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長安城。


    當大宋在此地的春闈開考的時候,沉寂了半年之久的河北戰場,再次熱血沸騰了起來。


    蒙古一方,悍將木華黎親率兩萬蒙古鐵騎,偷襲了郭仲元在大名府的中軍大營。


    卻被郭仲元將計就計,以自身為誘餌,將木華黎的兩萬人馬,死死地纏住了。


    同時,命令左右兩翼的偏師,迅速從潞州和東平府向中軍靠攏,這是想徹底吃掉這兩萬蒙古鐵騎的節奏。


    可惜,郭仲元還是低估了蒙古鐵騎的實力,和木華黎拚死一戰的決心。


    郭仲元的中軍,倒是有三萬多人馬,借助營寨之利,真要是堅守不出,守上十天半個月問題也不大。


    當木華黎進攻到第三天的時候,雙方已經各自傷亡了幾千人。


    郭仲元耗得起,他就算是把這三萬人都打光了,再等上一天,隻等左右偏師各有兩萬人一到。


    對麵剩下的一萬多蒙古鐵騎,就會被他們徹底包了餃子。


    可惜,木華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第四日一早,蒙古軍連夜從附近抓過來的,兩萬多名金國當地的百姓,被推到了兩軍陣前。


    蒙古人用皮鞭和彎刀,驅趕著這兩萬多百姓,向著郭仲元的大營衝擊而來。


    “大帥,我們該怎麽辦?”


    看著手無寸鐵的百姓,離著大營越來越近了,旁邊的偏副將領,一個個不知所措地看著郭仲元。


    此次北上抗蒙,郭仲元除了自己的五百名親衛隊,其他的軍隊都是之前在河北戰場被打散的潰兵,或者見敵勢太大主動撤退的地方駐軍。


    隻有從關中來的那兩萬多人,算是生力軍,還被郭仲元安排到潞州,防守責任較重的左翼。


    三萬人防守,麵對兩萬蒙古鐵騎的進攻,這要是他之前率領的“花帽軍”,郭仲元都敢直接拉出去,跟對方進行一對一的野戰。


    而現在,短短的三天時間,蒙古鐵騎預計損失了兩千多人,作為防守方的金軍,卻死傷接近五千人。


    “讓前邊的將士們喊話,膽敢靠近軍營者,一律格殺勿論——”


    郭仲元鐵青著臉,向兩旁下命令道。


    “可是大帥......”


    “怎麽,你難道想違抗本帥的命令?”


    見到那名偏將,不僅沒有去傳達命令,反而想對自己提出質疑,郭仲元就有些惱火。


    另一名副將卻說道。


    “大帥,您不能責怪吳偏將,我們都是大名府本地人,對麵這幾萬百姓也都是鄉裏鄉親的,說不定還有將士們的親人在裏邊。”


    “如果將這樣的命令傳遞下去,恐怕反而軍心不穩啊。”


    郭仲元被這名副將的話給氣樂了。


    怪不得之前你們屢戰屢敗,怪不得處於防守方戰損都是敵人的兩倍,就這樣的心性和眼光,你們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本帥的命令,不想重複第二遍,爾等都下去執行吧——”


    郭仲元依然堅持己見道。


    且冷冷地盯著這兩名偏副將,仿佛這兩人如果再不執行,直接就會以“戰場抗命”罪論處。


    命令是傳下去了,但是事到臨頭,真正敢開弓放箭的軍士終是少數。


    甚至有的金兵,從慌亂的百姓中,看到了自己的親人。也顧不得許多,直接翻出營寨,向自己的親人跑去。


    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關鍵是對金兵心理的影響是巨大的,看見的能跑過去,那些看不見的呢?


    “蒙古的勇士們,大名府就剩下眼前這兩萬多金兵了,隻要殺光了他們,咱們就直奔大名府去,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


    對於這些離開蒙古草原,已經快兩年的中青年漢子,還有比屠城更能刺激他們熱血的嗎?


    前邊有兩萬多金國百姓,被驅趕著做肉盾,已經有數千的百姓,衝到了金國的大營前。


    他們撞開了鹿角,甚至被擠得摔倒在地,填滿了溝壕。


    沒辦法,都知道後邊是皮鞭和彎刀,已經有很多跑得慢的百姓,被蒙古人的皮鞭抽得皮開肉綻地嗷嗷直叫,或者直接被彎刀收割了腦袋。


    跑,拚命地向前跑,萬一還有條活路呢?


