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蓉這樣說,郭默有些無語。


    當著嶽母馮衡的麵,郭默也不好說什麽,隻是覺得這個“玩笑”開的,有些不是時候。


    意外的是,李莫愁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反而有些羞澀地站在黃蓉的身後,一身月白色道裝的襯托下,平添了幾分異樣的風采。


    原來,李莫愁已經在桃花島上,住了一個多月了,跟郭默離開去牛家村,幾乎是前後腳。


    縱然因為姐妹情深,多日不見才過來找大姐黃蓉的,而更主要的原因,卻是跟老三慕容嫣當年的遭遇一樣。


    逃婚——


    一個無奈卻也彰顯力量的舉動,沒想到會出現在李莫愁的身上。


    作為史彌遠的義女,李莫愁的婚嫁,自然也需要史彌遠來做主。


    幾年前,為了拉攏嶄露頭角的郭默,史彌遠曾有意讓李莫愁去接近郭默。


    不曾想,李莫愁離家之後,竟然一去近三年沒有回來,回來之後反倒是一身道裝打扮,已經做了女冠。


    李莫愁自幼長在史府,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外出學藝去了,但她的美貌卻早已在一定的圈子裏流傳。


    史嵩之,字子申、號野樂,是史彌遠堂兄史彌忠的兒子。


    小時候,就風流倜儻、出類拔萃。


    在嘉定十三年,史嵩之考取進士功名後,史彌遠就把他安排到戰略重鎮襄陽城裏當戶曹。


    後因史嵩之組織改造屯田有功,受到提升,現如今已經晉升為從四品的吏部侍郎,在薛極的手下做事。


    史嵩之比李莫愁大了十歲,已經步入而立之年,成婚多年卻未有所出。


    在臨安任職之後,就跟史相府多了走動,自然就有機會碰到李莫愁。


    一見之下,驚為天人。


    問了史相府的管家,才知道這名女冠,竟是聞名已久的李莫愁。


    史嵩之在史彌遠的子侄輩裏,也算是出類拔萃的,頗得史彌遠的器重。


    史嵩之就借著拜年的時機,委婉地向叔父提出,自己有意迎娶李莫愁過門。


    郭默是燕王殿下的身份,早已天下皆知,史彌遠也徹底失去了拉攏郭默的心思和意義。


    況且,他現在已經跟太子趙竑搭上線,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結為了政治聯盟。


    而郭默,就是他們在大宋境內,最強大的對手。


    無需拉攏郭默,那麽李莫愁的價值就大打折扣,再加上史彌遠已經對李莫愁產生了猜疑。


    再讓此女留在自己的身邊,恐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侄子史嵩之求娶李莫愁,恰逢其時,史彌遠當然沒有拒絕他的理由。


    過了正月十五,李莫愁才知道的這個消息,居然在自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義父就將自己許配給了他的侄子?


    帶給李莫愁的,不僅僅是震驚,更多的是欺瞞和心寒。


    是因為自己隻是一個義女嗎?


    還是說,那麽多年的父女情深,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


    突然,李莫愁覺得自己好傻,好天真。


    在不久之前,自己還想著如何在義父和郭默之間,尋找一個最好的切入點,想要盡可能去化解雙方的矛盾。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今天這樣的一個結局。


    好在李莫愁並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子,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一把好手,豈能被世俗的婚約枷鎖束縛?


    當天就跟史彌遠大吵了一架,揚言自此之後,再也不會踏進史相府半步,就含憤而去。


    等出了史相府,李莫愁才感到,天大地大,似乎除了終南山那個古墓,再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走在臨安的街頭,穿紅著綠的男男女女,還沉浸在節日的氣氛裏。


    昨日元夕,未盡興的商家,今晚還會繼續安排煙花和燈展。


    李莫愁漫無目的地走著,鬼使神差地,又一次來到了燕王府的門前。


    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本想打著找大姐黃蓉的名義進去看看,也順便能見見那個人。


    隻是,每一次到了最後,她都沒有勇氣去敲開那兩扇緊閉的大門。


    “莫愁姑娘?還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來找燕王的嗎?”


