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無恙拉去花街之後蘇硯才知道,她誤會“歲月”了……


    愛情才是一把真正的殺豬刀,把曾經單純無害的七皇子削成了一枚貨真價實的心機男。


    他居然通知爾鶴來抓奸!


    爾鶴什麽都好,就是從小到大一如既往的——愛說教。


    本來爾鶴就不太支持她把自己易容成這樣,總說姑娘家為什麽不能有姑娘家的樣子,若是發現她不止不像個姑娘,還跟男人似的跑花街來找樂子……要死的!一定要被念死的!


    所以,雖然都是女人不存在所謂的“抓奸”,但還是不能在這種地方被爾鶴人贓並獲!


    偏偏這姑娘就像根木樁子一樣,動也不動地守在外頭。


    當然,她相信這地方絕不止一扇門,隻不過……


    蘇硯絕望地將視線從窗外拉了回來,看向愜意靠坐在桌邊的李無恙。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目光後,他有些故意地挑了挑眉,“這裏的姑娘都不和龍兄胃口嗎?”


    “合!非常合!簡直合得不得了!李兄果然是同道中人,很會挑嘛,隻不過……”邊說,她還邊緊摟著身旁的那個姑娘,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對方臉上磨蹭著。戲要足,狎妓就要有狎妓的樣子,“我恐怕得先去個茅房,有點急。”


    “哈哈哈哈……”一串誇張笑聲從他唇間飄出,“龍兄真會說笑,這種事不需要跟我匯報吧,難不成還怕掉進茅坑?”


    “……”不攔她嗎?不合常理啊,就憑他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顯然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龍兄不用擔心……”他支著頭,似笑非笑地道:“這兒的每道門包括狗洞我都派了人把守,你若真掉進茅坑了隻要喊一聲,馬上就會有大批人馬從四麵八方趕來救你的。”


    “端…端王府的人還挺閑啊……”閑得連狗洞都不放過!


    “那是。”他得意地仰起頭,“我這端王可是臨陽城閑出名的。”


    蘇硯愣了愣,這副驕傲神情倒是有幾分他幼時的影子,隻不過,小時候的他隻有在被他父皇誇獎時才會這麽得意。當然了,他常被誇獎,明明差不多的歲數,她還在為《千字文》頭疼時,他就已經在學《雜抄》和《兔園策府》那些個對於當時的她而言高深得不得了的東西了。


    那會滿朝文武提到他都說——天資聰穎、好學上進、秉性純良,實乃東宮之選。


    他是怎麽跟東宮擦肩而過成為端王的,她也不清楚,但是身份變了連本性也會變的嗎?


    想到這,她不禁脫口道:“居然會為了遊手好閑而驕傲,有沒有毛病?”


    李無恙輕震了下,很快就緩回過神來,朝著她掃去白眼,“你管我有沒有毛病,管好你自己吧。”


    “我?我很好啊,沒病沒災的。”


    “茅房……”他笑著問:“不去了嗎?”


    差點忘了這一茬!蘇硯趕緊捂著肚子,彎下腰,擺出一副已經憋到連話都沒法說的模樣,朝著他打了幾個手勢後便快步衝了出去。


    她知道這段演得有些過了……不,應該說是非常過,她甚至聽到身後的李無恙溢出了不屑輕哼……


    要的就是這份不屑!盡情地蔑視她吧,請繼續懷揣著她就算插翅也難飛的自信吧!


    他的掉以輕心是蘇硯溜之大吉的最大籌碼。


    守狗洞有什麽用?就算連老鼠洞都不放過也無所謂,她依然可以分分鍾讓他見識什麽叫神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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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沒人跟著她後,蘇硯大搖大擺地穿過廊橋。


    廊橋連接著的是一棟四層樓閣,雕梁玉棟很是精致,相比剛才她和李無恙所待的那棟樓要安靜得多,這兒是院裏姑娘們的住處,也會用來接待不能太過招搖的達官顯貴們又或是姑娘們極為信任的熟客。最高那一層就隻有一個房間,是花魁的住處,剛才跟那幾個伺候她的姑娘閑聊間有打聽到,花魁今晚被客人接去府上侍奉酒宴了。


    也就是說,她的房間現在是空的!


    雖然這棟樓戒備還挺森嚴,但對於蘇硯來說要溜進去並不是難事。


    轉眼的功夫她就躲開了巡樓的人順利抵達目的地,房間並沒有上鎖,這讓她有些意外,隻是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她蹙了蹙眉,警惕舉步,打量著四周。


    房間很大,目所能及,空無一人,她閉著眼靜靜感受了下,周圍氣息很平穩,確實沒有人。


    她暗暗鬆了口氣,放下了戒心,趕緊端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撕下了那層人皮麵具。


    事不宜遲,萬一李無恙察覺到不對勁,回想起她剛才一直在詢問那幾個姑娘關於花魁的事情,茅塞頓開,突然帶著人殺來就麻煩了。


    很快,她就把自己的臉拾掇幹淨了,起身找起了衣裳。


    果然選擇來花魁的房間是正確的,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在角落的架子上找到了件衣裳,是水藍色的襦裙,裙擺染有數朵芙蕖,幾尾鯉魚穿梭其中,栩栩如生。衣裳底下也擺放著幾隻小香爐,看樣子應該是剛洗完正掛著熏香呢,估計那位花魁還挺喜歡這件衣裳的,看著也確實好看,應該也不便宜,總覺得她有點配不上……


    可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伸出手將它取了下來,在身前比劃了下,尺寸倒是差不多。


    蘇硯迅速褪去那身灰黃色的粗布衣裳,折騰了好一會才總算把這條芙蕖鯉魚裙給穿上去了。


    才剛係好裙子還來不及套上羅衫,她忽然頓住……有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


    按著步伐來看並不是巡樓的,有輕有重,似乎有女人,離得還有些遠,但絕對是朝著這棟屋子來的。


    她來不及多想,快步衝到窗邊……


    好高!蘇硯很沒出息地怯步了。


    她的輕功實在不算好,兩三樓還能應付,四樓有點過了。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樓下的爾鶴了,現在跳下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蘇硯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這條死路,轉頭在屋子裏尋覓起藏身之處,很快她的目光就定格在了角落那個偌大的櫃子上。這絕不是衣櫃,太大了,藏兩三個人都沒問題,何況衣櫃通常是會放在寢屋裏的吧?


    管它到底是什麽呢,總之先看下能不能藏再說。


    她快步上前,猛地拉開櫃子的門……


    然後,蘇硯僵住了。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迎麵撞上的會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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