    畢竟,身後是凶狠的蒙古人,而對麵卻是自己金國的軍隊。


    可惜,第一波收割他們性命的,就是自己人零零散散的箭支,第二波就是溝壕中冰冷的倒刺。


    見到金國的百姓,已經打開了阻擋在前邊的層層鹿角,木華黎就及時下達了衝鋒的號令。


    牛角別列號“嗚嗚”地響起,蒙古軍士像打了雞血一樣,縱馬衝了過去,離著多遠就開弓放箭。


    蒙古人的騎射功夫,絕對是這個時代的王者,尤其木華黎這兩萬鐵騎,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勇之士。


    “大帥,不好了,蒙古人衝進大營了——”


    一名傳令兵飛奔而來,未到郭仲元跟前就栽倒在地,背上赫然還插著一支凋翎箭。


    “什麽?怎麽會這麽快?大金騎軍速速集結,隨本帥將蒙古人殺回去——”


    防守大營,當然用不到騎兵。


    郭仲元的三萬多人,也能湊出來八千多騎兵,在後營嚴陣以待。


    八千騎兵在郭仲元的帶領下,趕到大營門口的時候,本就不寬闊的營門口,已經徹底被堵死了。


    有奮死抵抗的金兵,有倉皇逃命的百姓,更有如狼似虎的蒙古鐵騎。


    “全體都有,弓箭準備,無差別射擊——”


    郭仲元直接彎弓搭箭,瞄準一名正在砍殺的蒙古百夫長就是一箭。


    箭去如流星,正中那名百夫長的哽嗓咽喉,死屍栽倒於馬下。


    身後的五百名親衛,也紛紛開弓放箭。


    八千多金國騎軍見了,也不好再耽擱,顧不得百姓裏是不是有自己熟悉的人,再磨蹭估計蒙古人就真的完全衝進來了。


    可惜,營門已經大開,金國騎軍手裏的隻是弓箭,而不是連發的硬弩。


    這麽近的距離,剛剛發出兩輪散射,蒙古鐵騎就衝到了眼前。


    “速速棄弓箭,換彎刀——”


    郭仲元再次命令道。


    其實不等他下命令,最前邊的金國騎軍,已經換上了彎刀。


    金國的騎軍和蒙古鐵騎一樣,都是習慣手持彎刀,隻是經過這一百多年的演變,金國的彎刀已經不同於最初的時候。


    在不斷吸納大宋的鍛造技術下,連彎刀的供應和樣式也發生了改變,越來越追求美觀度,而喪失了實用性。


    這不得不說,大宋尤其是南渡之後這幾十年,上層階級貪圖享受的思潮,嚴重地蔓延到各個方麵,就連金國人都深受其害。


    大宋最近這幾年,幸虧在郭默的堅持下,在馬戰兵器上,條件允許的就配備斬馬刀,不允許的也能人手一把環首刀。


    很快,蒙金雙方的騎軍就打了交手仗了。


    堵在大營之內,雙方的戰馬都衝不起來,這樣反而對金軍更有利一些。


    “組織弓箭手,向蒙古人的後隊放箭——”


    既然騎軍用血的代價,延緩了蒙古鐵騎的衝擊,郭仲元索性騰出手來,親自指揮弓箭手的行動。


    “哼,跟大蒙古比弓箭?你們這些金國的軟腳蝦還嫩了點兒。”


    見到自己麾下的鐵騎被阻擋住了,而且金兵竟然開始向後方發射弓箭,木華黎不怒反笑。


    “去,找一個千人隊,向金國人的大營,發射火箭。”


    之前無法衝到大營前一箭之地,現在前邊雙方的騎軍堵在了一起,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郭仲元能夠讓弓箭手借此來攻擊蒙古人的後軍,木華黎當然也不想放過金國人的大營。


    很快一千名蒙古軍準備就緒,蒙古軍不需要特別去挑選弓箭手,彎弓搭箭人人就都是弓箭手。


    一輪火箭出去,金國大營前邊的幾處營帳就著了火。


    其實損失並不算大,卻架不住在氣勢和心理上,給金軍造成不可估量的壓力。


    “大帥,咱們恐怕頂不住了,跟蒙古人硬拚,咱們基本上都一比三以上的傷亡。”


    郭仲元的親衛隊長,在郭仲元耳邊低聲道。


    戰場上廝殺的情景,郭仲元也看在眼裏。


    奈何戰馬不如人,武器不如人,悍勇也不如人,親衛隊長說的一比三,可能還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