    正在徘徊的李莫愁,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是吏部尚書薛極到了。


    郭默他們悄悄離開了臨安,薛極作為燕王府的右長史,依照郭默的囑托每隔十日,便會到燕王府來一趟。


    跟老程珌和南希仁碰麵一次,交換一下近來的信息和安排,順便將重要的事情整理出來,並派人給郭默送去。


    今天,是過年大休後的第一天,老薛極忙完了吏部的事情,剛到燕王府門前,就碰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李莫愁。


    “莫愁見過薛伯父,莫愁是來找大姐的。”


    在史相府中,薛極不止一次見過李莫愁,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知道她跟燕王妃黃蓉的關係,更想起了老程珌,曾經跟他提起過的一件事情。


    薛極看了看,周圍時不時有過往的行人,就將李莫愁帶到了燕王府的門房。


    “莫愁姑娘,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老夫也知道你跟燕王妃的關係。實不相瞞,燕王和燕王妃,他們在年前就離開臨安到桃花島去了。”


    “不過,此事莫愁姑娘知道便好,切勿對外聲張。真有要事,姑娘可直接到桃花島去找他們。”


    拋開史彌遠這層關係不講,薛極還是挺看好李莫愁這個人的。


    身材長相自不必說,一身功夫,配上咱們燕王殿下,那也算是相得益彰啊。


    當然,久在官場的老薛極,難免也有他的小私心。


    如果李莫愁真的成為了燕王的人,史彌遠倒台之後,自己算是這位莫愁姑娘最熟悉的一位重臣了吧?


    就這樣,李莫愁又告別了薛極,在馬市買了匹馬代步,才趕到了桃花島。


    “大姐——”


    一路奔波且整日水米未進的李莫愁,見到黃蓉之後,竟然委屈地流下了眼淚。


    “二妹,你這是怎麽了?”


    出來的倉促,李莫愁隻穿著隨身的道服,連一件棉袍都沒有披上。


    春寒料峭的時節,一身月白,交相著“淩青閣”外的紅梅,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黃蓉擺了擺手,讓大丫鬟問芙,帶著伺候在旁邊的眾人都下去了,溫暖的“淩青閣”內,隻剩下黃蓉和李莫愁兩人。


    見兩旁沒人了,李莫愁再也繃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


    這幾年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期待,都換成了一曲悲聲。


    黃蓉也沒勸她,隻是輕輕地攬著李莫愁的脊背,讓她靠自己近一些,好好地哭一次。


    黃蓉也隻比李莫愁大了幾個月而已,也許是早早做了母親的緣故,顯得比李莫愁要成熟很多。


    而此時的李莫愁,在黃蓉的麵前,就像一個在外邊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


    哭罷多時,李莫愁掏出絲帕擦了擦眼淚,再次坐直了身子。


    “小妹讓大姐見笑了——”


    緩過來的李莫愁,也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居然跑到黃蓉麵前大哭了一場。


    黃蓉親自給李莫愁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的手中。


    “二妹說哪裏話來,我們既然是結義金蘭,自然就是親姐妹一樣的存在,做姐姐的又怎麽會笑話自己的妹妹?”


    黃蓉對李莫愁,以及慕容嫣的感情,都有些複雜。


    彼此的欣賞是有的,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兩名女子,或多或少都跟郭默產生了瓜葛。


    黃蓉則以她認為正確的方式,去處理幾個人之間的關係,才在中都的擂台之上,主動提出了與二人義結金蘭。


    隨後的相處,尤其跟李莫愁處的時間更長一些,這兩個從小沒有兄弟姐妹的女孩兒,真正地走在了一起,慢慢地成為“閨蜜”的存在。


    也許,如果當真沒有郭默這個男人,二人也會是一對好姐妹。


    平靜下來的李莫愁,就把自己在臨安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黃蓉講述了一遍。


    “大姐,我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就再不想回去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一副小女兒的嬌嗔狀,哪裏還有半點兒古墓派掌門人的風範?


    黃蓉聽完,也有些感慨,怎麽遇到的兩位妹妹,都是一樣的遭遇?


    同時,又有些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郭默這樣的男人。


    想到郭默,又看看眼前的李莫愁,黃蓉眼睛轉了轉,說道。


    “二妹啊,你我是金蘭姐妹,在姐姐這裏住多久都沒問題。不過,姐姐想知道,你願不願意換一個身份?”


