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私塾小院中。


    許淵站在飛星上,晃晃悠悠的漂浮在半空。


    盡管隻有一尺之高,但也基本宣告他的“青蓮劍步”成功入門。


    小黃鶯在旁邊雀躍歡呼。


    以後許淵就可以陪她一起飛天遁地了。


    一邊想,小黃鶯一邊落在了許淵肩頭,準備勉勵許淵幾句。


    “誒……誒……誒……”許淵腳下的飛星開始劇烈搖晃。


    好不容易掌握的平衡被打破。


    哐當一聲。


    許淵摔了個底朝天。


    “哈哈哈!”小黃鶯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因為實在是太好笑了,她甚至不得不用一隻翅膀來捂著自己的肚子。


    然後下一刻,小黃鶯也摔到了地麵,滾了一身的灰。


    “哈哈哈!”這一次該許淵笑了。


    ……


    次日。


    “是這家嗎?”許淵手中拿著衣裳,正在城南某客棧外,畏手畏腳,一看就知道要幹的不是什麽體麵事。


    一旁的陰兵甲點頭道:“就是秋字房,我那日便是從這房裏取的衣物。”


    原來,許淵是來還衣裳的。


    許淵靈識一掃,房中無人。


    他翻了進去,把衣裳給別人放在了櫃子的最下層。


    這樣等衣主發現這件衣裳的時候,也可以自圓其說的想著“哦,原來是放到最下麵去了,難怪找不著呢”。


    這世間,有太多人無需去欺騙,因為他們自己就會編織出世上最完美的謊言。


    臨走時,許淵又在櫃子角落扔下了一錠銀子。


    算是自己租用對方衣裳的租金了,想必這銀兩對這位衣主而言,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接著,他打開門,準備光明正大的離開客棧。


    然而當他剛剛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卻見大堂中有一書生突然倒下。


    “劉書生,劉書生?”有人前去查看情況。


    再過一段時間,便是麓鎮院試了。


    因此周遭有不少書生都提前來到了麓鎮,準備迎考。


    院試得中,是為秀才。


    院試之前,還有童試,得中者是為童生。


    這二者看似是科舉體製的入門者,然很多讀書人終其一生都沒有童生之名。四五十歲,還得去參加童試,不得不讓人唏噓。


    而也隻有考過童試、院試之後,才有資格去江城參加今年年末的鄉試,即秋闈。


    秋闈逐鹿,得中者稱之為舉人,第一名乃解元。


    他們年末就要準備趕往帝都,明年春日參加春闈會試。


    大鄴皇朝的文官選拔體製,完善而令人熟悉。


    因此,城南這邊的客棧中,目前幾乎全都滿員。


    有早幾個月便來的,也有這兩日才到的。


    全都是讀書人。


    許淵從氣息上判斷,方才倒下的這劉書生,正是自己借的衣裳的主人。


    他已然……生機斷絕。


    這……


    不得不說,這算是許淵有些點兒背了。


    誰死不是死,怎麽偏偏是這位劉書生死?


    什麽時候不能死,偏生要在許淵給他還衣裳的時候死?


    所謂一報還一報,許淵的那一枚銀錠,劉書生是無福消受。


    可這也意味著許淵欠了人家人情不是。


    不談因果,且論人情,這事兒,許淵多半得看上一看。


    許淵搖了搖頭,走向了劉書生的屍體。


    這時候,已經有人確定了劉書生已死,整個客棧中有人尖叫、有人報官、也有人竊竊私語。


    “這劉書生怎麽……他才二十幾歲,怎麽走的如此突然?”


    “唉,你看他滿頭新生白發,我猜是心力憔悴而亡。”


    “可惜了,他乃一代俊才啊。”


    “上個月,劉書生一首《飛花度》,技驚四座。聽聞連江城都有人誇他的詩作不錯,大有前途!”


    “你是不知道,我猜多半是那首《飛花度》的緣故。”


    “哦,何出此言?”


    “我就住在劉書生旁邊那間屋子裏,整日都聽他念叨詩詞。時不時還會砸東西,聽聞是他盛名之下,不想難副其實,所以每日熬更守夜以求再寫出一首足以媲美《飛花度》的佳作。結果因此顛倒了陰陽黑白,茶不思飯不想……”


    “嘶嘶嘶,如此說來,倒也不是不可能。”


    很快,官府的人來了,仵作、和郎中也都到場。


    一番忙上忙下之後,官府對劉書生暴斃一事做出了精準的判斷。


    劉書生乃焦慮過度、且黑白顛倒、飲食作息不規律,從而引發的猝死之症,非他殺。


    如此一來,客棧中倒也不至於人心惶惶。


    用許淵的話來講,就是過勞死。


    結合他這幾個月的經曆來看,倒是可惜了。


    很快,官府找來了劉書生在鄉下的家人。


    其父母得知消息之後,眼睛都快哭瞎了。辛辛苦苦培養了二十多載的孩子,說走就走了,這讓人如何能夠接受?


    尤其是,劉書生家境並不算殷實,供養他讀書已然耗費了家中不少錢財。


    幸好,幫劉書生收拾物品之時,他們發現了一些銀錠,倒也因此能夠勉力負擔接下來的喪葬費用等。


    不過劉書生遺物中,有一些東西引起了許淵的注意。


    是一些寫廢了的宣紙。


    引起許淵注意的原因在於,這些紙張上寫的並非是什麽詩詞句讀,反而是畫了一些彎彎曲曲的線條或者圓弧,字不成字,畫不成畫。


    大量的此種紙張,說明這並非偶然,而是劉書生刻意嚐試的某種……行為。


    不是說他在寫出了《飛花度》之後,迫於壓力,一直想要再創作一首同樣優秀的詩詞嗎?


    那為何,他沒有寫下大量句子和靈感,反而是畫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當然,此事講道理,已然和許淵沒有聯係了。


    借了衣服,還了錢,還用到了對方的喪葬上。


    許淵自問沒有對不起劉書生。


    可……好奇心還是有的。


    許淵在劉家父母把劉書生屍體抬回鄉下期間,趁二人休息的時候,仔細檢查了一番。


    得到的結果和官府公布的差不多,劉書生確實死於暴斃,沒有其他任何緣由,尤其是沒有靈氣留存的痕跡。


    這也意味著,並非是妖孽鬼邪作祟。


    但……劉書生的雙手手背上,各有一道橫貫手背的痕跡。


    看樣子,像是被什麽東西長期壓住,從而留下的。


    而許淵思來想去,唯一能夠想到的東西,便是書生常用的毛筆。


    用兩手手背彼此依靠夾住毛筆,確實會留下此種痕跡。


    可……寫字不都是用手指執筆的嗎?


    劉書生為何用手背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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