    經常見到對方普通的士卒,就能殺掉金國的十夫長,而對方的十夫長,有的甚至能連斬十數名金國軍士。


    戰鬥進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八千多金國騎軍已經死傷過半,這還是因為場地限製,雙方都無法完全展開陣勢。


    而金國的大營,半數已經點燃,處處冒著濃煙。


    更難受的是,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肉香味,有戰馬的,更多的是被燒烤的人的屍體。


    很多經驗尚淺的金兵,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卻在嘔吐之時,也被蒙古人帶走了性命。


    “撤——”


    郭仲元做出了艱難的決定,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三萬多金國軍士,全部葬身在此。


    三萬多人,除去前三日已經戰死的五千人,尚有兩萬八千餘。


    再除去八千多的騎軍,步卒尚有兩萬餘,這提前撤退的,當然是那些步卒。


    要不然,真被蒙古鐵騎追上來,這兩萬步卒隻有被屠殺的份兒。


    “傳令下去,步卒向南撤十裏地,就地紮營、以待蒙軍。”


    此地距離大名府所在,尚有四十裏地,剩下的四千多金國騎軍,絕對沒可能給這兩萬步卒爭取到逃回城池的時間。


    兩萬多步卒撤走了,沒有了弓箭手的配合,金國騎軍的處境更加危險。


    “親衛隊,留下十人,剩下的全部給老子壓上去——”


    郭仲元惡狠狠地吼道。


    心中卻有些難受,可惜這不是自己的“花帽軍”啊。


    當年,郭仲元駐紮在山東之地,訓練了一支兩三萬人的“花帽軍”,無論戰力還是軍紀,都是大金國軍隊中的佼佼者。


    可惜,被朝中的小人誣陷,得了個“擁兵自重”的罪名。


    要不是這麽多年功名赫赫,又有一些昔日的同僚求情,郭仲元都不確定自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即便如此,他也被調離了駐守多年的山東,而被派到南邊去防備大宋。


    當然,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花帽軍”,是不可能讓他帶走的,隻是挑選出五百人作為自己的親衛隊。


    因此,郭仲元的親衛隊,也許是所有親衛隊裏,平均年齡最大的。


    五百人中,年齡最大的已經四十多歲,年齡最小的也超過了三十五歲。


    他們都是當年從“花帽軍”中篩選出來的佼佼者,跟著郭仲元被貶到南邊十多年了。


    別看隻有五百人,如果放出去,至少都是十夫長、百人將級別的戰力。


    留下十人拱衛在郭仲元的身邊,其他四百多人在親衛隊長的親自率領下,直接就衝到了兩軍陣的最前沿。


    這股生力軍的湧入,還真解了一時之急,蒙古鐵騎的攻勢被遏製住了。


    這四百多親衛軍,完全可以跟蒙古鐵騎一對一放對,甚至還要強上一些。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又堅守了半個多時辰。


    郭仲元估摸著,兩萬多步卒應當築營完畢,而曾經的八千金國騎軍,已經剩下不足兩千。


    要不是郭仲元親自督戰,都不確定這些騎軍會不會頂到現在?


    傷亡了六千多騎軍,也僅僅殺傷了三千多蒙古鐵騎,這還要算上郭仲元親衛隊殺傷近千人的戰績。


    “撤——”


    郭仲元終於發出了全軍撤退的命令,剩下的不足兩千金國騎軍,還尚存的百十名親衛隊,紛紛脫離戰場,向南逃竄。


    “想跑?門都沒有,給老子追——”


    木華黎也殺紅了眼,區區三萬多金國步騎把守的營寨,四天時間居然讓超過五千名蒙古勇士喪命於此。


    現在,對方大部也撤走,連主帥都準備逃了,木華黎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金國騎軍由八千多銳減到不足兩千,作為統帥的郭仲元當然難過,但他卻覺得值得。


    血拚掉對方五千多鐵騎,前方再借助營寨,依然可以擋住蒙古人。


    算算時間,離得最近的左翼偏師,應該在今晚或明早就能趕到。


    自己有了四五萬人馬,還對付不了你剩下的一萬多疲軍?


    可是,等郭仲元趕到十裏處的時候,徹底傻眼了。


    這哪裏有什麽營寨啊?


    那先前撤退的兩萬多名步卒,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大帥,這可怎麽辦?”


    郭仲元的親衛隊長,此時也負了傷。


    在連殺對方兩名百夫長之後,居然被一名小兵偷襲,一彎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鮮血染紅了半邊身。


    “哎,如此軍將,亡國之兆也,可惜了這兩萬多條性命啊。走,咱們繞道,向西去接應一下潞州來的援軍,如果他們按時趕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郭仲元如何不知,那兩萬先行撤退的步卒,從將領到軍士早被嚇破了膽,哪裏還肯再紮營抵擋?


