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得跟陶然分了。


    徐笑天說完這句話之後, 我們就保持一前一後麵對群山的姿勢沉默下去了。


    我默了一會, 想起來我這個時候應該點上一支煙才比較合適。


    “有煙嗎。”徐笑天在我後麵問了一句。


    我摸出煙遞給他。


    他點上煙,走到天台邊上,雙手撐在欄杆上。


    “出什麽狀況了?”我走到他身邊, 研究了一下他的臉,沒有什麽表情。


    “那是她原來的鄰居。”


    “那個前暗戀對象?”


    “啊, 據說是曾經相互暗戀來著。”


    “這也太扯了吧……”


    “總之就是前段我跟陶然鬧分手的時候,她鬱悶就找那人聊了聊, 聊了點東西出來, 然後又後悔了。”徐笑天說這些的時候始終沒什麽表情,就像不是在說跟自己有關係的事。


    “那這次你表態了?”


    “嗯,這麽下去沒意思。”


    “我以為你倆已經進入穩定階段了呢。”


    “必須進入分手的穩定階段。”


    徐笑天把煙往樓下彈出去, 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消失了。然後我們又陷入沉默當中, 這仿佛我們不是站在五樓敞敞揚揚的天台上,而是悶在一個罐頭裏, 整個黑色的天空就是個蓋子, 把我們扣在這裏邊。


    “今天談出結果了嗎?”


    “我覺得我已經表達清楚了。”


    “你怎麽表達的?”


    “我連洛軒的時候都跟她說了。”


    “洛軒?”


    “我們班長。”


    “啊。”


    徐笑天應該是下了決心了,這個事理論上他應該是不願意有更多人知道的,我覺得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於是又遞了根煙給他:“那她呢。”


    “她讓我聽莫文蔚的《因為所以》……”徐笑天苦笑一下,“老子聽了22遍……也沒明白她想說什麽。”


    “因為我們都太愛自己, 所以習慣不誠實?”我得瑟了一句,喬朵朵對莫文蔚的喜愛幾近偏執,所以她的歌我張口就能哼出來。


    “閉嘴, 我真不是吐莫姐,可我現在聽到這調調真的就想吐,”徐笑天推了我一把,“你說陶然到底什麽意思?”


    “因為我沒有目的才會走到這裏,所以也不能算迷……”


    “喬楊我他媽現在想弄死你,你信不?”徐笑天一把勒在我脖子上。


    “信信信,哎喲我操,鬆開!”


    陶然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我想這麽說。我腦子裏翻騰著《因為所以》,陶然到底想表達什麽?她是同意分還是不同意?


    “其實我一直有洛軒的q號。”


    在五樓天台一片死寂以致於我馬上就要站著睡著了的時候,徐笑天突然蹦出一句。我沒有任何反應,我很困,我一下沒想起來洛軒是誰。


    “所以我從來不上q。”他又說。


    “什麽?”我的反射弧終於經過漫長的運動,給了我正確的刺激。


    “你睡著了嗎。”


    “你不是說你們一直沒再聯係過了嗎?”


    “是沒聯係過,我根本就不敢上q,聯係什麽。”


    我想起來徐笑天的確是從來沒用過q,我一直以為他跟我一樣,我是懶得開那玩意,反正也都是遊戲裏能見到的人,或者是手機上的聯係人。


    “你個沒出息的蛋。”我說。


    “沒錯,就是,”徐笑天拍拍我,“所以你別跟我似的。”


    “老子現在勇猛著呢。”


    “看出來了。”


    “淩霄明天去談見杜心宇。”我說,把手裏的煙屁|股在欄杆上狠狠地按滅,如果杜心宇就是這個煙屁|股,那麽他就會永遠留在過去時裏,做為前叉叉永世不得翻身。


    “下去睡吧。”徐笑天摟摟我的肩。


    這一夜我依舊是沒睡踏實。一整夜杜心宇都拿著個紫砂壺在對著我唱《因為所以》,這讓我簡直無法忍受,我感覺我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應該是在青山才對。


    可我醒的時候還是在我們淩亂不堪到了不好意思完整看一遍的宿舍裏。


    威哥在刮胡子,他居然在刮胡子。


    “威哥你在幹什麽?”


    “整理儀容!操,這麽明顯,看不出來麽!”


    “你這是怎麽了,你為什麽突然要整理遺容呢,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不要這樣報複社會啊。”徐笑天咬著毛巾從外麵進來,聽到威哥的回答,立馬衝過去搶下他手裏的刮胡刀。


    “你個傻b!”威哥罵。


    “羅威今天去約會。”陳誌遠突然從上鋪探了個頭出來,有氣無力地說。


    “什麽!”我和徐笑天同時大喊起來,威哥去約會!威哥要約會了!


    聽到威哥約會的消息,我們的震驚程度不亞於老包通知我們幾個這學期我們的三率都達標了。


    “這……這究竟是哪個姑娘這麽不開眼啊……”徐笑天忍不住說出了我的心裏話。我躺在床上笑得喘不上氣來,難道威哥在這麽短的時間功力已經提升到此等地步了嗎。


    “你們他媽的沒一個好鳥,就不盼著老子有點好事,”威哥刮完胡子,提著褲子在屋裏轉了一圈,最後一把抓住徐笑天的胳膊,“徐少,皮帶給我用。”


    接著伸手就解徐笑天係著的皮帶。


    “我操,你用那條不行嗎!”徐笑天邊躲邊罵。


    “那條是皮的,不襯,我要用這條帆布的。”威哥很平靜,抓著徐笑天不鬆手,他力量是很驚人的,徐笑天幾番掙紮下來處於下風,皮帶被威哥抽走了。


    我趴在床上樂:“徐少,你也算被強了一回啊。”


    “你別樂,”威哥轉過頭衝我一笑,“你衣服借我穿一下,就那件白色的t恤。”


    “你不是吧!”我坐了起來,那衣服是我上星期才賣的,就穿了一回,“你倒是不含糊,是你他媽要約會還是我們啊?”