    黃蓉拉著李莫愁的手,兩人就臉對臉坐著,問話的時候,黃蓉還一眼不眨地盯著李莫愁的眼睛。


    “換個身份?小妹沒明白大姐的意思?”


    見黃蓉說得這樣鄭重其事,李莫愁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低下了頭。


    “二妹,咱們姐妹認識時間不長,可我早已知道有你,想必你也早已知道我的存在。”


    “我們未曾謀麵之前,也算是神交已久,那都是因為一個男人。”


    果然,大姐真的要說那件事情嗎?


    李莫愁沒敢抬頭,心卻“嘣嘣”跳動的厲害,雙頰不免飛上了兩團紅暈。


    “沒錯,就是我的丈夫,默哥哥。我也知道妹妹心裏一直有他.”


    “大姐,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們成婚在前,小妹不該有什麽非分之想,從今往後再見到他.見到燕王殿下,我叫他‘姐夫’就是了。”


    李莫愁以為黃蓉挑理了,換作自己或許也會這樣,就直接打斷了黃蓉的話。


    有些話,大家心裏知道就好,真說出來了,恐怕今後連姐妹都沒得做了。


    “二妹,你聽姐姐把話說完。默哥哥的身份不一般,今後指不定會有多少女人的,姐姐又豈能一味阻攔?反而失了禮法。”


    “二妹樣貌人才,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又對默哥哥一往情深,實乃默哥哥的良配,姐姐又怎會將妹妹拒之門外呢?”


    黃蓉的話,說得雖然有些無奈,卻也是發自肺腑之言。


    “大姐,您怎麽說這樣的話,難道是他對你不好嗎?不可能啊,以小妹看來,他似乎對姐姐之外的女人都沒多看上一眼的。”


    “身份不一般?他不就是官家的義子,燕王殿下嗎?”


    黃蓉的話,的確讓李莫愁有些詫異,如果換作是自己,怎麽會願意跟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呢?


    “哎,罷了,二妹遲早也會知道的事情,之前因為你的身份特殊,一直也沒跟你說明白。”


    “其實,默哥哥不是官家認的什麽義子,他就是官家的親生兒子,隻是從小流落在外罷了。”


    “什麽?——”


    黃蓉這番話,倒是比方才的言語來得更加勁爆。


    “姐姐,此言當真,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會不會是搞錯了?”


    別說李莫愁,恐怕每一個人知道這件事,都會有所疑問的。


    “二妹無需猜疑,也不會有錯的。默哥哥的娘親,正是我的姨母,可惜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莫愁知道了郭默真正的身世,也就明白了此前為何會瞞著自己。


    畢竟,自己的義父史彌遠那是大宋的權相,而郭默竟然是官家唯一的親生兒子,那將來就一定要繼承皇位的。


    以郭默的性格和能力,又怎會允許史彌遠這樣的權相存在?


    又回想這幾年郭默一步一步的崛起,而義父身邊可用之人或死或貶,甚至直接就站在了官家或郭默的一邊。


    李莫愁的心裏,替義父史彌遠感到可憐,自己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幾年了卻還不知道人家的底牌。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義父史彌遠一敗塗地的下場。


    可是,李莫愁更清楚,今日大姐將郭默的真實身份告訴了自己,也就表明她也真正意義上成為了“自己人”。


    有些失落,更有些莫名的激動,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二妹,你願意做默哥哥的女人嗎?”


    郭默將娘親李萍、楊鐵心、小郭襄他們送到桃花島之後,僅僅在桃花島停留了一晚,次日就離開了。


    雖然有些戀戀不舍,才回來半年時間,就又要出去了,再回來卻不知道何年何月?


    “爹爹,不能帶襄兒一起嗎?襄兒會乖乖的.”


    最難離別的,還是這個機靈可愛的小郭襄,郭默都差點兒想直接帶著走了。


    可惜,此去戰場是一定要去了,自己當然不會出現什麽危險,可帶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女孩,總是不合適的。


    “襄兒乖,爹爹去忙點兒事,等回來的時候,會給襄兒帶很多很多的禮物。”


    “好啊——襄兒最喜歡禮物了,也要給逸哥哥帶一個禮物,還有娘親,對了還有楊哥哥”


    “師傅,過兒不要禮物,隻要師傅早日歸來——”