    估計順路向大名府逃去了吧,如此反而可能徹底葬送這兩萬多條性命。


    郭仲元料想的不錯,當他接到潞州來的兩萬兵馬,再次折過來時,就發現了大片的死屍。


    以一萬五千蒙古鐵騎,在荒野上追逐兩萬多名嚇破膽的步卒,那跟單方麵的屠殺有什麽區別?


    “大帥,看來咱們能逃走的兄弟,不會超過三千人......”


    看著屍橫遍野,郭仲元的心裏,除了憤恨就是悲涼。


    “大家動手,讓弟兄們入土為安了吧。”


    郭仲元擺了擺手,讓眾人去打掃戰場。


    “將所有斥候都派出去,看看該死的蒙古人到了何處?派人到大名府看看,那裏隻有兩千駐軍。”


    郭仲元是聽到對方“三日不封刀”的喊聲,要想屠城,估計大名府是最好的選擇。


    兩刻鍾之後,戰場打掃完畢。


    “大帥,咱們金軍遺骸總共收攏了一萬九千多,蒙古人隻找到不足一千。”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金軍跟蒙古鐵騎的差距,那是全方位的,郭仲元短時間內也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派出去的斥候紛紛回報。


    “稟大帥,蒙古軍正在進攻大名府,卻被我們的人給包圍了,看旗號好像是移剌蒲阿將軍。”


    “真的?哈哈,太好了——”


    這可能是這麽多天來,郭仲元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移剌蒲阿也是大金國一名悍將,比郭仲元的資曆更老。


    這一年多來,因為有了他率領的三萬“忠義軍”的牽製,窩闊台才陷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傳令下去,全軍向大名府開拔,務必全殲這一萬多蒙古人,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報仇——”


    “報仇——”


    郭仲元率領這兩萬多金軍,鬥誌昂揚地殺奔了大名府,滿懷信心地要徹底殲滅木華黎所部,卻沒想到陷入了更大的包圍圈。


    ......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洛陽城,燕王府。


    郭靖已經從長安城回來兩個月了,也帶回來三萬更加強悍的“靖難軍”。


    現在,“靖難軍”是一支完全超編的軍隊,已經九萬人出頭了。


    除去留在關中地區的兩萬人,在洛陽所在的河南府,已經聚集了七萬餘眾。


    郭靖回來之後,這兩個月直接就住在了燕王府,這兄弟二人也好久沒能有這麽長時間來切磋武藝了。


    “靖難軍”的訓練當然不會放鬆,由副都統秦钜帶著,保持著一日一練的強度。


    這幾年,雖然郭靖忙於“靖難軍”的訓練,後來又掛名在燕王府下,逐漸參與政事,自身武功的修煉卻一日也不曾落下。


    洛陽城裏這幫人,武功跟郭靖最接近的,要數“銅屍”陳玄風了。


    二人當眾交手了五百個回合,也未能分出輸贏。


    雖然是個平手,陳玄風心裏卻明白,這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能跟郭靖戰成平手了。


    郭靖的潛力尚在,而他陳玄風已經基本定型了。


    當“聽風”的急件送到燕王府的時候,郭默、郭靖兄弟正在閑談。


    其實,郭默早已關注到河北戰場的動向。


    進入四月,河北戰場的消息,也由原來的兩日一報,改成了一日一報。


    “二弟,是什麽消息?”


    郭靖雖然穩重,但事關替成吉思汗複仇,他這大半年也一直在壓抑著自己。


    “好大的手筆啊——”


    郭默也被急件的內容驚到了。


    昨日還是郭仲元率領兩萬多步騎,匯同移剌蒲阿的三萬“忠義軍”,要將木華黎的一萬多蒙古鐵騎殲滅在大名府城下。


    一天一夜的時間,卻變成了木華黎帶領著一萬多人為誘餌,吸引了郭仲元和移剌蒲阿的五萬多人。


    而在更大的外圍,窩闊台和博爾術兵分兩路,各帶三萬騎兵,一左一右,夾擊金國軍隊。


    蒙古軍共計七萬多,而金國軍隊隻有五萬多,大名府內的兩千人卻隻能在城頭搖旗呐喊。


    “大哥,該我們出手了。七萬‘靖難軍’,留下一萬駐守河南府,你率領三萬人過潞州,拿下邢州。”


    “讓秦钜率三萬人,走衛州,拿下東平府。再通知孟共,讓他也率三萬‘敦武軍’,東出太原,拿下恩州、濟南府。”


    “都拿下之後,留下少量兵力駐守,確保三路軍都要有兩萬以上的戰力,南下圍剿蒙古軍。”


    “我就帶著一萬燕王護衛軍,稍後出發,就在黃河邊等著窩闊台。”


    “那麽金國軍隊救不救?我們何時對蒙古軍發起進攻?”


