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李無恙什麽都沒問、也什麽都沒說,就連向來最擅長說教的爾鶴對於蘇硯支開他們的行為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鳳青青和林兼也是異常沉默。


    他們看起來都很忙,忙著準備前往前朝太祖的陵墓。


    相比之下,蘇硯實在是閑得發慌,隻能待在李無恙的別院裏看雲卷雲舒。


    整整五天,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發黴時,各大門派終於都到齊了,可以出發了。


    臨走前一晚,天氣格外悶熱,就連躺著不動都能一身汗,蘇硯熱得睡不著,但又不想動,掙紮了好一會後,她決定了——必須得去找些消暑的器物!


    本以為得費一番功夫的,沒成想,她剛跨出房門轉了個彎便尋覓到了目標。


    居然有冰鑒!還冒著徐徐白煙,一看就是裏頭有冰的!


    可惜的是,那隻冰鑒正被李無恙提著,並且明擺著是打算拿來獻殷勤的。


    他停在爾鶴的房門前,頗為詫異地看著正巧開門走出來的爾鶴,愣了片刻後,主動招呼道:“你怎麽還不睡?”


    看起來這就像是一場偶遇,但他語氣裏那抹沒能來得及掩飾的失措還是出賣了他。


    門邊的爾鶴也有些錯愕,看樣子是還沒能從李無恙的反常中回過神來,支支吾吾地道:“有…有些熱,想去冰窖裏看看有什麽能消暑的器物……”


    “那正好,這冰鑒給你。”邊說,李無恙邊將手裏的冰鑒遞給他。


    爾鶴有些為難,沒敢伸手去接,“王爺不是拿了自己用的嗎?”


    “不用了。”他撇了撇唇,自言自語般地嘀咕了句,“要是給她送去的會大概會更加燥熱。”


    “什麽?”聲音太輕,即便爾鶴側耳靠近還是沒能聽清。


    “沒什麽……”李無恙強行把冰鑒塞進了她手裏,“早些睡吧。”


    爾鶴訥訥地看著他轉身,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啟唇喚了聲,“王爺……”


    “嗯?”他停住腳步,轉眸。


    “明天要不就讓蘇硯待在別院等我們吧?”


    李無恙微微蹙眉,“為什麽?”


    “就……”她欲言又止。


    “怕她見到婁閣又會難受?”


    爾鶴默默點了點頭。


    他彎起嘴角,笑得很柔,柔得仿佛能沁出水般,連話音都異常輕軟,“放心吧,有我在。”


    這笑容、這語氣……蘇硯見過,在宋知然麵前的天香身上、在鳳青青麵前的林兼身上、也在鍾離苒麵前的婁閣身上……


    同那些人比起來,在爾鶴麵前的李無恙身上出現這種笑容和語氣應該是最不讓她意外的才對。


    她知道的啊,從小就知道他喜歡爾鶴。


    可她不知道,他喜歡到為了讓爾鶴放心可以那麽用力。


    在這一刻之前,她還以為他是把她當朋友的,還以為他待她好僅僅隻因為她是她,純粹的關心,沒有絲毫的目的。


    結果,她似乎隻是他用來討好爾鶴的途徑?


    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喜歡一個人就連同她的朋友一起善待,合情合理啊,他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是她難免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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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讓蘇硯徹底失眠了,以至於,當隔天早上爾鶴他們起床時,發現蘇硯已經靠坐在馬車上,手握韁繩、蓄勢待發……


    “你怎麽那麽早就起來了?”爾鶴驚愕地嚷開了。


    這實在不太像蘇硯,平常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天塌了也不值得她犧牲睡眠。


    蘇硯撇了撇唇,找了個極其敷衍的理由,“天氣好……”


    話音未落,仿佛有水滴落在了她的鼻尖,她仰起頭……一滴兩滴三滴……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


    爾鶴:“……”


    李無恙:“……”


    鳳青青:“……”


    林兼:“哈!”


    “……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車!”蘇硯惱羞成怒地吼道。


    果然,老天爺是從來都不會幫她的!