    五歲的楊過,讀了幾個月的書,也跟著郭平、葉風、陸秉一起,練一些掌法的套路。


    孩子們都還小,暫時不能修煉內功,就把“南山掌法”作為啟蒙的套路在練習,隻當是鍛煉身體了。


    這四個孩子裏,果然還是楊過學的最快,也打的最到位。


    跟另一個時空相比,那份聰明還在,什麽都是一學就會。


    卻多了一份勤奮,除了在伏龍居“妙手書生”朱聰的傳授,回到“鬆風閣”自有穆念慈或楊鐵心在督促練習。


    郭默不是一人離開的,同行的還有李莫愁。


    隻是,在黃蓉的強硬堅持下,換掉了李莫愁那身道裝,重新穿回女裝。


    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絹帕罩頭,不施粉黛,別有一番滋味。


    大船離岸,已經開走很遠了,桃花島碼頭上送行的人還不肯離去。


    “蓉兒,你這又是何苦呢?”


    馮衡看著旁邊的黃蓉,已經收起了方才揮手的笑容。


    “娘,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覺,勞煩你照顧一下逸兒和襄兒吧。”


    黃蓉說完,轉身向伏龍居走去。


    臨安城,燕王府。


    郭默已經回來兩天,各地的信息都在匯總。


    這兩天,薛極和程珌,一下早朝就來到燕王府,而“南山樵子”南希仁,直接就住在了這裏。


    臨安城內,“聽風”的力量過於薄弱,而且暫時還處於隱蔽狀態。


    因此,臨時性讓南希仁住在燕王府,對接各地“聽風”過來的消息,而“皇城司”的事情,全壓在了武眠風的身上。


    郭默是不去上朝的,早就告了“病假”,沒什麽新鮮的理由,就是舊傷複發了。


    燕王府裏裏裏外外的起居,都是由李莫愁一手打理的,也不怎麽跟郭默說話,隻是默默地在忙著各種活計。


    也許大家都默認了,無論薛極、程珌、南希仁,還是府裏的下人們,都積極配合著李莫愁。


    郭默很是無奈,別的事情都好說,恰恰這件事情,黃蓉咬得很死。


    “要麽讓我二妹陪你去,要麽就我親自陪你去——”


    沒辦法,最終郭默也隻能選擇了妥協。


    “殿下,有一件事情,您可能會很感興趣。”


    老程珌一進門,手裏拿著一份折子,看外表像是一封國書。


    “程司馬,這幾個月俸祿是不是拿了雙份的?聽說你禮部尚書的職位也恢複了?”


    郭默趕忙吩咐下人,給幾位奉上香茗。


    “那是老程的能耐,身兼多職,諸位想不想知道這折子裏寫的什麽內容?”


    老薛極喝了口茶,極品的明前龍井,守著臨安城,郭默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程尚書,莫非是金國又來使了?算算時間,也該來了。恐怕這次殿下要兵不血刃,就能拿下十來個州府了。”


    “你哎,跟你這樣的聰明人,在一起共事真沒意思,就不能讓老程賣個關子嗎?”


    眾人不禁莞爾。


    這兩人認識了很多年,也爭鬥了很多年,在一起真心做搭檔,卻是這短短半年的事情。


    畢竟知根知底的,合作起來倒是能彼此查漏補缺、相得益彰。


    郭默接過程珌遞過來的折子,果然,金國人沉不住氣了。


    窩闊台聚集了十一萬大軍,號稱二十萬,同博爾術、木華黎一起,兵分三路南下攻金。


    而金國境內,在黃河以北地區,除去完顏康所部,剩下的已經不足五萬人,還是分散在各處。


    怎麽打,用什麽去防守?


