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穿著一身國家政權警察的製服出現在江安的麵前,就當江安以為這個不認識的政權警察出現在他麵前是準備給他一槍的時候。


    安迪卻突然親熱地抱住了她,這把他嚇了一跳。


    “我……艸……你要嚇死我了,小小安……我還以為我沒命了……”


    “怎麽會沒命呢?江安?我們可是一起戰鬥過的好戰友呀!”安迪笑眯眯地看著他。


    老實說,安迪這種類型,還是更加適合穿一件白色的襯衫,再外套一件棒球服,底下一件淡色的牛仔褲,外加一雙白色的球鞋,這一身漆黑威嚴的製服穿在他身上有種怎麽說呢,不搭氣質。


    “真是的……江安,你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啊,我們剛才找了你半天呢。”安迪嗔怪道。


    “你居然還是找到我了。”


    “那可不,我們可是秘密警察啊。”


    “你跟蹤我?”


    “沒有沒有。”安迪擺了一下手:“隻是監控加人臉識別係統而已,我是學刑偵的,所以不難。你來這裏幹什麽呀,江安?”


    “找妹妹。”


    “在基地裏麵掉的嗎?奇怪,為什麽來的時候……”


    “五號基地掉的,在碰到你們之前。對了,你找我有事兒?”


    “沒錯!”安迪拍著手開心地說道:“是工作喲,是……唔唔唔”


    還沒等安迪說完,江安一把捂住安迪的嘴,在他的耳邊悄聲:“這裏怕隔牆有耳,我們出去說。”同時江安故作大聲地說道:“我在傭兵隊的工作,你就別擔心了,弟弟,咋們哥倆一起努力,爭取為家族取得更多的榮耀!”一邊說,江安還一邊不停地對著安迪打眼色。


    “呀!太……太……太近了。”


    “快點說話啊,要暴露了。”


    “啊哈是啊,哥哥,我們兄弟兩個要更加努力才行啊,這破酒館太冷了,去我家裏吧,明早我用公車送你,今晚我們好好說說話。”


    “啊哈哈哈哈是啊,好弟弟,咋們走!”


    說罷,江安和安迪便勾肩搭背地出了酒館,就像親熱的兄弟一般,走出鬧市區後,他們立馬上了國家政治警察的那輛黑色奔馳轎車,用力關上車門後,奔馳絕塵而去。


    “呼……好險啊……”車上,江安不自覺地抹了抹額頭,像是真的出了一額頭的汗一般,安迪坐在他身旁微微喘氣,白皙的臉紅紅的。


    那些身穿黑色軍服的警察上了另一輛運兵車,打了個拐彎,離開了。


    “說起來,安迪啊,你是怎麽當上國家政權警察了的?”江安取出一瓶水,擰開後灌了一大口,放在座位前的放茶杯的地方。


    “我前天收到了國家政治警察局的命令,要我去會見他們的最高司令官,就是那個那天把你拷走的很漂亮的女孩。”


    “阮夏?”


    安迪戰術喝了一口水,點了點頭,兩個腮幫鼓鼓的,水還在嘴巴裏沒咽下去,但他發現這是江安喝過的水後,他“噗”地一下噴到了前排司機的身上。


    司機:???


    江安:???


    “我有這麽髒嗎?”江安覺得他被嫌棄了。


    “不髒不髒,繼續說,我到她辦公室裏去後,她微笑著為我泡了一杯紅茶,然後邀請我做她的副官一號。”


    “你看起來沒有拒絕。”


    “剛開始我說我能拒絕嗎,然後她就把一把銀色的手槍放在紅茶旁邊,示意我二選一,我怎麽選啊。”


    江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阮夏的內心還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小女孩,更重要的是……


    “安迪,你再說一遍阮夏的表情?”


    “微笑啊,怎麽了?”安迪歪著額頭看江安。


    隻見他身旁的江安一副見了鬼了的表情,江安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難道她看上你了?原來她喜歡這種,嗯……一攻一受,挺好的……”江安開始套用妹妹小說裏作者的設定。


    “喂喂喂,打住啦,江安,不是這樣的。”安迪見江安說的話逐漸離譜,連忙打住。


    “她的微笑,怎麽說呢,就像是獅子要吃掉小白兔了的時候,對著小白兔微笑,說乖哦,一點也不疼的哦,那種。”


    “那微笑看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還差不多,江安心想。


    “對了,說正事。”江安又拿起水瓶喝了一口,當他發現這是安迪喝過的水後,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噗”地噴到了前麵司機的身上。“你來找我|幹什麽?”


