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張鶴的府邸前中一片混亂。


    府內的仆人們慌慌張張地往來,不停發出嘈雜的聲音。


    被噪音吵醒醒來的張家族人在發覺異狀後驚慌不已,他們大聲呼叫著仆人們詢問外麵的狀況,但仆人們隻是說有兵來了,具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此刻,張府的外麵竟圍著許多披盔戴甲的精銳士兵,一麵飄蕩的旌旗上寫著一個“朱”字。


    原本寂靜的街道上沙塵揚起,沉重的步伐和盔甲摩擦的聲音愈漸入耳。


    大批全副武裝的梁國士兵從四麵八方的街口湧現,他們手持長槍,把張鶴的府邸圍堵的水泄不通。


    青州的地頭蛇張家,一夜間竟變成了囚牢。


    “快!圍起來!王爺有令,一個也不準放過!”一名原龍驤軍右廂的將軍舉佩劍在半空,大吼著指揮。


    剛剛起床的張鶴自然也被這種種聲音吵醒。他起來之後,步入院中,見到竄來竄去的下人們,皺了皺眉,一把抓住一個迎麵跑來的仆人,低聲喝問:“怎麽回事?”


    侍從驚慌失措地看了張鶴一眼,目光卻在下一刻定在張鶴身後的一名身材魁梧、發型髡發的武夫身上。


    這名武夫明顯是個蠻橫角色,臉上橫著一道傷疤,凶悍無比。


    仆人結結巴巴的答道:“老......老爺,咱們被軍隊圍起來了!”


    “大膽!什麽人竟敢圍我張鶴的府邸?”


    張鶴大怒,怒氣寫滿了麵孔,“賽保圖,隨我出去看看。另外,讓府裏的人都抄上家夥,隨老夫去禦敵!”


    “是,老爺。”


    賽保圖的聲音低沉。他的語調很奇怪,話也很少,卻很有力。


    這時,張府的大門轟然被打開,十數名士兵扛著攻城巨木般的器械猛然撞了進來,門板都被撞得稀碎。


    隨後,無數拿著武器的士兵如潮水般湧入院中,迅速控製住了整個張府。


    “什麽人?竟敢擅闖老夫的府邸?”


    張鶴見這些事情不分青紅皂白就闖進來,不僅控製了自己府邸上的族人與仆人,還用攻城錘錘爛了自己上好的門板,頓時怒不可遏!


    “老夫與李相公也是有交情的!你們要敢亂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李振已經回汴州了。”


    朱友寧從大門快步進入張府,兩側把守的士兵頓時朝著兩邊讓開一條道路,並一齊向朱友寧行禮。


    朱友寧並未理會這些人,而是走到了張鶴麵前。


    “你就是張鶴?”


    “你是......安王殿下?”


    朱友寧詫異道:“還有點眼力見嘛!”


    張鶴滿臉怒容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頓時訕笑道:“安王殿下,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大陣仗呀?”


    朱友寧也回以和氣的笑容。


    這似乎讓張鶴安心了兩分,但是朱友寧之後說的話,卻讓張鶴不淡定了。


    “本王剛接到密報,青州城有人密謀造反!事關重大,這才發兵至此。”


    張鶴頓時問道:“殿下搞錯了吧,哪裏有人造反?”


    然而他話音剛落,後院頓時湧出數百個手持武器家兵。


    一個家兵還忠肝義膽、氣勢洶洶地喊道:“哪裏來的丘八,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闖張老爺的府邸?!”


    朱友寧看著湧過來的家兵,滿含著笑意看向張鶴,道:“到底是地頭蛇啊,見到本王居然還敢如此囂張,不過正好,現在證據確鑿了。張鶴,你蓄養家兵,並對本王刀兵相向,意圖謀反,其罪當誅!”


    “不不不......”張鶴現在心裏都想弄死自己的這些家兵了。他連忙搖頭,諂媚道:“王爺,這都是誤會。”


    “誤會?沒有誤會!”


    朱友寧看都不看張鶴一眼。


    其實也不用看了,光是蓄養家兵意圖謀反這一罪名就足夠他滅九族的了。


    他立刻看向張鶴身後的家兵,說道:“爾等聽著,放下武器可免一死,否則本王誅你們九族!”


    那些家兵聽到這,哪裏還敢站著?直接丟下武器,倒頭就跪。


    張鶴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陰沉著臉道:“王爺,強龍不壓地頭蛇,您就一定要把事情做絕嗎?王爺是不是一定有所失才會有所悟?”


    “你這是在威脅本王?”朱友寧瞥了他一眼,道:“劉鄩已經把青州的軍營控製下來了,別妄想了。”


    張鶴一愣,“平盧第一猛將,劉鄩?”


    朱友寧並不回答張鶴,而是看向他身後的髡發大漢,“如今你已經調不動青州的鎮兵,你不會認為單憑一個有著中星位功力的契丹人,就能拿下本王吧?”


    張鶴臉色頓時一沉,沒想到朱友寧竟是如此火眼金睛,一下子就把賽保圖的身份與實力都看穿了。


    其實倒也不怪朱友寧火眼金睛,實在是這個契丹人的辨識度太高了。


    契丹畢竟是遊牧民族,雖說在耶律阿保機的倡導下,各方麵向漢人學習得比較多,不過還是很容易發現區別。


    首先發型就不太一樣,契丹人的發型是髡發,簡單來說,一塊禿,一塊紮成辮子,醜的很,倒是跟日本戰國時期浪人的發型有異曲同工之點。


    說實話,李振說這張鶴愚蠢,倒也真沒錯。


    身邊跟個契丹人,也不知道幫他易容一下,不然明眼人不是一下就看出來了?


    萬一有人給你整個勾結外族的罪名,你怎麽狡辯?


    然而朱友寧這點卻是冤枉張鶴了。他並不怕別人認出這賽保圖的契丹人身份,才懶得管這麽多。


    畢竟他本來就是青州一霸,就算身邊跟著一個契丹人也沒人敢說什麽。


    但現在不一樣了,梁國的一個藩王來了,而且一來就要對自己下手!


    事已至此,無可奈何,隻能硬拚了。


    張鶴立刻往後退一步,同時大聲喊道:“賽保圖,動手!”


    話音剛落,那賽保圖頓時大吼一聲。


    這一聲吼如悶雷滾動,震得人耳朵一陣發麻。


    這個賽保圖身材魁梧得很,圓睜二目,凶神惡煞,配上頭頂的髡發,端的是凶猛異常。


    “你就是賽保圖?”朱友寧鎮定地看著魁梧大漢。


    “我的名字!耶律賽保圖!”


    耶律賽保圖的額角青筋暴起,他提高嗓音,大吼一聲道:“你!死!”


    這一聲狂嚎,竟震得整個地麵都在微微搖晃,張鶴身後一些下盤不穩的家兵,都歪歪倒倒的向後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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