    情急之下,金國完顏家的老爺們,終於想起了被他們猜忌,雪藏在後方的一位統帥——郭仲元,原“花帽軍”的統帥。


    火速將郭仲元招進汴梁皇宮,一番君臣奏對之後,郭仲元同意出任黃河以北的“抗蒙總督”一職。


    不過,卻提出了自己的一個建議。


    黃河以北隻有四萬多金兵,不僅散落各處,而且步騎參半,而蒙古鐵騎那是清一色的騎兵啊。


    郭仲元知道,想讓皇帝陛下從汴梁防衛裏抽調兵馬,是不切實際的,在朝堂之上根本就不可能通過。


    隻好提出放棄熙秦路、慶元路、京兆府路等十來處州府,將這些地盤直接送給大宋,來換取讓那裏的四五萬金兵,能夠完完整整地調到黃河北岸作戰。


    這項提議,其實在去年中都血戰之後,就有人提出過。


    當時的金國,還幻想著用這塊地盤,從大宋換點兒什麽戰略物資來。


    可惜,金國的使團跟老程珌在禮部爭執了幾個月,老程珌壓根就沒打算給金國人任何的好處。


    同時,“聽風”在那個區域的策反行動,已經在悄無聲息地開展著。


    駐守在洛陽城的“靖難”軍,也調集了三萬步騎,由郭靖親自帶領,在河南府西側進行著各種實戰訓練。


    窩闊台三路大軍南下,駐守在各處的金兵也算是望風南撤。


    真定府、河間府、恩州、邢州、益都府、濟南府、東平府等十來個州府,三個月之內,相繼落入蒙古人的手中。


    而四萬多金兵,已經龜縮到黃河北岸的大名府、潞州、衛州一帶。


    這樣做也不算一點兒好處也沒有,至少分散了蒙古人的兵力,每個州府至少得留下幾千人駐守吧?


    要是留的人太少,都未必能擋住當地義軍的反撲。


    金兵的軍紀不怎麽用,蒙古兵比之更甚。


    當窩闊台、博爾術和木華黎,再次合兵一處,準備進攻大名府的時候,發現真正帶過來的蒙古軍,已經隻有不足八萬人。


    這時,郭仲元已經帶著自己的三千親衛軍,過了黃河接管了黃河以北的防務,“抗蒙總督”正式走馬上任。


    郭默看完手裏的折子,思索了片刻,問道。


    “薛尚書,現在八萬蒙古鐵騎,對上不足五萬的金兵,以您之見金國人如何能扭轉眼前的局勢?”


    這是郭默第一次向薛極問計,老薛極也很是慎重,這個可是一個大難題。


    蒙古鐵騎無論是人數,還是戰力都遠在金國人之上,短時間提高戰力不太現實,隻能靠增兵了。


    就算是把京兆府等十來個州府的金兵,全部放過去,也不過能湊齊八九萬人啊。


    “殿下,依老臣之見,或許要五路齊出,才能解眼前之局。”


    薛極緩緩地道。


    “哦,五路齊出?敢問是哪五路?”


    郭默心中也有了成算,就想聽聽薛極的主意。


    “第一路,自然也是此次抗蒙的主力軍,就是郭仲元率領的河北金兵。希望他能多堅持些時日,至少能堅持到這幾萬金兵增援過去。”


    “有這八九萬人,隻要郭仲元指揮得法,拖住蒙古人半年以上應當沒有問題,如果夠血性,或許還能給蒙古人造成一定損傷。”


    “第二路,就是西夏境內的完顏康部,他麾下隻需求分出三萬人,去攻擊蒙古人剛剛占領河北諸多州府。”


    “不求重新奪回這些州府,隻要多殺傷蒙古軍就好。每處隻駐紮了兩三千蒙古兵,用三萬金兵一州一府地掃過去,應當沒有太大問題。”


    “第三路,就是咱們的人馬,等以上這兩路金兵跟蒙古人焦灼起來時,在河北各處的‘聽風’就可以行動了,也可以找丐幫各分舵一同動手。”


    “切斷探馬,襲擊輜重,刺殺蒙古官員或駐軍將領等,也在各處宣揚鐵木真的真正死因,總之無所不用其極,此路旨在亂敵軍心。”


    “第四路,是駐紮在河東北路的‘敦武’軍,分出兩萬人即可,跟在完顏康的背後收地盤。”


    “初期不要貪多,拿下河東南路,達到全取河東的目的,‘敦武’軍就算完成任務,他們的主要任務還是盯著西夏戰局。”


    “第五路,則是咱們的‘靖難’軍,等機會差不多了,要麽蒙古軍損失過重,要麽也已成疲憊之軍。”


    “‘靖難’軍就可以北渡黃河,到河北去趕羊了,最少也要將蒙古人趕回中都去,讓他們兩三年內無力南下。”


    “而此時,正是圍殲金國的最好時候,‘靖難’軍從北邊,‘嶽家’軍從西邊,‘忠順’軍從西南,而殿下親率一軍北上。”


