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旁人而言,許淵枯燥的生活,就此開始了。


    白日他端坐於貢桌之下,祭煉飛星短劍。


    月升之時,他便出去放鬆筋骨,順道琢磨一番青狐手鏈的其他妙用。


    吸水、飛沙、切割、魔音等。


    一方麵是熟能生巧,另一方麵也是看能否觸類旁通。


    簡單的一個小法術,有時應用方向的不同,效果也截然不同。


    對於這一點,許淵頗有心得,畢竟他生活的世界別的沒有,觀點和角度從來都多得很。


    這般生活,在許淵看來,反倒有趣至極。


    研究研究,其樂無窮。


    飛星短劍確實難以祭煉,半月時日,許淵也不過才祭煉一多半。


    這若是換成青狐手鏈,估計現在早就達到心隨意動的程度了。


    這或許就是法器之間的品級差距。


    但正因如此,也才彰顯出飛星之不凡。


    一月之期,眼看著就快要到了。


    城隍爺這幾日忙著大規模托夢,也沒有精力和許淵交流。


    再有幾日,這城隍廟的人流量,恐怕就會多起來。


    到那時,許淵不走都不行。


    ……


    這日深夜。


    錚!


    一道劍鳴之音劃破長空,響徹天際。


    整個麓鎮,萬籟俱寂。


    尤其是各種昆蟲鳴叫,往日明明不絕於耳,但在劍鳴之後,它們一個個瑟瑟發抖,再無聲息。


    城隍廟中,許淵麵露歡容。


    成了!


    祭煉結束!


    本命法寶到手!


    許淵凝神屏息,右手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搓指成劍。


    他腿上的飛星陡然飛至半空。


    手腕一翻。


    飛星當空旋轉,破空之音不絕於耳。


    但很明顯,聲音跟不上飛星的旋轉速度。


    飛星實在是……太快了。


    “去!”


    許淵手指一動,朝牆根一指。


    錚!


    飛星瞬間沒入牆根。


    許淵一怔。


    這威能,他倒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簡直就是削鐵如泥!


    “城隍爺啊,不要介意,不知者無罪,我也不知它會是這般……威猛啊!”許淵哈哈一笑,多來這麽幾次,自己怕是能拆了城隍廟?


    這不是嘚瑟是什麽?


    然而下一刻,許淵麵色一白。


    他丹田原本醇厚的真元,在這短短幾息的時間內,竟消耗殆盡了。


    這飛星劍,當真是油老虎啊。


    日後絕對是一個真元消耗大戶。


    不多時,許淵的臉色更白了。


    隻因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方才飛星一閃,已然沒入地底深處,起碼也有丈許。


    現在應當如何把飛星劍取出來?


    難道要……挖?


    轟隆隆!


    許淵念頭剛剛升起,就覺得一陣地動山搖。


    就好像是城隍爺在怒吼:“小子,你若敢拆了我城隍廟的牆,我定要和你不死不休!”


    許淵搖了搖頭,趕緊打坐修習,爭取盡快把飛星召回。


    翌日。


    許淵進了麓鎮,準備進行最後一次采購。


    一方麵,他所剩紋銀著實不多了。


    另一方麵,時候已到,也該走了。


    離開這個生他養他的麓鎮。


    若非要說有什麽舍不得的話,或許就是沒能再回許府一次吧。


    那個地方,承載了原來那個許淵太多的記憶。


    作為老管家之子,他從小在許府的待遇是很好的。


    即便老管家走後,周明和許淵多有不對付,但許老爺對許淵卻一直很是關照。不說當自家兒子來養,但衣食無憂是事實。


    許淵搖了搖頭。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今日一別,再也不見。


    這或許就是修行人所必須要去承擔的吧。


    思及此處,許淵突然想喝酒。


    他走進酒館:“小二,打一斤燒刀子,帶走!”


    回去和城隍爺一醉方休。


    “好嘞!”小二利索應答。


    許淵隨意找了個位置落座。


    成為修行中人之後,他的五感敏銳了很多。比如此刻,他明明隻是坐在酒館一角,卻幾乎能夠將整個酒館的所有談論盡數收於耳中。


    “老陳,你歎什麽氣,你生意做的不是挺好的嘛?聽說今年你種的菜全都被許府包了?”


    “唉,你是不知道啊,今年是不錯,但……恐怕也隻有今年了。”


    “莫不是菜田出了什麽問題?”


    “不是,是許府。”


    “你是說那病瘟?”


    “嗯,這個月,許府又死了兩個人。而且更糟糕的是,許老爺也病重了!這恐怕……”


    “許老爺病重?”許淵站了起來,看向了談話之人。


    “額,是啊,不少人都知道,現在已經到臥病在床的程度了。”老陳開口,然後皺著眉頭看著許淵道,“你這麵相,我怎麽覺得眼熟得緊?”


    嗡!


    許淵手腕上的青狐手鏈微微震顫,發出人耳難以察覺的細微聲音。


    “你認錯人了。”許淵開口。


    老陳眼神呆滯,點了點頭,隨即坐下。


    許淵拿了酒,走出酒館,回到了城隍廟。


    青狐手鏈,妙用無窮,果真不假。


    那迷音狐嘯全力催動,可以迷惑人心,讓人短時間內癡呆懵傻,在交戰中製造良機。


    而平日裏,輕微發動,能夠讓人發懵,甚至是記憶模糊,幫許淵解決了不少麻煩。


    “不行!我還是要去一趟。”許淵思索半晌,把酒留下,再次進城,“城隍爺,這壇酒,回來我陪你喝。”


    修行者,清心寡欲,與世無爭。


    但……人終究為人,正是因為感情。


    太上忘情,不是許淵要修的道。


    許老爺對許淵的養育之恩,該報他還得報。


    若真是病瘟也就罷了,許淵就當去告個別。


    但若是其他情況,他指不定還能幫上一些忙。


    ……


    子時一刻,許府,燈火通明。


    但越是如此,越讓偷摸翻牆進來的許淵心頭不祥。


    許府以前,可沒有這鋪張浪費的習慣。


    現在這樣子,更像是……壯膽。


    這府裏,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畢竟短時間內已經死了四個人了。


    行至湖邊長廊,迎麵而來一位侍女。


    許淵見避無可避,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但令他意外的是,對方居然沒有詢問他的身份,也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許府是鄉紳土豪,又是貢品家族,平日府內規矩繁多。


    這種時候,除了巡邏家丁,府中是不應該有人隨意走動的。


    那位侍女看見自己,應該提前出聲質問才對。


    但現在對方徑直走來,卻對自己視若無睹,仿佛是要和他擦肩而過。


    這種場景,太過反常。


    許淵眉頭一皺,一邊繼續維持腳步,一邊不動聲色的虛眼聚睛,仔細觀察起對方來。


    一番洞察,毫無異樣。


    這侍女確實是常人。


    就在許淵稍微放鬆之際,他眉頭突然皺起。


    不對!


    這侍女背後的影子中……藏有他物!


    有一道極難察覺的綠光。


    那是一道……綠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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