    就這樣,他們準備了數天,結果出發時匆忙得讓人難以理解。


    蘇硯堅持要駕車,於是爾鶴強行給她披上了蓑衣,李無恙本想陪她,但她硬是把林兼給拉了出來,理由是——總不能讓女人和嬌貴的王爺淋雨。


    李無恙隱隱覺得她不太對勁,卻又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拜蘇硯瘋一樣的快馬加鞭所賜,他們很快就抵達了登昭山,也已經有不少門派等在那兒了。


    距離洛京不遠的登昭山脈是傳說中的龍脈聚氣之地,前朝太祖的陵墓就在那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祁朝一共曆經兩帝,從祁太祖離世至今也才百餘年,關於他入葬時的不少碑文典籍都還有跡可循,隻是確切位置自然是諱莫如深的。


    不過好在沒有哪個皇帝是不想長生不老的,即便死了,也依舊盼著羽化成仙。


    因此,大部分的帝陵選址都與道教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難怪李無恙他們那麽希望能夠和江湖聯手了,有紫霄宮那群道士小哥在,定穴這種事簡直易如反掌。


    專業的事有專業人士處理,蘇硯栓好馬車便躲到了山岩下。


    那塊山岩大約有十尺高,突出的部分也有四五尺的樣子,估摸著最多也就容納七八個人了,還好其他人都圍在那些道士小哥身邊湊熱鬧,蘇硯一個人獨占了這遮風避雨的好地方。


    她靠著山壁癱坐了下來,梅雨瀟瀟,淅淅瀝瀝的,竟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身旁停了下來,她睜了睜沉重眼簾,待看清來人後,她瞬間清醒。


    白衣少年解下了蓑衣,抖去上頭的水,隨手置放在一旁晾曬,彎身撩袍,在岩石上入了坐。


    他的坐姿很肆意,和他的人一樣,來去如風。


    “啵”的一聲,他用單手劃開水囊,仰頭灌下,喉頭一下又一下地滑動著,惹得蘇硯也不自覺地跟著吞咽口水。


    她那道昭然若揭的目光很快就被他察覺,他微微一頓,朝著她看了過來。


    那雙深邃就和初見時一樣,翩若驚鴻;卻也似他慣用的銀針一樣,鋒利如刃。


    “你……”他啟唇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生怕他認出自己,蘇硯激動否認。


    婁閣愣了下,片刻後,溢出一道淺笑,將手裏的水囊遞給了她。


    那是一道宛如脈脈春風般的笑容,為了不被蠱惑,蘇硯不得不逼著自己全神戒備,語氣自然也不太友善,“你幹什麽?”


    他倒是不怎麽介意,笑容依舊,“你想喝水吧?拿去好了,不必客氣。”


    “……鬼才想喝水啊!”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得多愛一個人才能不管對方打扮成什麽樣都可以一眼認出?顯然婁閣對她的感情遠沒有那麽深厚。


    “可你剛才一直看著我。”


    “……”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


    “大概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吧。”有人說出了蘇硯的心聲。


    偏偏是鍾離苒,蘇硯的心情有些複雜。


    麵對她的調侃,婁閣輕笑著戲謔道:“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說…說什麽呢!”鍾離苒嬌嗔了句,紅了臉頰,有些尷尬地瞟了眼一旁的蘇硯。


    “……”尷尬個屁啊!她才是那個應該覺得尷尬的人好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們秀恩愛,還得顧念大局強忍住想要殺了這對狗男女的衝動,這感覺簡直比被玄靈教下了蠱還難受!


    好不容易,她終於等到了來幫她解圍的人,可惜是李無恙……


    “你在這做什麽?”他停在山岩下,語氣很不悅。


    “……避雨。”蘇硯也很不悅啊,明明是她先來的,卻好像是打擾了別人似的!


    “王爺。”一旁的鍾離苒客氣地打起了招呼,“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李無恙衝著她笑了笑,轉眸直勾勾地看向蘇硯,“有她在就行了。”


    “是是是,我在我在,王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蘇硯趕緊站起身,端著一臉狗腿笑容湊上前。


    李無恙斜了她眼,轉身,冷哼,“跟我走。”


    “好咧!”她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換做平時,那種命令式的語氣蘇硯多半是不會搭理的;可是現在她沒的選,正所謂病急亂投醫,不管是誰都好、不管用什麽方式,隻要能把她從這帶走就是恩人!


    雖然這個恩人是李無恙讓她有些不爽,但她還是禮貌地道了聲謝,“多謝王爺幫忙解圍。”


    李無恙微微一愣,蹙眉打量著她。


    客氣便意味著疏離,而蘇硯幾乎從不跟他客氣,哪怕是在他們相隔十年後的初次重逢時,她也是端著熟稔姿態,好似他們之間從未分開過。


    可是現在她卻恭謹地跟他道謝,就差沒有鞠躬行禮、俯首稱臣了。


    想到這,他忍不住蹙起眉心,“你怎麽了?”


