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世間修道的路有無數種,但總的而言,擅長遁逃之術和有防禦法寶護體的修士,要活的長久許多。”張真人微微點頭,顯然是覺得許淵孺子可教也。


    以攻代守,固然可行。


    但也是要分情況的。


    百鬼手鏈本質上,還是一件進攻型的法器。


    之所以能夠有護體旋風,純粹是靠許淵的靈性。


    原本隻有三分的術法,到了許淵手中,能發揮出五分的功效。


    可即便如此,還剩下的九十五分那就是不可逾越和彌補的缺陷。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這就是大道最後的公平。


    現在,許淵終於意識到防禦型法器的重要性了。


    否則……任憑他勇猛滔天、鋒銳無匹,有時候卻也可能喪命於一根尾毛之下,豈不可笑?


    這個道理,張真人懂。


    許淵其實也懂,畢竟這就是木桶效應嘛。


    但此前,他當真沒有深刻的體悟,很多事情隻有到了那一刻,你才會明悟。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熬夜傷身,但在醫生還沒有拿著你的體檢報告歎氣搖頭那一刻之前,誰又會停止熬夜呢?


    “如此,我就幫你煉製一柄千機傘吧。”張真人伸手一揮,一團三昧真火憑空出現,依舊還在祭煉那半截李子樹。


    隻不過這一次,火力十分凶猛,直接讓李子樹幹的外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於常人而言,煉丹煉器,最好是有相應的鼎爐方可。”張真人道,“然為師於煉器一道,略有心得,加之千機傘這般法寶雖然玄妙,難點卻不在煉製手法,而是器材用料本身。”


    “所以為師可以憑空煉化,也讓你對煉器之道多一分了解。”


    張真人一邊講解,一邊煉器。


    許淵坐在一旁,目不轉睛。


    他知道,張真人說得輕巧,其實不過是謙虛罷了。張真人主要還是想要讓許淵觀摩煉製過程,有所感悟。


    不然,像這般法寶的煉製,煉器爐是必備之物。這可不是百鬼手鏈這種入門法器,千機傘那是正兒八經的靈器級法寶。


    法器、靈器、靈寶、道寶,這些可以統稱為法寶,但真要認真區分,其中又有雲泥之別。


    目前許淵掌握的法寶中,百鬼手鏈有中品法器水準,因為經過了二次祭煉,但想要更進一步則是極難。畢竟此物的根基,不過是一頭築基妖狐的筋骨爪牙罷了。


    芥子木牌算是極品法器,然隻是因為它的玄妙,事實上此物更多的是對生活上的幫助較大,對戰力幾乎沒有影響。


    而飛星神劍的話,張真人都表示猜不透,反正不會低於靈寶,但也有可能不止於靈寶。


    這一切,還得看許淵日後能夠將它激發到哪一步了。再沒有完全展現威能之前,飛星神劍的上限很不好猜。


    至於清韻劍帖和往生柳枝,說是法寶又不太準確,前者更像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附屬品,而後者則屬於半成品。


    而那狐妖阿姐的孤山尾針,應當是屬於下品靈器。


    師徒二人枯坐一夜。


    許淵收獲甚豐。


    一些簡單的煉器法門,他已悉數銘記在心。


    比如要將材料淬煉至何種程度才能開始塑型,期間又要經過哪些步驟,最後還需要牢記什麽竅門和法訣。


    畢竟這千機傘,並非尋常法器,用真元馭使即可。


    千機傘是自帶大小如意神通的,這一點在靈器之中都十分罕見。


    這大小如意的變幻,需要特別的法門方可運用。


    尋常修士,即便拿到了許淵這柄千機傘,沒有許淵傳授秘法,對方也無法發揮出此寶全部能耐。


    所謂大小如意,也不是簡單的變大變小。


    之前妖狐阿姐的法寶孤山尾針其實就已經體現出了其部分神通。


    區區一根尾針,卻有一座山那麽重,從而在百鬼手鏈的旋風不動如山,這才傷了許淵。


    而千機傘,並沒有煉化一座孤山,然而一旦它變化之時,重量自然就會增加。目前的極限,大概在一萬三千五百斤上下。


    同樣的,當它變化到最小的模樣時,也比一根針粗不了多少,還不如一枚銅錢重。


    單就這一點,別看同為靈器,但千機傘就比那孤山尾針強了不止一倍。


    煉大為小和大小如意,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


    後者有舉輕若重、舉重若輕之意,奧妙無窮。


    “你且試試。”張真人煉化完成之後,頗為滿意,顯然手藝並未回潮。


    許淵接過千機傘,因為祭煉之時,有加入他的精血為引,所以煉化非常快。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此寶和他就已然有一種同氣連枝的默契感。


    許淵伸手將千機傘拋出。


    “大!”


