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默,你不要欺人太甚——”


    渾壽羅何曾受過如此蔑視和侮辱?


    想自己也是出身於吐蕃貴族之家,隻因自幼被大輪寺的前輩高人,認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


    從七歲開始,渾壽羅就被接到大雪山大輪寺,三十餘載的苦修,在整個大輪寺已經找不到對手。


    尤其是渾壽羅所修行的,還是大輪寺數百年來,從未有人修煉成功的“僵屍功”。


    十八歲,“金鍾罩”大成;


    二十八歲,“鐵布衫”大成;


    三十八歲,“破絮術”小成......


    從此,離開大輪寺,徒步漫行整個吐蕃、西域,不斷淬煉自己的身體。


    詭異的是,無論渾壽羅取得多麽輝煌的戰績,無論修煉得如何刻苦,即便功力在不斷地增加,境界上卻毫無寸進。


    等四十八歲那年,遊曆了十年之久的渾壽羅,再次回到了大雪山大輪寺。


    當年引導渾壽羅入門的上師已經圓寂,再也沒有人能夠在功法上,給予他啟迪和指點。


    看著古籍上的記載,清清楚楚地寫著,“僵屍功”若想真正練成,必須要將“金鍾罩”、“鐵布衫”和“破絮術”都練至大成,才能去衝擊最後的“僵屍功”大成之境。


    再次回到大輪寺的渾壽羅,不再執著於修煉,反而靜下心來,每日參詳寺中的佛門典籍,以及諸位前輩留下的手劄。


    閑暇之時,還抽出時間來,指點一下寺中同門的武藝,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來,渾壽羅受影響最深的,就是上上代上師,大輪寺史上最為傑出的人物,鳩摩智留下的手劄。


    鳩摩智沒有透露他所學到的中原武學,但是對武學的認知,和武道的深層次理解,對十多年未有寸進的渾壽羅而言,就是一筆不可估量的財富。


    五年之後,渾壽羅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似乎“破絮術”突破在即,欠缺的隻是一個契機罷了。


    正在這時,大輪寺收到了來自蒙古的邀請函,準確地說是一份轉讓的邀請函。


    轉讓之人,就是在西夏“龍門客棧”,被郭默擊敗的金輪法王。


    金輪法王躊躇滿誌地想東入中土,憑借自己苦練多年的“龍象般若功”,如果能在“天下英雄大會”上,一舉奪得蒙古國師的位置,自己也能夠從此揚名天下。


    可惜,出師未捷,半途而返。


    等他離開“龍門客棧”之後,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這樣做,多少有些魯莽。


    畢竟自己也是蒙古的一份子,他知道成吉思汗和窩闊台,已經將自己作為殺手鐧的存在,如果自己不能夠到場,恐怕會帶來不可預知的損失。


    思來想去,金輪法王還是命隨從將自己的邀請函,連同一份親筆書信,快馬送往吐蕃大雪山大輪寺,特意囑托務必交到渾壽羅上師手中。


    金輪法王和渾壽羅,都是苦修之人,而金輪法師的門派本身就是出自吐蕃,隻是後來才流落到了蒙古。


    此二人都喜歡在吐蕃、西域,甚至北境極寒之地苦修,二十多年前就已經相識,印證過武功之後,互相佩服。


    修行的都是數百年未曾有人大成的功法,知道了彼此的存在,方覺吾道不孤。


    此次,金輪法王在“龍門客棧”的失利,也算遭受了不小的打擊,更加堅定其變強的意念。


    為了彌補自己不能前去的損失,特意邀請好友渾壽羅出山,替自己前往。


    如果在平時,估計渾壽羅會對這樣的事情不屑一顧,所謂苦修自然不願意過多地沾染權勢和虛名。


    巧的是,渾壽羅十多年未有寸進的境界,最近剛剛有些鬆動,等他拿到手中的邀請函時,心思有了別樣的變化。


    “人非人,悟已悟,不入紅塵焉自渡?”


