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頭啦!


    蘇硯真正不想放過的是江湖第一美男的姐姐。


    既然是太子安插在空萬裏身邊的眼線,想必那個婁天香應該知道不少空萬裏的事,或許能打聽到她一直想要知道的那些。


    於是,蘇硯在像模像樣的“欲擒故縱”了幾天後再次見到了婁閣。


    其實婁閣並沒有那麽好見,江湖中人行蹤都很飄忽,他也不例外;但是江湖中人也都很無聊,屁大點事就能迅速驚動武林,何況是“龍霸天的下一個目標是婁閣”這種大事……這個消息是蘇硯自己散布出去的,她想,既然婁閣想要利用她,那在聽說了她的戰帖後應該會主動找上門來。


    結果就誠如她所料,僅僅三天,婁閣不請自來,可是來的方式很出乎她意料!


    這一晚,天氣格外得悶熱,熱得蘇硯難以入眠,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後……


    “睡不著就別睡了,長夜漫漫,來做點別的事。”


    突然有道熟悉的話音在她床畔響起。


    她幾乎立刻就辨認出是婁閣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簾,驚坐了起來,扯過被她蹬開的被子裹住自己,愕然地瞪著床邊那道身影,支吾了很久才總算憋出了句完整的話,“你…你、你怎麽來了?!”


    “聽說我是你下一個目標?”他好笑地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彎下身,伸出手,指尖輕輕幫她撥開了被汗粘在頰邊的發絲,“難道不是想見我的意思嗎?”


    “那你也不能大晚上的突然跑到我家來啊!”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


    “為什麽不能?”


    “還用說嗎!當然是因為……”


    “因為你還沒成親嗎?”


    “……”知道就不要擅闖姑娘家的閨房啊!


    “我連你換衣裳都見過了,除了我,你還想跟誰成親?”


    “你……”她抿了抿唇,偷偷打量著他,“你這是打算負責的意思嗎?”


    婁閣有些意外,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沒成想卻換來了她的認真,愣了片刻後他才笑著啟唇,“如果你願意的話,求之不得。”


    “我願意!”


    “……”


    “怎麽了?”她歪過頭,試探性地問。


    “沒什麽,隻是……”他吞吐著試圖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想出最合理的緩兵之計。


    卻不料,蘇硯竟然主動幫了他一把,“我明白的,你在擔心你姐姐吧?明明姐姐還深陷青樓,你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獨自幸福,何況娶妻生子這麽大的事,自然是希望唯一的親人能在身邊見證的。”


    他眉宇間閃過一絲欣喜,很快就被無奈所取代,“你能理解自然是最好的,雖然我也不確定還需要多久才能說服我姐姐,但是……”他垂了垂眼眸,信誓旦旦地看著她,“你願意等我嗎?”


    “當然!”蘇硯用力點頭,“我不止會等你,還會幫你。”


    ……他又一次詫異了。


    這幾天她究竟經曆了些什麽?為什麽畫風突變了?!


    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有過前車之鑒,婁閣多少也掌握了些許她的脾性,清楚知道“以退為進”這一招對她是行不通的,倒不如更加坦白一點,“你真的肯幫我嗎?”


    “嗯……”她也覺得必須得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找個理由,“其實,我有個哥哥,也是在當年那場饑荒中去世的,所以聽說你和你姐姐的事情之後,我有點動容,這幾天晚上我常夢到我哥,要是他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也跟你姐姐差不多年紀吧……那時候我還小,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卻無能為力;現在我長大了,有能力了,可是有些事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重來了……或許是移情吧,我希望能把你姐姐救出來,也算是了卻了我心頭的一樁遺憾。”


    這番話也並非全是謊言,她有個哥哥是真的,他已經不在了是真的,為了他突然改變主意幫婁閣也是真的。


    所以,蘇硯眼裏的落寞和無奈很真摯,真摯到婁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溫熱掌心落在她的頭頂,小心翼翼地輕揉著,從他唇間溢出的安慰宛如和煦春風般,“不要想太多,你還活著、還活得好好的,對你哥哥而言這便是他最想看到的。”