    郭靖問出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郭默站了起來,來回在大殿裏走了兩趟,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殺氣。


    “等蒙古人完全打敗了金國軍隊,正在狂歡的時候吧.....”


    郭靖走了,他要把這個消息盡快告訴華箏。


    片刻之後,郭默的燕王府,聚攏來一杆小將。


    大徒弟張世傑,郭默到了洛陽城幾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大徒弟。


    算算時間,上次見麵到現在,竟然已經兩年多了。


    才十六歲多的少年,在一身戎裝下,卻顯得威風凜凜的。


    “徒兒拜見師傅——”


    也不管是不是穿著甲胃,張世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畢竟兩年多沒見到師傅了,一向少年老成的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張世傑一跪下,旁邊站著的武南天、呼延德和哈吉,也趕忙過來,跪倒在郭默麵前。


    他們三個,現在也天天就住在燕王府裏,天天都在師傅的監督下練武。


    尤其是二徒弟武南天,他其實是一眾徒弟裏,年齡最大的,已經十七歲了。


    郭默私下裏給武南天定了目標,如果他在十八歲生日之前,還不能將自己的功夫練到二流境界,就休想跟張婷在一起。


    好嘛,這一下子年輕人的幹勁就被逼了出來,妥妥的二五更的功夫。


    每天指定第一個到達練武場,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而且,他修煉的內功是全真心法,現在連晚上睡覺都用打坐來代替了。


    不知道誰將這麽私密的事情告訴了張婷,小丫頭在感動之餘,又找到二師兄,蠻不講理地說他欺負武南天。


    卻又被郭默拿出二師兄的架勢,狠狠“訓示”了一頓,並宣布在他們二人成婚之前,不允許張婷落後於武南天,否則自己同樣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小張婷這下傻眼了,哭鬧無果,甚至央求了李莫愁出來說項,也沒能動搖郭默的想法。


    就這樣,燕王府裏這兩三個月,真是練武成“瘋”啊。


    有這兩個人的帶動,其他人也不好偷懶啊。


    受“東邪”黃藥師的啟發,郭默也從“盤龍棒法”中,將鍛體運氣之術剝離出來,專門又給眾徒弟開了個小灶。


    尤其是呼延德和哈吉,學了這個法門,即便是專注戰場廝殺,也能因此鍛體,並轉化為內力,提升他們所修煉的“大漠七式”的品級。


    值得一提的是,哈吉見到呼延德用的“丈八蛇矛槍”,也見獵心喜,纏著馮默風硬是讓他也給自己彷造了一把。


    隻是哈吉的力量要比呼延德差一些,在斤兩上就減輕了不少。


    都是自己親師兄弟,大大咧咧的呼延德也不藏私,將“呼家槍法”傾囊相授。


    現在,這哥倆兒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世傑,此次北伐是你獨自領兵的第一戰,雖然主攻的任務已經分給了‘靖難軍’和‘敦武軍’,咱們護衛軍隻是去捧捧場。”


    “但是,身為軍人一旦到了戰場之上,就沒什麽主攻副攻的,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是我們對敵之時唯一要做的事情。”


    “這次,你的這三位師弟,全部都歸你調遣,哪個不聽話,就直接軍......軍杖伺候。”


    話說一半,郭默趕忙停頓了一下,差點兒說成“軍法伺候”,他擔心張世傑這小子,萬一一根筋鬧出麻煩了,就改成了“軍杖”。


    打軍棍,這幾個皮猴子,總不至於會被打壞的。


    “師傅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都聽大師兄的。這也就是不好意思跟大師伯搶功勞,要不然我們幾個直接過去,把窩闊台的人頭給您帶回來——”


    敢這樣渣渣嗚嗚當眾說話的,也隻有呼延德了。


    這小子現在已經變聲,說話甕聲甕氣的,在那一杵一站,高人一頭乍人一背。


    郭默還沒說話,張世傑站起身來,衝著呼延德瞪了一眼。


    “嘿嘿,大師兄您別看我,我就是在師傅麵前,順嘴胡咧咧,絕不會跟您惹麻煩。”