    也許,過去那麽多年,自己真的是想差了。


    渾壽羅覺得自己突破的契機,也許就因為這張邀請函的到來,一下子就重新開始了。


    這才有了渾壽羅的中都之行,恪盡職守地守護著成吉思汗鐵木真,而窩闊台掌權後,又自甘成為其手中的利刃,成為壓製“西毒”歐陽鋒的保障。


    “欺人太甚?你一個吐蕃的番僧,跑到中都去搖尾乞憐也就罷了,今日居然還敢來到我大宋的領土上撒野?”


    “終南山上,今日所有死傷的全真弟子,都是拜你這番僧所賜,要你一條性命,本王不覺得有什麽過分的。”


    郭默的傲慢出乎渾壽羅的意料,放眼望去,自己的兩個師兄已經及及可危。


    本來丘處機就跟一名番僧的實力不相上下,有了王處一和譚處瑞的相助,十來個回合,丘處機一劍就重傷了番僧的左臂。


    而另一邊,原來處於下風的劉處玄和孫不二,有了馬玉的加入,頓時也扭轉了局麵。


    隻是“丹陽子”素來不好殺生,出手之時往往就留了三分力道,隻是將那名番僧打得節節後退,也沒有趕盡殺絕。


    倒是“清靜散人”孫不二,火爆的脾氣,得勢不饒人,手中的“秋水”劍將一套“全真劍法”,舞得煞氣十足。


    渾壽羅知道,兩位師兄的敗北,也就在一二十個回合之間,要想改變今日的局勢,除非自己能迅速擊殺對麵的郭默。


    可是,自己能夠做到嗎?


    “郭默,不要以為這裏已經是大宋的疆土,你這個大宋的燕王殿下就有什麽了不起的。”


    “老衲念你年紀輕輕有此修為不易,本想放你一馬,既然你如此找死,老衲就成全了你。”


    渾壽羅話未說完,“蹦”起來對著郭默就是一拳。


    他的確是“蹦”了起來,此時的渾壽羅,兩目上翻,雙臂平舉,僵直了身子,一跳一跳地縱躍過來,行動儼如僵屍。


    現實中,郭默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拳法,隻是隱約在前世的記憶裏找到一鱗半爪。


    “你這是‘僵屍拳’?”


    是了,曾經在另一個時空裏,言家拳中的一路奇門武功。


    不過,算算時間的承繼,現在這位渾壽羅,應當是這門拳法的祖宗輩分。


    “沒想到你小子年紀輕輕的,居然還知道老衲的‘僵屍拳’?受死吧——”


    渾壽羅雙目如電,勾魂懾魄的射向郭默,兩臂直上直下地亂打,膝頭雖不彎曲,縱跳卻極靈便。


    郭默和他目光一接,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心中一震。


    此人還精通攝魂之術?


    郭默在“九陰真經”裏,也學過“攝魂大法”,隻是沒想到,有人竟然在實戰之中,還能夾在著使用。


    郭默收斂心神,“朝陽落日掌”施展開來,一招一式拆著,他想看看此人的怪異功夫,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二人打鬥了二十多個回合,郭默就發現,這個“僵屍拳”雖然詭異,而且威力不小,卻缺少了變化。


    來來去去的,似乎隻有十幾招,在翻來覆去不停地重複使用。


    其實,渾壽羅這個“僵屍拳”,也是“僵屍功”裏的一門拳法,在進階到“破絮術”的時候,才能修煉的一門拳法,總共隻有十三招。


    分別是——僵屍還魂、僵屍拜月、僵屍抬腳、僵屍回頭、僵屍出洞、僵屍過嶺、僵屍還原、僵屍趕雲、僵屍照鏡、僵屍望月、僵屍翻騰、僵屍關門以及最後一招僵屍進棺。


    “渾壽羅,如果你就隻有這點兒能耐的話,今日還真就下不了終南山了。”


