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璣子強忍心中的痛楚,看著大荒南澤這片荒蠻的景象,這幾百年道巫之間的爭鬥,不知何時才能畫上休止符,如果能夠代替的話,他希望以他的一切來換取,哪怕是自己得到生命。可現在,幾百年以來死去的、誤入歧途的弟子不計其數,將來又當如何,也必將是一番惡戰。


    玉璣子浮沉一揮,以玉麟子羽化的地方為中心,掀起了一陣波瀾,這偌大的沼澤之中,那些早已石化的屍鬼、藤蔓、野獸屍體都碎成了砂礫,平鋪在這幹涸的窪地之中。而窪地的中間,那個沒有雙手的石像矗立在最中間,眼神中帶著的堅毅和大義凜然之氣,卻絲毫不見減弱。


    玉璣子拿出那隻話機鳥,輕輕撫摸它身上的金屬翅膀,把發條上到最滿,而後灌入自己的真元之氣,說:“你就在這裏永遠陪著賢弟吧,把他的事跡傳遍整個大荒。”說完後,玉璣子鬆開雙手,話機鳥抖動了一下身體,扭著鐵腦袋看著玉璣子,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而後扇動翅膀,站立在了玉麟子的肩膀。


    這隻機器鳥巧奪天工,是大漠異人所造,利用簡單的發條原理就能飛個幾天幾夜。玉璣子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再經過自己的改良,可以把它作為簡單的傳話工具,特別是在輔以真氣之力,更是可以擁有無限的動力。話機鳥在玉麟子的肩膀上短暫停留後,雙腿一蹬,飛向天空,在沼澤之上徘徊。


    “呱呱呱,玉麟子,道法高,除妖魔,殺邪祟……”


    趕來的玄清觀一行人,在玉璣子的帶領下,對著玉麟的石像三禮三叩,自上而下,口與心齊,施以道家最高禮儀,最後來送別這位亦師亦友的仙人。


    最後,禮畢之後玉璣子在他旁邊立起了一碑,上麵刻著“道家仙尊,邪魔退散”,而後玉璣子便帶著眾人飛去,去完成他最後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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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春殿內,各大堂主圍坐,唯缺一人,而他的座位上隻放著兩把武器。


    分別是鐵筆和符劍。


    所有的堂主身著羽衣,莊嚴肅穆。


    合歡老人道:“師兄,這次玉麟師兄遇難,想必巫祟還會卷土重來,依我看,也是時候開始著手計劃一下合歡功的事。”


    自從蕭然一事以來,合歡堂早就名存實亡,今日合歡老人也趁著這個時機,把此事拿出來說,也是為了長遠大計著想。


    這次所有人都沒有反對,至少表麵上沒有說出來,玉璣子見眾人也不反對,但是也拿不定主意。他不是不同意,而是有點懷疑合歡功的功法問題,以他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合歡功雖然威力巨大,可對修煉者要求很高,特別是男女雙修這個要求,除了雙方需要心有靈犀之外,還對施術者的修為和武器有極高的要求。


    光這兩點,能達到修煉合歡功的弟子卻是寥寥無幾。而且,還要男女同修,這需要先結成夫妻,行過夫妻之禮後才能開始。這種為了修煉而來的條件,本就有悖人倫。


    除非,有合適的男女本他們自願結合,或者本就互相暗生情愫,方可結合。


    玉璣子見眾人不答,習慣性地看了下玉麟子的方向,那邊之人早已羽化而去,而後搖了下頭,暗自神傷,良久不語。


    卻聽靜衣出來說道:“師兄,現在的情況緊急,依我看合歡堂主所說有理,也該是時候了。”


    一向形同水火的二人,此時居然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或許今日不同往日,再做那些無休止的內鬥將毫無意義。此話一出,姚大夫也來了興致,他對著玉璣子拱手道:“我百草堂在此事上無任何意見,我還會親自出馬來加緊煉製大乘丹來助力合歡功大成。”


    姚大夫在平日的集會中很少發言,他們堂口本就是以煉製丹藥為主,算是玄清觀的一個邊緣堂口,不參與爭鬥,屬於權利之外的寶地。平常這些堂口想要點丹藥,都是難上加難,今日卻說能夠提供大乘丹來協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實屬罕見。