    手中法訣捏動。


    千機傘迎風即漲,足有一丈大小。


    許淵還覺著不過癮:“大,大,大大大!”


    千機傘繼續變大,最後,一團陰影遮擋在私塾院子上方,如同屋頂一般,完全隔絕了月光,籠罩了這一畝三分地!


    許淵微微一笑。


    如此一來,任憑你外麵有如何瓢潑大雨,此地也水潑不進。


    任憑那孤山尾針有幾山之力,此傘也當紋絲不動!


    然而……下一刻,許淵臉色稍微嚴肅了些。


    這真元消耗……有些吃緊了啊。


    “小小小……”許淵趕緊施展法訣,讓千機傘重回正常模樣。


    張真人笑道:“大小如意,是神通,哪怕是法寶自帶的神通,也是需要法寶的主人用真元驅動的。你現在不過煉氣八層,能駕馭它的時間並不長。”


    “此寶的防禦能力,即便是放在築基修士中,也能排在前列。除了極個別非常偏門的防禦法寶之外,這個階段鮮少有能出其右者。”


    “所以於你而言,算是小馬拉大車。”


    許淵點了點頭。


    本想以後可以將此寶縮小至發簪模樣,既方便實用,又有幾分仙風鶴骨的感覺。


    然而現在看來,怕是許淵多想了。


    變大變小,可都是需要消耗真元的。


    而且和正常形態差距越大,消耗的真元也就越多、越快。


    “看來,我是時候提升修為了。”許淵無奈的搖了搖頭。


    半載一晃而過,從吞下青狐內丹直至現在,他並無明顯長進。


    張真人看出了許淵的想法,開口道:“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急不得。你可知曉,很多從小接受宗門教導、在靈氣充足的山門中修行的修士,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都在何種境界嗎?”


    許淵搖頭,他不知曉。


    “煉氣三至五層,算是不差。七層八層,已然是其中佼佼者了。”張真人生怕許淵念頭不夠通達,鑽了牛角尖。


    吞服過妖修內丹從而體驗過修為短時間內快速增長的修士,很容易誤入歧途,再也無法接受正常而緩慢的提升。


    這樣的修士,心態已然出現問題,日後遲早會被心魔劫找上的。


    別問張真人為什麽知曉,說起來都是痛。


    “那師尊這般年紀之時,是何種修為啊?”許淵好奇。


    張真人謙虛的追憶道:“我幼年修行天賦並不出色,比之一眾師兄弟,也都多有欠缺。於你這般弱冠之年時,不過堪堪築基中期罷了。”


    築基,中期!


    許淵,卒。


    看著一副吃了屎模樣的許淵,張真人又道:“平心靜氣,你與我起步不同,不可如此簡單粗暴的對比。”


    “當初不也有很多天驕早在我的年紀便結成了金丹甚至是蘊生法相嗎,可那又如何?”


    “幾百年下來,倒在我幽月輪下的天才修士難道少了不成?”


    許淵這才緩了過來。


    師尊這是說,讓自己保持一顆平常心,雖然出發的晚,但隻要持之以恒,遲早有一天自己能夠如同師尊那樣,超越那些天驕之輩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這輩子,恐怕難有如我這般成就,畢竟我乃天縱奇才。”張真人好生能夠洞察人心,“然你也無需灰心,為師自會給你指點。”


    “他日你有機會重返大斜宗,憑借我當初積攢的一些資源,也可保你一生富貴平安,當無憂無慮。”


    聽到張真人的安慰,許淵笑得比哭還要難看,他拳頭都捏緊了。


    我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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