    馬玉和丘處機那裏,都已經結束了戰鬥。


    “丹陽子”一招劍裏加掌,用重手法震傷了番僧的心肺,沒辦法這幾位都修煉了外家功,尋常刀劍是傷不了他們的。


    “清靜散人”孫不二,本想過去補上一劍,親自結果了那番僧的性命,卻被馬玉給製止了。


    孫不二的“秋水”劍,倒是一柄難得的寶劍。


    當年王重陽在世時,看到自己這個女弟子武功是七人裏最弱的,就特意尋了一把寶刃,賜予孫不二防身。


    另一邊的丘處機,可就沒那麽好心腸了,一劍刺穿了番僧的哽嗓咽喉,死得不能再死了。


    “全真劍法”,七劍七式,總共七七四十九式,丘處機殺番僧這一式,正是第七劍第六式——“萬裏封喉”。


    此時,渾壽羅的心裏也頗為不安。


    兩位師兄先後落敗,其中一位更是魂歸大輪,而自己的“僵屍功”似乎對眼前的郭默,毫無作用。


    渾壽羅橫行西域,依仗的“僵屍功”,至少有三項特異功效。


    首先就是抗揍,一般人真打不動他,到了渾壽羅這個境界,連太陽穴和哽嗓都已經練實,剩下唯一的罩門所在就是下陰。


    據古籍中記載,一旦“僵屍功”大成,渾身上下將再無破綻,真正可以做到不敗不動。


    可惜隻是傳說,還沒見到誰真正練成過。


    其次,就是他的“僵屍拳”中,會不時攜帶著“屍毒”,讓對招之人不自覺就會中招,內力耗費、意識遲鈍。


    方才馬玉等人就受了這種“屍毒”的影響,幸虧“丹陽子”發現得早,幾人盡量不與之接觸,甚至屏息凝神的,處於被動。


    再次,就是他的眼睛能夠迷魂奪魄,一旦被他所控製,你也就變成了他可以操縱的“傀儡”,接受他的指令,充當他的打手。


    除非有更高級別精神層麵的功法解救,或者殺死操控者,否則你就終身為其操控。


    不過這個也不是絕對的,操控“傀儡”,同樣也要耗費自身的心力,遇到意誌堅定且內功高強之輩,也會有被反噬的風險。


    讓渾壽羅想不到的是,郭默似乎對自己的“屍毒”,和自己勾魂奪魄的眼睛,都是完全免疫的。


    難道,自己要送上去讓對方打?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渾壽羅的功夫,已經練到了第三層“破絮術”的小成境界,隻要對手施加的外力,不高於自己的承受力太多,每次擊打反而是在替他淬煉身體。


    而低於自己的境界,無論遭受多少擊打,卻絲毫沒有功效。


    郭默見渾壽羅沒有答複,便也不再說話。


    此人的功夫的確練得不錯,恐怕“絕頂高手”之下,很難找到對手了,可惜今日遇到的是他郭默。


    “烈日熔金”——“朝陽掌”一式,以上勢下砸向渾壽羅,此人突然不躲不閃了。


    雙拳回收,放在腰間,腳下紮馬。


    舌尖兒一頂上牙膛,叫丹田一立混元氣,渾壽羅原本枯瘦的身形,肉眼可見地“胖”了起來。


    尤其是胸腹之間,跟吹了氣的氣墊一般,從側麵看高起來足有兩寸。


    郭默的一掌,正打在渾壽羅的胸膛之上。


    “啪——噗......”


    打是打上了,郭默覺得就像是打在麵缸裏一樣,鬆鬆軟軟的。


    而且,隨著郭默這一掌的力道慢慢侵入,渾壽羅的身體也在逐漸“放氣”,片刻就恢複了身形,臉上甚至喚起一絲紅暈。


    什麽情況?


    郭默有些詫異,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給他的感覺好像對方完全化解了他的掌力。


    這老小子,不至於會“太極”功夫吧?