    現在兩個堂口都說出了相同的意見,就隻剩三個主力堂口了。


    這個三個堂口是玄清觀的人口所在,旗下男女弟子不計其數,但能當此大任的便隻有禦劍堂和靈符堂這兩個堂口。餘下的霸體堂,他們是以修煉身體為主,並不修煉任何兵器。


    接下來的兩個堂主分別是禦劍堂的青然和靈符堂崔明福,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互相點頭表示同意,青然先道:“大敵當前,我堂義不容辭,現在有兩個合適的人選,葉歡和胡泉。”說完後便看向崔明福,等待他的回答。


    靈符堂的堂主崔明福,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手下也就兩個女弟子能達到這個要求,那就是號稱玄清雙絕的奚芸和淩歸燕。崔明福也不做推辭,直接說道:“我堂奚芸和淩歸燕尚可,可與葉歡和胡泉兩人匹配,隻是……”


    所有人都看向崔明福這裏,這個功法高強且不善於言談的堂主。要說筆墨功夫,這玄清觀上下完全找不到一個人可與其匹敵,可說話的水平的確不怎麽樣,直來直去,常常得罪人。


    “崔師弟,但說無妨。”玉璣子說道。


    崔明福對著玉璣子拱手道:“回掌門,奚芸和淩歸燕他們本就是皇親國戚,這冒冒然去決定終身大事,怕是有所不妥,依我看,看是先請過他們父母,再做決定。”


    “嗯,崔師弟不說,我還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依我看,暫定這兩對、四人。你們兩個堂主回去先行溝通一下,我有機會去一趟皇宮,把此事和當今聖上說清楚,希望他能出麵主持此事,到那時再給合歡堂主一個交代。”說完後看著合歡老人。


    合歡老人心下感激不盡,拱手道:“一切聽掌門安排便是。”


    “好,此事就這麽安排,靜衣,你還有什麽建議?”


    本就桀驁不馴的靜衣,一向最討厭包辦的婚事,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她也不做任何抗辯,點了點頭,回答道:“聽師兄安排便是。”


    “好。”玉璣子見眾人難得齊心,心下也覺得有些欣慰,但是這種和諧能到幾時,他自己心裏還真沒有任何把握。現在誰人能擔當護法一職?思前想後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或許他可以一試,也沒有人比他更加合適。


    “各位,玄清觀不可一日沒有護法,你們各個堂主又有要事傍身,旗下弟子之中也無一人能夠勝任,我想把他召回來,不知道大家意見何如?”玉璣子道,雖然是問詢的口吻,但是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剛硬,轉瞬即逝。


    玉璣子此言一出,各位堂主紛紛開始議論起來,連一向不合群的靜衣也參與到其中,似乎大家都對玉璣子口中所說的人有不少莫名抵觸。


    霸體堂主張苟當,性格剛烈,卻也明知故問,他拱手道:“掌門說的人莫不是無塵子?”


    當張苟當說出“無塵子”的名諱後,長春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點香的童子聽到這個名字,也忍不住撲哧一笑,然後看了下眾人,又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青然真人接著說道:“這個嘛,無塵師兄,我看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他的作風和行事怕無法擔當起我玄清觀護法這個要職,除非是他這些年的心性有所改變。”


    靜衣師可沒有這麽客氣,直接說道:“師兄,無塵子接任護法這萬萬不可,你也知道他之前幹過的那些荒唐事,這哪裏像是一個修道之人,還望師兄慎重考慮。”


    “對,師兄慎重。”餘下的幾個沒說話的堂主異口同聲說道,至少在對於無塵子的問題,所以人的意見是出奇得到一致。


    玉璣子苦笑了一下,道:“各位師弟,我等都是修道之人,而且都是在堂主這個位置上待了個上百年之久,怎麽到現在還這麽迂腐。我這個無塵師弟,雖然有些胡鬧,但是你們仔細回想一下,每次大敵當前,他是不是都衝在了前麵,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玄清觀的事。隻是,無法改變這頑虐的壞毛病。”


    “而且,他已經被放逐在外幾十年了,現在改變了也未嚐可知,現在我派正是大敵當前的時刻,希望你們也能念在同門的情誼,原諒他的過錯,正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玉璣子說完後也大笑了起來,把堂下的所有人都弄得有些錯然,互相對望了幾眼後,也跟著笑了起來,有些人笑的前仰後翻,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和意外,就連在後堂偷聽的點香童子都完全摸不到頭腦。


    靜衣先忍住發笑,說道:“從功法上來說,無塵師兄可是高深莫測,當初他出走的時候都已經到了結丹前期,這幾十年光景說不定已經突破到了結丹中期了,他來了,我派的實力將會得到極大的補充。隻是,各位堂主,你們可要看好自家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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