    呼延德軍杖不怕,就怕師傅發明那種小黑屋,叫什麽“關禁閉”。


    好家夥,一天一夜,關在那個小黑屋裏,沒吃沒喝,也沒人說話的。


    進過一次之後,這小子就老實多了。


    有意多鍛煉一下這幾個小子,郭默直接讓他們帶著五千護衛軍,作為前部先行,第一波就出發了。


    而越來越沉穩的趙成宇,率領剩下的五千人,跟在郭默身後。


    說起趙成宇,也算是“敦武軍”老人了,又是燕王府長史趙汝述的小兒子,這幾年無論在“敦武軍”中,還是到了燕王護衛隊,一直都兢兢業業的。


    細論起來,這也是大宋的宗族子弟,現在也徹底成了郭默的人。


    不僅傳授了“楊家槍法”,更是把“大漠七式”和“朝陽掌”都傳給了他。


    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共同輔左燕王殿下,也算是一段佳話。


    “默哥哥——”


    當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後,旁邊突然響起了李莫愁的聲音。


    “莫愁,你有什麽事嗎?我這就要出征了,你就先帶著龍兒在燕王府裏等我吧。”


    這兩個多月,郭默也慢慢地適應了跟李莫愁這種“關係”,當然僅限於言語之間,尚不曾越雷池一步。


    更讓他驚訝的,卻是小龍女練武的天賦和進度。


    郭默認識這麽多人,恐怕隻有黃蓉在這方麵,可以跟小龍女不相上下,而小龍女卻要比黃蓉勤奮多了。


    短短兩三個月,“九陰真經”裏的功夫,就掌握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


    本來古墓派的輕功就占了一絕,現在來修煉了“螺旋九影”,更是事半功倍。


    也就是受她目前的內力限製,否則效果會更加明顯。


    “默哥哥,我正要跟你說此事。龍兒還小,就留在燕王府裏練武,你我教給她的東西,即便練上三年五載也夠她用的。”


    “我是一定要跟在你身邊的,本來我就是受大姐所托,豈能半途而廢?”


    又是這一套說辭?


    郭默也無話可說,他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是徒勞的。


    一道道命令發布出去,三路大軍開出了河南府,而遠在太原的“敦武軍”,反而可能會後發先至。


    “聽風”在陸乘風的親自指揮下,整個hb區域都被調動了起來。


    經過近兩年的發展,河北諸州府,已經沒有哪個州府不在“聽風”的監聽之下。


    每個州府,少則三五十人,多則一兩百人。


    配合著丐幫在黃河以北的諸多分舵,攻城拔寨還差點兒意思,刺探點兒軍情、傳遞消息,甚至小規模的刺殺,都不在話下。


    郭默是晚了大軍三天才出發的,當郭默出發的時候,大名府城外那場焦灼的大戰,已經慘烈地結束了。


    最終的結局沒有郭默意料的那麽懸殊,畢竟蒙古的七萬多人,其中有四萬多是由高麗仆從軍構成的。


    真到玩命的時候,這幫高麗棒子還是有些爛泥扶不上牆,而移剌蒲阿那三萬“忠義軍”,卻是實打實的精銳。


    蒙古鐵騎還是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除了移剌蒲阿率領一萬多人,最終突圍西遁之外,剩下的所有金兵都隕落在大名府城外,包括忠心耿耿的一代名將郭仲元。


    眼看難以挽回局麵,郭仲元自告奮勇地留下來斷後,讓移剌蒲阿率軍殺了出去,而郭仲元選擇了跟木華黎同歸於盡。


    在博爾術砍下郭仲元的頭顱之前,郭仲元的冷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木華黎的麵門。


    收到這個信息,郭默還是愣了半天。


    二人雖然敵對而立,但都是當世少有的俊傑之士,戰功赫赫、名標青史,不想雙雙折損在大名府。


    木華黎,郭默年幼之時就認識他,又是哲別師傅的至交好友,雙方更是成為了兒女親家,兩年前的“天下英雄大會”時,郭默還跟對方有過接觸。


    而郭仲元,郭默也曾有過一麵之緣。


    當時甚至有想過,哪天真的宋金交兵時,他都有心想收複這名老將。


    “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也許馬革裹屍,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吧。


    窩闊台,你心心念念想著飲馬黃河,現在已經實現了,不知道是否心願已了?


    也是時候,送你去伺候成吉思汗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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