    其實,是郭默想錯了。


    渾壽羅不是化解了他的掌力,準確的說應當是吸收了他的掌力。


    “哈哈——小娃娃,你不是夠狂嗎?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佛爺真正的厲害,來吧——”


    郭默打的一掌,讓渾壽羅很是“舒服”,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他甚至都覺得,如果有郭默這樣的助力,自己絕對有把握短期之內,在功法上有所突破。


    看到渾壽羅的神情,郭默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渾壽羅,你是在拿本王練功嗎?好,就讓你練個痛快——”


    郭默雖然沒見過這樣詭異的功法,並不表示他不能理解,經曆過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什麽樣的腦洞沒見過。


    郭默不再留情,依然是“朝陽落日掌”。


    “一陽初升”、“其道大光”、“背弓趕日”、“西方有靈”......


    “啪啪啪——”


    眨眼的功夫,就攻出了七掌,掌掌都落在渾壽羅的身上。


    饒是渾壽羅“金鍾罩”大成,“鐵布衫”大成,“破絮術”小成,在接到郭默第五掌的時候,依然沒能頂住。


    “噗——”


    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此時的渾壽羅,頭腦依然清醒,要想退讓開也不是不可以。


    內心深處卻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著,讓他要頂住,而不是退讓。


    “破絮?破絮!——飛絮無根非所道,破妄返真入菩提。”


    七掌打完,渾壽羅不再吐血,而是七竅流血,摔倒在地、再無聲息。


    “師弟——”


    被馬玉重傷的那名番僧,癱坐在地上,而渾壽羅正摔在他的身旁。


    這名番僧,出家是渾壽羅的師兄,世俗中卻是渾壽羅的親叔叔。


    見到家族和整個大輪寺的驕傲,就這樣被打死在當場,使出全身的力氣爬了過去,抱住渾壽羅的身體,悲痛欲絕。


    “師傅——”


    “掌門——”


    “這些還活著的番僧都綁起來了,聽候掌門的發落——”


    戰鬥結束了,全真教的弟子,也聚集到“七真殿”前的廣場上,除了抱著渾壽羅的番僧,被綁上來的依然還有七位。


    這七位也緩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關鍵是大多數人,都已經內力盡廢、武功全失。


    丘處機正想吩咐眾弟子,將這些賊子全數誅殺,卻聽到大師兄先說話了。


    “丘師弟,算了吧,今日死傷的人夠多了,這些人廢去他們武功,趕下山去吧。那些番僧的屍體,也讓他們一並帶走吧,不要擾了終南山的清靜。”


    見大師兄發話了,丘處機再不情願,也不好多說什麽,算是便宜了這幫賊子。


    不過,丘處機卻親自動手,廢了每一個人的丹田,才讓這些番僧扛著自己人的屍體,滾下了終南山。


    整個過程,郭默都站在一旁看著,他還在想著剛才跟渾壽羅交手的情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默兒,此次多虧了你及時趕來,否則今日的重陽宮,後果不堪設想啊。”


    快人快語的丘處機,嘴裏說不出“感謝”兩個字,整個神情卻將內心的想法表漏無疑。


    “丘道長言重了,在下也不過恰逢其會罷了。昔年我們兄弟二人曾受馬道長傳藝大恩,在郭默心裏,自己也算是半個全真教之人。”


    “見到有外邦賊子前來相擾,豈能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隻是不知今日是邱掌門的接位大典,郭默空手而來,實在有些失禮了。”


    說完,郭默還衝著馬玉和丘處機一抱拳。


    “嗬嗬,默兒還是這樣謙虛。你能來此,我們這重陽宮上下已是蓬蓽生輝了,還需要帶那些俗物作甚?”


    “況且,方才更是你攬狂瀾於既倒,救全真教於危難,此恩此情又豈是隨便的重禮可比?”