    司機:???????


    “給。”安迪給過江安一張黑色牛皮紙包著的信,封口處用印泥顯眼的打上了一個鮮紅的戳。“總司令阮夏給你的,就是那個女孩。”


    “給我|幹什麽?”江安不解。


    “詔令。”


    “哈?”江安打開,裏麵隻有一張米白色的信紙,上麵有一行漂亮工整的鋼筆字:


    總司令意見:江安,分配至總司令辦公室,任司令親衛隊執行委員。


    底下是一個四號基地基地政|府的紅章:批準。


    “我就說這些人不要隨便決定別人的工作啊!”


    “我們之後就是同僚啦!真正的同僚喲!”安迪高興地拍著手說道。


    “這是個怪人。”江安搖著頭不解道。


    “為什麽?”


    “她剛剛用專政機器殺了我們的兩個隊友,現在將我們任命為她的左膀右臂,她就不怕我們報複她嗎?”


    安迪沒有說話,遞過來一個紙箱子,江安打開一看,裏麵裝著全套的黑底銀穗的製服。


    “還有常服和冬季服,皮質用品,在後背車廂裏,待會給你。”


    “嗯,對了,埃文呢?”


    江安注意到,安迪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被任命為司令親衛隊的執行委員。”


    “和我一樣。”


    “但是他拒絕了,他在酗酒。”


    “幾天了?”


    “三天了。”


    車廂內陷入了沉默,隻有空氣淨化裝置發出的嗡嗡震動聲。


    “帶我去他家吧……”


    “好,司機,去埃文副司令的家裏。”


    s區,98號建築,樓下。


    江安和安迪從車裏出來,此時已經接近晚上的兩點多鍾了,天空下起蒙蒙細雨,溫度降得更低,一陣夾雜著細雨的冷風把江安吹得直打了個噴嚏。


    “阿嚏!!”


    “把這個穿上吧,江安。”安迪脫下身上的皮大衣,披在江安的肩頭。


    “謝謝你,安迪。”


    “嗯……我們上去吧。”


    夜晚的樓道裏並不明亮,頂燈已經熄滅了,剩下樓道下麵的地燈仍然發著綠幽幽的光,讓人勉強能看清路,走在樓道中,讓人有一種走在幽冥地府裏的感覺。


    安迪似乎也有這種感覺,亦或是覺得冷,他默默地往江安的身邊靠了靠。


    走到五樓,安迪站在樓道口,向江安示意了一下右手邊的那扇人家。“你先試試能不能拉開,不能的話我有萬能卡。”


    “為什麽你不拉?”


    “我拉的話搞得像秘密警察晚上衝進居民家裏抓人似的。”


    你還不是要進去的,這有什麽區別嗎?江安邊無語著便輕輕拉了一下門上的拉環。


    哢啦,門開了,埃文出去買酒回來後沒有鎖門。


    進到玄關,一股刺鼻的氣味湧進江安的鼻孔。


    呃……像是濃濃的酒味,剩飯剩菜味,汗味和臭襪子臭腳丫的味道混合而成的,安迪捏住鼻子。


    屋子內一片漆黑,也安靜極了,雨滴打在窗戶上,發出沉悶的點滴聲。


    “036!!052!!歸隊!!歸隊!!他媽的,幹什麽呢?”


    房間裏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聲音之大,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安迪被突然一嚇,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就這還秘密警察,江安覺得,去當個城管文書還差不多。


    “036!!別跑那麽遠!我看不到你了!怎麽保護你!他媽的!小兔崽子,不懂規矩!他媽的!我踢死你我!”


    “052!!不要以為!你有老婆!就有人給你撐腰了!他媽的,該練死你的時候我可是絕對不會手軟我跟你說!哎呀!這小寶貝真|他|媽的漂亮!來來來!讓你幹爹我抱抱!!”


