,一會兒你一定要緊跟著我,不能自己私自亂跑。這把‘赤霄劍’你先拿去用吧,這種場合比那的‘紫薇軟劍’好用,我有一把鐵槍就行。”


    郭默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叮囑黃蓉了,雖然知道她現在也是一流級別的大高手,連陳玄風都不是她的對手,卻總不免擔心她有危險。


    黃蓉也不再反駁他,反正自己怎麽說,郭默還是這樣沒完沒了的,她也隻好再次“享受”這份嘮叨吧。


    “二師兄,馬上三更天了,五百匹戰馬已經準備好,集中擺放在下山通道方向,蒙軍主營的位置。”


    封戈進來稟告道。


    “老四,五百匹火馬衝營之後,你帶領兄弟們,在外圍不停的放火箭,同時射殺逃跑的蒙軍。”


    “待山上人往下衝時,你再帶領兄弟們上前去接應,注意控製傷亡,你小子自己也小心點兒。”


    對眼前這個四師弟,郭默也越來越滿意,比起之前的陸冠英,或者陳玄風,封戈對軍中的事務更加熟悉。


    封戈更是珍惜在二師兄身邊的機會,一有空閑就向二師兄請教武藝。


    針對封戈的特點,郭默將“易筋鍛骨篇”傳給了他,現在的封戈對“大漠七式”的修煉,僅在大師傅、四師傅和七師傅之下。


    已經超越了五師傅和六師傅,跟二師傅、三師傅一起,修煉到了第五層“雁過留聲”,放到江湖上,也勉強算是二流好手了。


    蒙古軍的大營,夜間該有的戒備一應俱全,隻是更多的是針對山上的防禦。


    沒想到三更時候,一陣陣戰馬的嘶吼聲傳來,還沒等大家弄明白怎麽回事呢,就已經有戰馬衝進了大營。


    戰馬渾身著火啊,在疼死之前,指定會拚命折騰。


    七八千人的營地,也沒有多大的縱深,發狂的火馬一個衝鋒就過去了,蒙古的營寨被衝擊的七零八落,一些帳篷也被點燃了。


    半夜驚醒的蒙古兵,急忙尋找自己的兵器和馬匹,也有些倒黴的被火馬給直接撞死的。


    本來一走一過,造成的傷害還不算太大,可是偏偏另一側被蒙古人砌了一道石牆。


    火馬跑到石牆下,就直接掉頭,有的從原路返回,有更多的分向左右而去,這一下整個蒙古大營再次遭受火馬的洗禮。


    在次過程中,有一部分火馬已經頂不住了,倒地而亡。


    身上的大火卻沒有熄滅,燃燒著戰馬的屍體,反而燒的更旺。


    火馬倒地又沒什麽規則,有倒在空地的,有倒在帳篷裏的,有倒在馬圈裏的,也有倒在輜重營的。


    整個蒙古大營亂作一團,根本就不知道該去哪裏救火。


    而守在外圍的封戈所部,開始不停地射出火箭,集中點著了靠在外側這一排營帳,就像給蒙古人設置了一道烈火防線。


    “貼木哥汗,大事不好,有人前來劫營——”


    察兒都衝進了貼木哥的營寨,已經讓人把貼木哥的戰馬牽過來,就等在營寨外。


    “是什麽人來劫營?”


    外邊那麽大的動靜,貼木哥早已經醒來了,作為一軍之帥,該有的冷靜還是要有的。


    “稟貼木哥汗,末將...末將也不知道,隻是看到有很多著了火的戰馬衝進了大營,外邊還有人在不停放火箭,現在整個大營已經亂了。”


    察兒都顧不得別的,示意兩名親兵,上前去攙扶起貼木哥就往外走。


    “放開本汗,我自己會走。”


    貼木哥一把推開兩名親兵,伸手摘下自己的彎刀,來到帳篷外邊。


    “蒙古的勇士們,不用管那些營帳,殺掉那些火馬,全軍集合——”


    貼木哥剛剛發完號令,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大喊道。


    “是大漠來的貼木哥汗嗎?”


    “數年不見,別來無恙?既然來了,就永遠留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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