    “大宋一舉投入二十萬以上的兵力,而金國卻連半壁都沒有了,一年之內即可覆滅之。”


    薛極侃侃而談,將金國、蒙古和大宋,幾方動向都算計在內。


    大宋的兵力調動就在二十萬以上,金國和蒙古軍也都有十幾萬,耗時至少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啊。


    “薛尚書眼光高遠,本王佩服,不過戰場之事瞬間萬變,我們也未必能算的準確。”


    “而西夏的局勢,高麗的局勢,甚至大宋的內部局勢,都可能對此次大戰造成致命一擊,我等還是步步為營的好。”


    大致方針已定,郭默就連夜進宮,將他們討論的結果,詳細地講給官家趙擴聽。


    “默兒,此舉非同小可,一旦發動了,那就是要調動二十萬以上的大軍啊,幾乎是堵上了大宋的國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啊。”


    趙擴說的有些謹慎,但是眼睛裏的光,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趙擴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當年的“開禧北伐”,傾注了自己多少心血,卻換來他半生的無耐和屈辱。


    如今,自己的兒子麵對的不僅僅有金國人,還有更加強大的蒙古人。


    “默兒,你放心去做吧,爹爹就替你守好後方,誰膽敢在後方使絆子,老子也是會殺人的!”


    是啊,現在的趙擴,有說這句狠話的實力。


    這四年來,趙擴也在堅持不懈地鍛煉,不敢說能上陣殺敵,至少也算是身強體健了。


    “皇城司”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裏,而臨安城的防務,妥妥的四萬禁軍,都是由“敦武”軍訓練過的,也有絕對的忠誠。


    逼急了,不管不顧的,何人不可殺?


    在趙擴的記憶裏,過去幾十年,自己用“朕”這個詞,加起來都沒有這兩年用的多。


    不是他飄了,愛顯擺了,而是作為一位官家的自信和權威又回來了。


    次日,程珌就跟金國使團達成協議,在熙秦路、慶元路、京兆府路等十來個州府的金兵,可自願選擇離開。


    兵器、戰馬等可隨身攜帶,糧草隻能帶夠五日之用的。


    因為基本上五天之內,都可以進入金國境內,真遇到出現軍糧短缺的,由大宋當地政府負責無償籌措。


    同時,命令“靖難”軍三萬人,在金軍徹底離開之後,進駐上述州府。


    洛陽秋闈考出來那批人派上用場了,除去各州府的知州、知府由吏部統一安排,其他的中下級職位,就以燕王府的名義任命了。


    因為,這批人已經在河南府、汝州等地“實習”了大半年,整個行事作風,已經脫離了大宋現有的不正之風。


    “靖難”軍接管之後,就地征兵兩萬,以老帶新進行訓練。


    反正離“靖難”軍參與河北之戰,至少也得半年以上的時間,且等著別人先打著吧。


    郭默也沒閑著,在“忠順”軍、“嶽家”軍、“靖難”軍之間不斷地巡視。


    北方的戰場打得如火如荼,郭仲元帶著拚湊起來的七萬金兵,硬撼八萬蒙古鐵騎。


    沒錯,郭仲元隻有七萬人,也就是說在“自願”的原則下,隻有一半金兵選擇離開。


    剩下的一半金兵,在“靖難”軍招兵之時,搖身一變,成為了“靖難”軍的一員。


    而蒙古的八萬鐵騎,也有很大的水分。


    其中四萬多是高麗的仆從軍,蒙古人是不可能將占領的地盤,讓這些仆從軍去駐守,他們都被帶到了前線做炮灰。


    而完顏康也不孚眾望,令移剌蒲阿將軍,率領他的三萬“忠義”軍,席卷了蒙古人占領的金國疆土。


    一時之間,河北的十幾個州府,金國和蒙古各投入十幾萬兵力,兩方勢力跨州連府、犬牙交錯。


    而就在這個時候,郭默則在李莫愁的陪同下,來到了臨洮府的鄠縣。


    “來到了我的地盤,你不進去坐坐嗎?”


    李莫愁難得跟郭默開個玩笑。


    “不了,你還是先回去看看吧,也離開這麽久了,她們一老一小在,多買些東西帶回去。”


    “我直接上山了,當年的一次邀請,居然推遲了將近七年之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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