    “我本來昨天想買衣服來著,後來想想,這還沒譜的事,不能這麽著就浪費錢了,你們都有,就先穿你們的。”威哥直接打開我的櫃子拿了衣服往身上套。


    “你真他媽直爽啊。”我感歎。


    “那是,威哥從來都是一根直腸子通到菊花。”徐笑天拿著另一條皮帶係上。


    威哥對於我們的抗議沒有表示異議,又上隔壁216拿了瓶發膠過來對著鏡子抹上了。


    “我操,217的你們窮瘋了!”隔壁怒吼。


    “滾蛋!”我們幾個同時回應。


    威哥穿著我的衣服,係著徐笑天的褲腰帶,蹬著徐笑天的跑鞋,意氣風發地揚長而去,留下我們幾個在宿舍裏一時間無語凝噎。


    “誌遠,他去見的是哪家少了根筋的姑娘?”徐笑天穿著拖鞋站在宿舍中間。


    “沒了解到啊,他一直保密,跟地下活動似的,問也不說。”


    “這也保密?”


    “這才要保密呢,你看看咱們剛才那萬惡的反應,”我枕著手靠在床上,“咱們太不地道了,怎麽說也是同吃同睡一年的哥們兒,咱們的反應太不人道了。”


    “操,是啊,要不晚上幫威哥弄個慶功宴?”徐笑天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要不……大盤雞?”


    “哎喲——”我一聲長歎。


    “決定了,大盤雞,你們昨天不是吃得很爽麽,就老子一個人餓到現在。”


    “徐爺,別的,吃別的,吃什麽都行,西餐也行!”我拿腳指頭戳他。


    “真的?”


    “真的!”我很肯定,昨天大盤雞我們要的是大的大盤雞,它真的很大,我吃撐了。


    “你說的啊,”徐笑天突然笑起來,走到我床邊,彎腰在我耳邊說,“過來讓爺咬一口。”


    “我操|你大爺徐笑天你個不要臉的!”我一腳蹬過去。


    徐笑天躲開:“老子問了你的啊。”


    “我說真的呢,吃別的,不吃大盤雞。”我強調。


    “準備好錢就得了,讓威哥自己定唄,”陳誌遠還掛在上鋪,慢吞吞地說,“沒準人家晚不回來……”


    這句話一下點醒了我們,是啊,威哥沒準不回來呢,就像他去約會這件事很不可思議一樣,他說不定會繼續不可思議下去,明天早上才回來。


    “誌遠,你真有一雙慧眼。”我衝誌遠舉了舉中指。


    我和徐笑天開了機,準備上線升級去。


    這兩台機對我們來說挺陌生,平時我們用的時間比較少,徐笑天在桌麵上找了老半天才找到遊戲圖標。


    “操,我怎麽覺得我用的不是我自己的機子。”徐笑天看我。


    “你的是我現在用的這台。”我平靜地回答他,向他展示了一下桌麵上的炮姐。


    “靠!”


    我上線,淩霄正雙開著我的號,打開召喚獸欄,發現最愛炸毛喬已經升了很多級,估計是淩霄上線給喂了經驗丹。


    “這淩霄送的?”徐笑天湊過來問。


    “我得的。”


    “吹不死你,就你那號,我還不知道,能得個經驗丹咱就樂了。”


    “日。”


    我把淩霄交易過來的經驗丹都喂給了這隻歲,看著它經驗條噌噌地串,一下又升了幾十級。淩霄又跑出去收,來來回回跑了幾十次,三個小時之後,最愛炸毛喬升到了滿級。我拿鼠標點著吃經驗丹點得手指頭都快抽筋了。


    零下七度:我得下了。


    喬公子:嗯。


    零下七度:和杜約了六點。


    七度號下線之後,我突然就有點沒著沒落了。我帶著那隻歲,在長安街上來回逛蕩,引得一堆人私聊問我賣不賣。


    “別愣著了,想那麽多沒用。”徐笑天碰碰我。


    “啊。”我回過神來。


    “我們也吃飯去,晚上回來他給你打電話,就一切ok了。”


    威哥果然沒有回來吃晚飯,並且關機了。這讓我們感覺他今天的約會相當有料!


    於是我們幾個隻能把慶功宴改為在街上胡亂吃了點東西,然後開始閑逛。東遊西蕩了一陣子之後發現如果不上網,我們就會相當地百無聊賴。最後我們仨逛進了網吧。


    一路上我幾次摸了手機出來,都又放回去。


    剛一上線,丁鵬就發了消息過來,說淩霄的匯給賣歲的那人的錢人家收到了,讓告訴淩霄一聲。


    打他電話也沒接。丁鵬說。


    不接電話?我猛地有點發慌,不就是跟杜心宇吃個飯嗎,怎麽連電話都不接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手機。打還是不打。


    已經八點多了,如果六點多開始吃,兩小時也差不多該吃完了。


    我按下了淩霄的號碼。


    聽筒裏唱了幾句,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找淩霄?”杜心宇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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