    “啊?”蘇硯滿臉的不解,“什麽怎麽了?”


    “為什麽躲著我?”


    “沒…沒有啊……”


    眼神閃躲、語氣發虛,這話怎麽聽都沒有說服力。


    李無恙嗤哼了聲,挑眉,“是嗎?”


    “……不是!”已經有過兩次的前車之鑒,蘇硯還沒有忘,這種意味深長的“是嗎”之後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的!


    然而,她還是覺醒得太晚。


    李無恙壓根不給她改口的機會,“那從現在開始不準離開我半步。”


    “別鬧了,根本不可能啊,睡覺怎麽辦?”


    “一起。”


    “……上…上茅廁呢?”


    “門口等著。”


    “……”神經病啊!


    李無恙並未搭理她的驚愕,兀自拉住了碰巧從他們身旁途徑的紫霄宮小道士,搶過了對方手中的鏟子,遞給蘇硯,“拿著。”


    “幹什麽?”給她武器拍死他嗎?這麽貼心?!


    “挖坑去。”他轉身領著蘇硯朝不遠處走去。


    那頭聚集著一堆人,看樣子是墓穴位置已經確定,他們人多,那種隻夠一人通行的盜洞自然是不適用的,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官方行為,不必搞得那麽偷雞摸狗,大可以直接挖個坑直通墓門,顯然他們也的確是想這麽幹。


    然而,這種體力活向來不是蘇硯擅長的,從前在蜃樓時,那些挑水砍柴的活她也一直是能偷懶就偷懶。


    “我能不能不挖啊?”她放低姿態,近乎央求地看著李無恙。


    可他卻沒有絲毫動容,“沒看見大家都在挖嗎?”


    “誰說的!”她環顧了圈四周,確實大家都很忙碌,就連爾鶴也身披蓑衣埋頭苦幹著;但是,有兩個人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遺忘的。她“咻”地轉眸,朝著先前躲雨的山岩下看去,果然,鍾離苒和婁閣還在打情罵俏,她咬牙切齒地問:“他們為什麽不用挖?!”


    “誰讓人家是武林盟主和‘盟主的男人’呢。”


    “……”盟主的男人是什麽鬼?有必要特意把這幾個字咬得那麽重嗎?這是故意刺激誰啊!


    蘇硯撇了撇唇,不情不願地用鏟子刨了幾下地,很快,她又停了下來,蹙眉看著一動不動杵在她身旁的李無恙,“你為什麽不用挖?”


    “因為我是王爺啊。”


    “……王爺,你缺不缺跟班,不用幹活還能像盟主的男人那樣被供著的那種。”


    “那種不叫跟班,叫王妃。”


    “……”


    “我缺啊,你要做嗎?”


    “不用了,謝謝……”她默默低頭,辛勤勞作。


    說是辛勤,其實她也不過就是拿著鏟子隨意比劃幾下,這一點李無恙也早就料到了,他原本也沒指望她能貢獻出多少力量,隻是不想讓她閑著,以免注意力總是情不自禁被那兩個人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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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以下是係統設定的作者有話說,不算在你們買v的字數裏麵的,所以請放心閱讀:


    /(ㄒoㄒ)/~~~~很不爭氣的斷更了……所以補一章量相對比較大的給你們。。關於斷更的理由,說來話長且有點逗比中透著無力……


    是這樣的,我們家不僅有小白,還有一隻名叫奧巴馬的小白喵,由於小白小時候很賤非常賤,喜歡追各種會動的生物,尤其是貓!不知道這貨為什麽辣麽仇視貓,大概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他好看。


    總之奧巴馬很怕他啊,我們就暫時把奧巴馬送去我婆婆家待一陣子了。


    昨天想著說不定小白現在懂事了呢?會善待世間萬物了呢?於是,我和日叔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把小白帶去我婆婆家,想試著讓他跟奧巴馬再相處看看。


    然後,小白撒著歡追奧巴馬,比從前更變本加厲……


    然後,奧巴馬瘋了……


    是真的瘋了……見人就撓……不是撓著玩的……是把爪子勾進肉裏的那種撓……


    再然後,我們全家都去打疫苗了…………


    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o(>_<)o~~


    最最媽蛋的是,打電話給我媽詢問疫苗細節的時候,她問我:真的是貓撓的,不是你?


    excuse_me??親媽啊!你到底都腦補了些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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