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是在這個世界的最北邊,那裏天不夜,月不黑,每到傍晚的時候,月亮升起,太陽則在地平線上,交相呼應,日月同輝。


    傳說,這裏多異獸、多神奇軼事。雖然有人居住,但多在地隙處,散落著些許部落,他們利用岩漿地熱取暖,可謂冰和火的雙重世界。在靠近極北之地和大漠的交界處,是一個關卡要點,就是一件覆滅的雪國都城。在此,往上冰封,是廣袤雪原,往下有高地草原,可放牧牛馬,算是這荒蕪之地中的一個寶地。


    這裏便是若蘭草原,少有天然屏障,自古便是蠍狼兩國的必爭之地。


    有歌雲:


    我來自草原上,


    那裏馬肥牛陽壯。


    雪水穿梭流淌,


    遊人驅羊心神曠。


    沙漠邊,高山下,


    和時送羊,戰送兒,


    蠍子和狼輪坐上,


    隻留牧人離家闖。


    ……


    這首流傳在若蘭草原的打油詩,傳唱於北方。拋去這首詞中關於戰爭和壓迫的無奈。其實,這裏是一個非常讓人向往的地方。


    步行的話,這裏是去往雪國的必經之地,因為站在草原往上看,就能看到一片雪山高地,而雪國的都城就在這山巒之間。在通過雪水侵蝕的山路前進,就能到達雪國。這裏也算是行軍的駐紮地,是冰和火中間的地方。李一明等人自然是可以通過禦物飛行而過,可也難得北上一次,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這也是拉達公主極力推薦的地方,眾人本打算直接飛進雪國的禁地,可從時間上來看,還是在這裏修整一下為好。拉達公主自然是不會飛的,當她從李一明的龜殼中鑽出來的時候,這個通用的飛行法器裏,終於進去了一個人,這和當初李一明所設想的一樣,略顯滑稽和奇怪。


    這裏也是拉達公主時常過來的地方,聽她說,每年春季都會隨父王出來狩獵,對此地也是再熟悉不過。由她來帶路,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幾人降落在一個不大的湖泊旁邊,湖水如鏡。湖邊有許多牛羊在喝水,還是不是抬頭看下四周,警惕身邊的一些不安全因素。見眾人從天而下,它們先是向這邊張望,最後繼續低頭喝水,對眾人也是理也不理。


    那些牛羊、馬匹,是牧人的寶貴財富,這裏雖然是荒原,可還算是富饒。遊離著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部落,由於常年的征戰,部落也處於分裂之中,一直是難以統一。蠍狼兩國無論是誰做國王,對於若蘭草原的態度都極為一致,都不希望這裏的部落團結起來,這將是一個最大威脅和隱患。


    這因為如此,若蘭草原在稍微安定幾年,就會有人上來強行征要各種東西。當然,都是帶著軍隊過來,這和搶基本沒有區別。牧人基本不好戰,隻能破財免災。


    也有一些部落敢於抗爭,由於勢單力薄,都被逐漸瓦解。那些帶頭反抗的,往往都沒有好下場,不是突然暴斃,就是連同全家老小一起株連,可說是非常悲慘。早年的雪國,還在此地設立了草原王,打算采取聯姻的製度,逐漸同化和統一這個地方,畢竟這裏可是兵家的必爭之地,誰能控製這個地方,就能最大可能地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財富和物資,充盈其國力。


    同時,作為蠍狼兩國的緩衝地帶,這裏雖然表麵說是一團和氣,可在這寧靜的草原上,也有一些勢力在暗地崛起,試圖衝破這種枷鎖,隻是不是那麽鋒芒罷了,或許是時機未到。


    湖邊,草地上,有一片馬蘭花叢,藍紫色的花瓣星星點點,鬱鬱芬芳,讓人心曠神怡。一行幾人下落後,就開始聽拉達公主說起她的往事。


    她說:“早年的時候,隨著父王在此狩獵,和草原之子定過婚約,可這件事由於雪國覆滅後,也就此作罷。”


    “草原之子是什麽?”歸燕連忙問道。


    “他父親是草原王,是我父皇的最忠實的跟隨者。”


    原來,拉達公主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隻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那脆弱的婚約,怕是已經廢棄。誰人都知道,現在這邊是蠍國的天下,那些殘存的雪國之人,都岌岌可危,隱姓埋名。