    “但願……”


    是“但願人長久”的“但願”,一種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如此希望著的癡想。


    蘇硯揚起一抹苦笑,被褥下的指尖輕撫過腹間那道凹凸不平的醜陋刀疤,這道疤是她哥留下的,早在他離開前,他就想讓她去死。


    他最不想看到的應該就是她還活著、還活得好好的……


    “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還是說回你姐姐吧……”想到這,蘇硯愈發堅定了要幫婁閣的心,“香盈院的那些護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憑我們倆的功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你姐姐帶出來。”


    “不行,不能來硬的。”


    “為什麽?”蘇硯不解地問,他之前躲在天香房間的衣櫃裏不就是打算來硬的嗎?


    “我總覺得我姐姐和太子似乎也不是那麽單純。”


    聞言,蘇硯微微一僵,“怎麽了?”


    “那晚之後,東宮護衛每天都守在香盈院,我猜多半是太子怕我姐姐有事。若是我們硬來,而我姐姐又仍舊執意不肯走的話,那勢必會又一次驚動太子,到時候事情就更麻煩了。”


    “也是呢……”蘇硯暗暗鬆了口氣,看來他姐姐並沒有跟他說太多,他顯然以為太子跟他姐姐之間不過是些風月之事,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既然他不清楚婁天香的真實身份,那自然也不會懷疑她另有所圖了,“那我們等到風頭過了再行動?”


    “太子以為我們是去刺殺他的,事關重大,這風頭恐怕沒那麽容易過。”婁閣頓了頓,欲言又止了起來,“我倒是有個辦法,隻是……”


    “什麽辦法?”蘇硯追問。


    “既然我姐姐喜歡那個宋知然,那你便易容成宋知然去找她,想必隻要是宋知然開口,就算是私奔,我姐姐也會心甘情願跟著他走。”


    “……”邏輯通順、思維縝密,怎麽看都不像是臨時起意,蘇硯不得不懷疑,早在第一次見麵婁閣發現她會易容時就已經計劃好了,此後的蓄意接近不過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見她沉默,婁閣劍眉微蹙,表現出了一絲為難,“隻是這樣一來,難免就需要你去涉險了,萬一被我姐姐識破,還是可能會驚動太子……”


    “那不要被識破不就好了。”蘇硯打斷了他,笑著道:“給我點時間,我保證讓你見識到一個就連你姐姐都分辨不出真假的‘宋知然’。”


    “下月初三,不見不散。”


    她想了想,點頭,“好,不見不散。”


    婁閣並未離開,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床邊。


    半晌後,蘇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不見不散……”


    他輕輕“嗯”了聲,依舊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蘇硯隻好硬著頭皮直接了當地問了,“你不走嗎?”


    “不走,你若是困了就睡吧。”


    “……”你站在這裏我怎麽睡啊?!


    “若是你又夢見你哥哥了,醒來時我還能陪你說說話。”


    “…………”蘇硯心口陡然輕抽了下。


    還沒來得及回神,她便已經被他強行按倒在床上,突然的靠近讓她情不自禁地倒抽了口涼氣。


    可他隻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側過身在床沿邊坐了下來,緊緊握著她的手,像是哄孩子般的呢喃道:“放心睡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隻是不想讓你一個人。”


    她妥協般地輕輕“嗯”了聲。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掌心很溫暖,就連呼吸都像春風一樣……不知不覺間蘇硯就睡著了,她甚至記不清上一次睡得那麽安穩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也不知道婁閣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空氣裏仿佛還彌漫著婁閣的氣味,可是房間裏卻已經空無一人,倒是桌上停著一直信鴿……


    她好奇地起身湊近,信鴿身上綁著一張紙條,寫著——“它能找到我。”


    這應該是婁閣的字吧?和他的人一樣好看。


    這隻信鴿多半也是婁閣養著的,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了幾下,嘴角悄然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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