    埃文那極具特色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房間的床上坐起來一個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的嘴張張合合,對著麵前無邊的黑暗正說些什麽。


    “036和052是那兩個死去戰友的編號。”安迪解釋道:“埃文有說夢話的習慣。”


    果真如此,那個人影坐起來叫罵了一會兒後,便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盡管這軟趴趴像稀泥一般的樣子看起來很好笑,但是江安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手電。”後麵的軍官遞上手電筒,安迪打開,四處照射。


    江安看著滿屋狼藉,不由得扶額。


    本來不大的地板上,此時橫七豎八地躺了近三十個空空的酒瓶,其間夾雜著一些發臭的衣物,廚房和客廳之間的吧台上此時全部是腳印,椅子東倒西歪,廚房裏水龍頭沒有關緊,一直不停地流出清澈的自來水,水池已滿,那水便流得到處都是,鏡子倒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的小塊,連鋼質的支架也被掰彎,拆成三塊後散落在屋子各處。


    床上堆滿臭衣服和酒瓶,埃文憔悴的身影躺倒在其間,雙手抱著頭,蜷縮在床上,就像嬰兒一般。頭部的床單濕了一大片,他拿一個沾滿泥巴的戰靴枕在腦袋下。


    一股無名的心酸湧上心頭,看著埃文因醉酒而難受得在床上扭動的背影,江安的心絞痛得厲害,隻感覺眼眶一酸,兩點熱流無聲地劃過臉頰。


    “你們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手電筒留下,給我兩節電池。”安迪支走跟在身後的警察,隨手將大門關緊。


    轉過身來時,在手電筒白色的光芒下,江安發現,安迪白皙的臉上,早已淚流成河。


    兩人默默地站在房間裏,看向對方。


    他們在對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某種堅定而柔軟的東西。


    幾乎同時的,他們輕聲地彎下腰來,撿起一個空酒瓶。


    打掃安靜地在房間裏進行,為了避免吵到埃文,江安和安迪盡可能輕地清理著屋內的狼藉。


    酒瓶雜物太多了,安迪將它們一個不落的收拾起來,抱到單元樓下的垃圾箱裏,江安用抹布蘸上洗潔精,將地麵打濕後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清理幹淨地上的汙垢,保證去除了全部的異味才罷休。(不像江安的家裏地上鋪著絨毛地毯,這裏的地麵是瓷磚的。)


    桌子上杯盤狼藉,安迪將剩飯剩菜在廁所裏倒掉,並把碗筷仔細地刷洗幹淨。


    江安輕輕擦掉吧台上的腳印,將歪倒的椅子扶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麵的天色慢慢地由純黑變為深青色,再由深青色變為深灰色,再是淡灰色,終於,當天空變為乳白色的時候,江安他們完成了清掃。


    上午九點,埃文被窗外的鳥叫聲喊醒,他習慣性地去摸身旁的酒瓶,結果他摸空了,摸到的是鬆軟的枕頭角。


    “嗯?”他滿腹疑惑地坐起身來,環視四周,他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潔白的瓷地板幹淨光滑得沒有一絲汙垢,原先上麵走兩步就要踩到的酒瓶子,自己亂扔的襪子之類的一律消失不見了,吧台和椅子整潔光亮,不大的廚房裏秩序井然,碗筷的釉麵在暗處閃耀著淡淡的微光。


    他看向床邊,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雨後明媚的日光自由地透過玻璃門傾瀉而下,將床邊相互倚靠著正熟睡的兩人籠罩在一片安靜的金光中,勾勒出他們一個溫柔,一個俊朗的側臉。他們的眼睛輕闔著,胸脯隨著呼吸均勻地起伏,挨著頭,臉上的表情寧靜而自然。


    埃文的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的嘴唇直打顫,一股巨大的情感的洪流瘋狂地刷洗著這幾天來他落滿汙垢的心房。


    是啊,你覺得你失去了一切,而某些不變的東西總能溫柔地包容你的一切。


    埃文跪下身來,顫抖著輕輕抱住這兩個他熟睡的夥伴,他泣不成聲……


    那天,江安和安迪的夢境中,都出現了一句輕聲的低語。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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