    畢竟,即便是王,也有隕落的時候,那些追隨者往往都沒有好下場,不是死就是逃。當然,也有例外,但是基本都是在夾縫中求生存,自己的生死都在別人的一念間。


    在拉達公主的表述中,她一直很向往這個地方,畢竟是一介女流,不喜爭鬥,能夠有一個如意郎君的陪伴,此生平淡又有何妨。


    天空之下,幾片慵懶的雲朵漂浮在上麵,久久不願散開。怕錯過了這世間少有的美景,一旦離開,便是一生。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追憶。在拉達公主的回憶下,那個草原之子,是如此這般硬朗,怪不得蠍國的國王那麽誠意懇懇,她卻從來都沒有動心,原來早就是心有所屬。


    喜歡這些故事的,除了奚芸和淩歸燕之外,其餘的人也就是聽聽而已,並不會那麽感同身受。這些情愛和期盼,在男人的眼中好像不是那麽的重要,這種事對於修行者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拖累。


    如果有兩個選擇,一是無限的壽命,但是需要清心寡欲,另外一個是追求人之本能,把一生中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這上麵。估計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前者。


    修行之人,早已經看破其中的道理。隻是他們有些人,不願意相信,也不能相信,在這個世界還有情比金堅一說。拉達是越說越沒完,最後也隻有奚芸和歸燕兩個最忠實的聽客,其餘人都四散開去,在旁邊各自玩樂去了。


    葉歡和胡泉兩人一組,走在湖邊上,似乎在商量著什麽重要的事。兩人聲情並茂,從遠處看,麵無表情,顯得很是嚴肅。張鵬一向好動,前幾日不小心中毒後,元氣大傷,現在有這麽一個好地方,也能最大限度地舒展一下筋骨。他找了一個寂靜處,獨自一人在那裏練功,又飛天又踏水,往返於湖心的小島之間,驚鴻一片。


    甚至把湖邊喝水的牛馬都嚇跑了,原來湖邊全是這些牲畜,經過張鵬這麽一鬧,連一隻也不剩下,都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郝大運此人一直喜歡煉丹製藥,無論走到哪裏,都和他師傅姚大夫一樣,都要需要一些有價值的草藥。特別是在這種地方,各種植物都生在一起,也一定會有一些好東西。


    姚大夫說過,七步成藥,十步成丹。這大概的意思就是在七步之內,一定會有能治療疾病的藥材,十步之內一定會有東西可以煉製丹藥,隻是作用不同罷了。當然,這七步或者十步內,指的不僅僅是植物,還有依托於植物而生的動物、蟲類,甚至是它們死去後所生腐敗之物,亦或是衍生而來的化石等東西。


    七步十步一說,大概就是指的尋藥者的本事。郝大運向來的誌向,便是要成為一個向姚大夫一樣的人,也一直為此苦苦追尋,尋求在煉丹和製藥上麵的精進。這時,郝大運正在湖邊踱步,一會看下水麵,一會在草叢裏麵尋找。看樣子是在施展他師父所傳授的“七步十步”之法。


    也有一些收獲,見他在草裏拔出一些什麽東西,在湖邊洗去泥土後聞了一聞,拔下草根在嘴裏嚼了下,吐出來後連連點頭,看樣子是找到一味不錯的藥材。偶爾有水邊有水蛇乘涼,郝大運也順手抓來,剜去了苦膽一口吞下。動作顯得那麽輕車熟路,倒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所有人都有事幹,唯獨李一明顯得格格不入,開始還有淩歸燕拌嘴,可現在她去聽故事了,自己也不可能和她們湊在一起,聽一些婆婆媽媽的家長裏短,也就獨自一人,躺在草地上,雙眼看著天,似乎在思考什麽事。


    自從上次那件怪事發生了以後,也有好久沒有聽到蕭然的動靜了,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這次怕是有些什麽難言之隱。李一明雖然躺在那裏,可在心裏不知道呼喚了蕭然多少次,也沒有見他有任何回應。氣得李一明,真想把這福袋裏麵裝點尿進去。可想想也不妥,這明明就是自己的寶貝,怎麽能如此糟蹋。再說,蕭然現在已經很可憐了,也沒有必要這麽做。


    要不是蕭然在李一明的幾次危難中給他出謀劃策,李一明怕早就埋骨他地了,怎麽還有今天如此的風光。也就耐了一下性子,最後問道:“簫師兄,你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你和師弟我說說看,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雖然我才疏學淺,修為上也不盡人意,還經常麻煩到你。你要不和我說話,我該怎麽辦啊,而且接下來可能有諸多危險的事,你不給我指點一二,丟了麵子就算了,萬一丟了性命可不好,我死沒有什麽,但是也不能連累你一起,讓你再也沒有複活的希望了。”


    李一明把能想到的酸詞,都說給蕭然聽,什麽遠的近的,套近乎的,甚至威脅的話都說了出來,就是不見蕭然回應,感覺他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一般,或者是從來都沒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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