    馬玉也走了過來,看著眼前的郭默,“丹陽子”的心情很是複雜。


    剛剛認識郭默的時候,不過是作為郭靖的“陪襯”出現的,他本來去大漠,就是為了看一下郭嘯天的遺腹子郭靖。


    沒想到郭靖又多出來一個“弟弟”,索性兩個孩子一起傳授了,誰曾想第一次修煉“全真心法”,這孩子竟然就“入定”了。


    這才讓他起了愛才之心,這樣的人如果能夠收入全真教門下,自己的第三代掌門人就有著落了。


    後來,在中都相見的時候,見到郭默的武功進境,馬玉再次驚訝,都已經不覺得自己能夠當人家的師傅了。


    反而是在“江南七俠”老大,“飛天蝙蝠”柯鎮惡的強烈要求下,郭靖和郭默兄弟向自己行了拜師禮。


    和郭靖成為師徒,馬玉還算是“心安理得”。


    至於郭默,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代師收徒”,才提出邀請郭默到重陽宮來。


    另外,馬玉原本覺得師傅臨去之時的囑托,是根本無法完成的。


    等看到郭默的資質和潛力之後,他的想法改變了,難道冥冥之中,師傅要等的人就是他嗎?


    可是,郭默武功的日進千裏,尤其是周師叔回來之後,告知郭默已經能跟他打成平手,而且兩人還結拜了兄弟。


    馬玉更是頭大,看來“代師收徒”,也是無法實現了。


    再後來,郭默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大宋的燕王殿下,麾下居然掌控了二十多萬的精銳。


    似乎因為他的存在,整個天下大勢都發生了改變。


    大宋不再羸弱,且一再收複故土,大有北進中原、還於舊都之勢。


    馬玉又有些慶幸,自己早早地跟郭默結下了善緣,將來如果他真的到了重陽宮,自己無償將他引過去就是了。


    這已經不是在給郭默恩惠,而是純粹地結善緣。


    誰曾想,郭默今日是來了,而且一來就拯救了整個全真教的命運。


    所以,“丹陽子”馬玉,才這樣感慨萬千,命運無常啊。


    眾人沒在廣場繼續待著,好在“全真七子”出來的及時,沒讓渾壽羅他們攻進“七真殿”內。


    先將“廣寧子”郝大通安排去療傷,王處一、譚處瑞等人,也受了輕重不同的傷,紛紛跟郭默打過招呼,也各自離去了。


    “七真殿”內,隻剩下了郭默,和馬玉和丘處機,全真教的先後兩位掌教真人在。


    “默兒,早聽說你來了京兆府路......哦,現在要叫回長安了,知道你是個大忙人,就沒讓人去打擾你,不想你自己卻找來了。”


    三人坐定,自有人去安排受傷,或遇難的同門。


    郭默剛剛認識的李誌常,卻為三人奉上香茗,守候在一旁。


    “承蒙馬道長三番兩次相邀,一直還真沒抽出時間來,好在此次收複長安,在下也就隨著大軍一起過來,到處看看這新收複的疆土。”


    “這個渾壽羅,本身武功不俗,又是蒙古國師的身份,在下記得去年在中都之時,丘道長跟他還同為蒙古人的座上賓,怎麽今日卻生死相向?”


    郭默也很是不解,全真教從王重陽開始,就一直是抗金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全真教會幫助蒙古人,畢竟大家也算是同仇敵愾。


    如果說攻山的是金國人,郭默還可以理解,來的卻偏偏是蒙古的人,而且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到來,全真教未必會全軍覆沒,但是元氣大傷是肯定的。


    “哎,也怪貧道性子太過剛烈,去年在大都之時,那個窩闊台就找過貧道幾次,明裏暗裏想讓全真教投效蒙古人。”


    “貧道隻是說我等乃出家之人,不願沾染太多凡俗之事,就婉拒了窩闊台,當時也沒看他怎樣憤怒,沒想到已經懷恨在心了。”


    窩闊台也算是有大誌之人,卻缺乏應有胸襟和氣度。


    “丘道長還是不了解這個窩闊台,此人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虧得有一個好父汗,又有一大幫能征慣戰的悍將,否則對上金夏聯軍,未必有太多的勝算。”


    “默兒現在的武功,到了何種境界?”


    這時,喝了一碗茶緩緩精神的馬玉,突然開口道。


    “這個......實不相瞞,在下現在的境界應該跟當年‘華山論劍’時,令師王真人的境界相去不遠。”


    “我姑且稱之為‘半步先天’,在絕頂境界之上,卻未能達到先天之境。”


    “實不相瞞,在下的境界停留在此已經一年多了,也想了很多辦法,卻始終摸不到頭緒,此次上終南山,也有向二位請教的意思。”


    郭默也沒隱瞞這二位,如實說了自己的情況。


    馬玉雖然料到郭默已經超出自己許多,但還是小瞧了他。


    在馬玉想來,郭默五年前跟周師叔打個平手,也是二人未盡全力,真要分個輸贏,郭默未必能拿下周師叔。


    而周師叔親口承認,自己離絕頂高手,還有一線之隔,隻是憑借著“左右互搏”,在戰力上當不輸於絕頂高手。


    才過去五年時間,郭默能夠突破到絕頂之境,就算進步神速了,有誰見過二十五歲的絕頂高手?


    沒想到,郭默直接告訴你,他已經是“半步先天”,還是一年多之前就達到了。


    “默兒,你這不是寒磣我們師兄弟嗎?你都‘半步先天’了,我們還有什麽值得你來請教的,除非我師傅他老人家活著還差不多。”


    聽到郭默所說,丘處機先說話了,嘴裏和心裏,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酸溜溜”的感覺。


    過勁兒了,比人家差的太遠,就沒必要再去羨慕、嫉妒了。


    郭默沒說話,隻是盯著“丹陽子”馬玉。


    他相信,這位老成持重的全真教掌教,不會無緣無故地,三番兩次或親自,或讓人帶信給自己,讓自己務必來重陽宮一趟。


    郭默還清楚的記得,七年之前,自己和大哥郭靖,在拜師“丹陽子”的時候,大哥從“丹陽子”這裏得到了一本“三花聚頂掌”的功法。


    而當時自己得到的,正是“丹陽子”的一句承諾——


    “待你閑暇之時,可來終南山重陽宮一趟,老道有些東西要交給你。”


    給大哥郭靖的,已經是全真教最上乘的掌法“三花聚頂掌”,那麽,會給自己什麽呢?


    “嗬嗬,看來默兒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不錯,老道三番兩次讓你來重陽宮,就是有些東西要交到你手上。”


    “準確地說,是要領你去一個地方,至於到底有什麽東西,連老道也不清楚。”


    馬玉的一番話,別說是郭默了,就連旁邊的丘處機也被他弄湖塗了。


    “大師兄,您是什麽意思啊?又說要給默兒一些東西,又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既然是你要送給默兒東西,又怎麽會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麽呢?”


    馬玉也沒責怪自己師弟的心直口快,隻是眼睛盯著郭默,意味深長地問道。


    “默兒你猜老道為何會這樣說?”


    “也許,馬道長也隻是一個知情人,而真正給在下東西的,是另有其人吧?”


    “哈哈哈——你果然能猜到,恐怕此次上終南山,你就是為此事而來吧?也罷,這麽多年了,算來算去,合該這份機緣落在你的手裏。”


    “再過三日,便是月圓之夜,老道親自帶你前去,也算是達成了老道多年的心願。”


    丘處機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但是,眼前這兩人明顯沒有跟他解釋的意思,他也隻好暗氣暗憋。


    郭默抬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誌常,先前在終南山半山腰之時,郭默就見過此人。


    雖然自身功力一般,還是咬著牙,擋住三名番僧大多數的進攻,護得其他小師弟的周全。


    對於這樣的人,郭默打心眼裏是讚同並欽佩的。


    “丘道長,這位是您的弟子吧?在下覺得跟這位李誌常道長有緣,既然三日之後才能去取那物事,這三天的時間,可否允許在下同李道長親近親近?”


    “這......”


    看到郭默突然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李誌常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接茬。


    “哈哈,傻小子,你還不明白嗎?這是燕王殿下想栽培你,也不知道他看上你這笨小子什麽了。”


    丘處機多聰明,郭默這樣一說,他就明白自己這個徒弟的好運來了。


    “誌常啊,這三天你就什麽也不要做了,跟隨燕王殿下去為師平時閉關的地方,為師親自為你們護法。”


    大家的輩分有些亂,李誌常摻和進來之後,丘處機隻好用“燕王殿下”來稱呼郭默了。


    馬玉和丘處機,那是一開始就叫“默兒”習慣了,而且馬玉是真的傳授過郭默武功,而丘處機卻跟郭嘯天和楊鐵心多年前就有了交情。


    李誌常年齡比郭默要大,卻要不好讓他們以師兄弟相稱。


    就這樣,郭默帶著李誌常,在“七真殿”的後山,丘處機日常的練功場所,整整傳授了李誌常三天。


    第一天,郭默傳了他“易筋鍛骨篇”,在進入一流境界之前,修行這套功法效果都相當顯著。


    郭默可沒跟他說這是“九陰真經”裏的功夫,貌似人家師祖是有規定的,全真教弟子都不可以學的。


    第二天,郭默直接用自己的“先天真氣”,幫助李誌常打通了“十二正經”,讓他體內真氣再次得到提升,一躍突破二流境界。


    這也是李誌常多年積累的結果,突破要看機遇,也許三兩個月,也許就要幾年之後。


    第三天,郭默將自己所創的“落日掌”傳給了李誌常,等級跟全真教的“三花聚頂掌”一樣,隻是郭默覺得這套掌法,在李誌常手上會更適合他。


    除去自己的幾個徒弟,郭默對別人的傳授,幾乎都是依據對方的特點,傳授給其相應的掌法。


    “朝陽掌”善攻,勢如破竹、無往不利;


    “落日掌”善守,以柔克剛、以守代攻;


    “朝陽落日掌”攻守平衡,攻中有守、守中有攻,非前兩套掌法大成者,不能領略其中之妙。


    “多謝燕王殿下傳藝之恩,殿下所授,誌常絕不傳於他人。”


    三日傳功完畢,李誌常恭恭敬敬地給郭默行了一個大禮,打心眼裏對郭默充滿了感激。


    “不必如此,我所傳你的,無論是‘易筋鍛骨篇’還是‘落日掌’,你都可以傳授給將來的徒弟。”


    “隻是切記,不可輕傳,心胸狹窄、本性涼薄之人,功夫練的越好,危害也就越大。”


    二人走出了練功室,丘處機果然還守在外邊,三日來一日三餐,都是經他親手送進去的。


    “哈哈,丘道長等急了嗎?我這就把你的寶貝徒弟還給你。”


    看到丘處機的樣子,郭默禁不住打趣道。


    丘處機沒有理會郭默的打趣,目光緊緊盯在徒弟李誌常身上,隻見他神華內斂、內息綿長。


    “誌常,你突破了?”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李誌常天賦尚可,卻是他的徒弟裏最勤奮的一個,卡在二流的瓶頸已經三四年了。


    “徒兒多虧了燕王殿下出手相助。”


    李誌常謙虛地回答道,又衝著郭默施了一禮。


    “好了,默兒,我們也該啟程了,早日把你送過去,老道也不再牽腸掛肚的了。”


    這時,“丹陽子”馬玉走了過來。


    紅日西垂,玉兔東升。


    冬日裏的月夜,莫名地有些清冷。


    從終南山頂上,走下兩人,一老一少,一道一俗,正是“丹陽子”馬玉和郭默二人。


    二人下了終南山,借著月色向西行走。


    馬玉在前,郭默在後,郭默也沒問去那裏,就這樣默默走著。


    大約過了兩刻鍾,二人來到一個小山村。


    山村口,左側有一處山包,近路的地方側立著一塊天然的山石。


    走近了,郭默才看到山石上有三個大字,想來就是山村的名字了。


    “劉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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